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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悲伤寥落的青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似乎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孙锦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淡漠清冷的眸光望着他,静静的望着。
被孙锦绣盯着看了良久,萧君玉仿佛是看懂了她眸中的含义,凄楚一笑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寂寥,“不果然还是不答应,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孙锦绣凝望着他良久,千言万语最终凝成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离开?”
萧君玉听了这话,愣了半晌,随即无端大笑起来,哪怕每一下都让他仿佛是要窒息般的疼痛,可是他仍旧是满不在乎的大笑着,直到再也喘不过气来了,他才变了脸色咳嗽着停了下来。
抬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今个儿晚上都还没有过去,何来说那么远的事情。”
是啊,若是今个儿晚上过不去了,那么他便再也没有命回去了,又何必去想。
似乎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孙锦绣咬着牙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许死!”
听到这话,萧君玉夜一般深沉的眸子亮了亮,唇勾起的弧度慢慢的扩大,就仿佛是一粒石子落进了平静的湖面一般,“我很多时候都在想,若是我就这样死了,也许你会一辈子都愧疚,也许你的心里就会一辈子留着我的影子,也许这也是得到你的一种方法。”
孙锦绣眉梢微微一动,冷漠的脸色出现了些许动容,然而却只是一瞬又回到了方才的冷冽,“你若是死了,我必定不会半点伤心,更谈不上什么愧怍,这世界上没有谁没了谁是活不下去的,日子照样过,饭照样吃,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当萧君玉说到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能自已的收缩抽痛着,只是她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没有谁没了谁就不能活了,也许一年两年她还会记得,可是时间一长必然就会忘记了。
“那我便不死,哪怕不能娶到你,可是站在离着你最近的地方也是件好事,”萧君玉笑的温雅从容,仿佛是一个没事的人一般,只是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瓷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反正孙锦绣这样清冷无情的人,就算是不喜欢自己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既然是这样那么便很公平,只要他喜欢她就好了。
“你先躺着休息吧,莫要再说话了,掐着时辰骆老的药也该送过来了,”孙锦绣看着他方才还能勉强支撑,如今却是连佯装都做不到了,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着急。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萧君玉却笑了,那笑容如明媚的阳光照亮了阴寒幽冷的夜,“你在关心我?你还是在意我的。”
“躺下吧,”孙锦绣仿若没有听到他这句低语,只是替他也好了被子,随后坐在床边替他默默的擦着汗,俨然是一个关心丈夫的小妻子,而这个时候萧君玉却也躺在了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忙碌,脸上的笑容不减。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的不闻意思声响的屋子里终于响起了萧君玉的声音,只见他眸光潋澈透着雨后初晴的清城,又仿佛是胆怯的小兽一般,颇有些委屈无措的望着孙锦绣,“锦绣。”
不知道为何,对于这样的眼神孙锦绣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若是萧君玉强硬些她还能硬下心肠来,可是如今他是为了自己而命悬一线,她对上这样的萧君玉当真是凶不起来。
而眼前这人似乎是抓住了她这样的弱点,偏就利用那天生的一副好皮相,装着委屈的样子来迷惑她。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孙锦绣长叹了一声,她到底是栽在这里了,可是却又生不起气来。
萧君玉见孙锦绣愿意听自己说话,伸手就将那一双柔软温热的柔荑握在手中,慢慢的揉捏着,“我听人说过,两人若是有缘,哪怕是相隔万里终究还是会相遇的,哪怕如今你不喜欢我,可是若是月老的红线将你我绑住了,你总有一天是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点头的那一日。”
那深情的眸光映着朦胧氤氲的香雾,屋子里头萦绕着暧昧的气息,让孙锦绣一瞬间喘不过气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吱嘎”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个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门缝之中传来一阵清冷的风,吹在了孙锦绣的脸上,令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伸手褪下了萧君玉握着她的手,转头站了起来。
“锦绣小姐,骆老让奴婢将今个儿的第二碗药拿过来,”那个丫头头上带着翠色的珍珠绢花,身着一件翠色的半新夹袄,垂着头只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天人之资的萧君玉胭脂薄染的脸上瞬间就飞上两靥红霞,然而感觉到了孙锦绣玩味的眼光瞬间就垂下了头。
孙锦绣将那丫头的动作全然看在眼中,笑容一凝,泯灭在了花瓣一般的唇之间,随手拿过那翠衫丫头手中的药碗,“你出去吧,萧公子这里有我便够了。”
那丫头似是很不甘心的模样,然而此时药碗已经到了孙锦绣的手中,只能僵笑着道,“锦绣小姐,这样的粗活就让奴婢来吧,毕竟您是千金之躯,这些日子鞍前马后的照顾着萧公子多时了,不如暂且歇一歇?”
孙锦绣倒是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人。
萧君玉似乎并未看见那丫头娇俏妍丽的容貌和眼神之中流转着的倾慕之情,闭着眼睛冷声怒道,“滚出去!”
“公子,”一听到萧君玉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翠衫丫头不免泫然欲泣,娇滴滴的模样就连孙锦绣这样的人看了也要心软三分。
可是,除了对着孙锦绣的时候,萧君玉又岂是好相与的人,那一双眸中淬着寒冰,即使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色的时候仍旧是生人勿近的气势,只是冷眼看着那翠衫丫头嘤嘤哭泣。
“你自出去领罚,在主子面前这般无礼像什么样子!”孙锦绣说话这话,便冲着外头叫了一声“菊香”,菊香立即就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拖着那翠衫丫头就带了下去,甚至不给她一丝半点儿说话的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孙锦绣闻了闻汤药之中的味道,皱了皱眉,随即甩手就把汤药丢在了地上。
菊香惶恐的抬眼看着盛怒的孙锦绣却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却只见孙锦绣收敛了眉间的戾气对着菊香吩咐道,“去好生审一审,这丫头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若是不说就给用刑!”
菊香点头称是,随即垂首退了出去。
“这要有问题?”此时的孙锦绣虽然掩饰了脸上的怒意,然而萧君玉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伸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把玩着那一双温软的柔荑。
她手心的温度让他着迷,甚至于沉沦,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就在他的身边,被他紧紧的牵在手中。
“拿药之中放了让人意乱情迷的腌臜东西!”孙锦绣没想到了到了这个危及的时候这些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来做这些事情,她怎能不怒?
若是萧君玉方才真的吃了这东西,不管受用的是那个翠衫丫头或者是……后果都不堪设想,萧君玉必然命送黄泉。
“你这是吃醋了?”萧君玉想到方才孙锦绣看着那翠衫丫头的表情,禁不住调侃道。
然而最后的话尾却硬生生的消散在了孙锦绣冷戾的瞪视之中,萧君玉讨好一笑,不敢再多言。
孙锦绣长长叹息了一声,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拿这个人没办法了,“一会儿你的药骆老会亲自送过来,至于这里有夜辉在你尽管放心,我会吩咐他该怎么做的。”
孙锦绣说完就要起身却被萧君玉把抓住了,倾世绝艳的脸上挂着委屈,仿佛是被孙锦绣抛弃了一般,“你就忍心丢我一人?”
“会有夜辉陪着你,”孙锦绣无奈,这人怎么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继续委屈的蹙眉,“可是夜辉不是你。”
“我去骆老那里看看,我担心对方既然想要对你下手,骆老那边必然······”孙锦绣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
知道她是想要这样做的,可是就是不想要放她离开,萧君玉私心想着可是对上她远山般的眉目却还是忍不住放了手。
孙锦绣一离开,萧君玉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化作了无限的痛苦,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泛着死气,冷汗直落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头捞起来的一般。
“公子!”夜辉出现在了屋子里头,拧了毛巾想要替他擦汗却被萧君玉制止了。
牙关紧咬,干涸的下唇出现了殷红的血迹,然而萧君玉的眼神愈发锃亮。他一定要熬下去,唯有熬下去了才有未来。
夜辉望着自家公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方才锦绣小姐在的时候他全然是隐忍着,只是为了不让那个人担心罢了。
“夜辉,有些事情我必要如今说了才能安心,”萧君玉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弯着腰半蜷在床上,显然是痛得狠了。
“属下谨听,”夜辉垂头。
萧君玉每说一句话,脸上的汗水就多了几分,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床边,“若是我熬不过今夜,那么我全部的一切全部都给锦绣,包括那些暗卫和家产,甚至是你也要好好跟着她,护着她。”
夜辉本以为萧君玉对着孙锦绣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对着一个女人的欣赏罢了,亦或是他需要一个对他有用的棋子在身旁罢了,却没想到素来冷心冷情的主子,骨子里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热情,而他将自己的热情全然给了一个女子。
“主子,使不得!”夜辉心念一动,便脱口而出,随即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再一次开口道,“主子福大命大,绝不会熬不过今夜的!”
萧君玉看着这样的夜辉脸上并没有多少动容,只不过是淡淡一笑随即的话犹如落雷一般直直砸进了夜辉的脑中,“若是我能够熬过今夜,我也已经打定主意将暗卫和家产都留给她。”
“主子!”夜辉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真的为了这个女人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傻事来,难道他不知道,此番回到王府里头必然是异常凶险,他这么做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难道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全然都要毁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中了。
“这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先行前去王府,到时候你便跟着锦绣帮着他训练暗卫,毕竟换了主子之后那些人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萧君玉说完这话便已经力竭,躺倒在了枕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夜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孙锦绣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全然没有理会站在那里怒瞪着自己的夜辉,只是一心一意的扶着萧君玉起身,将汤药递到他的唇边。
“快喝吧,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再喝了第三碗药就能好了,”孙锦绣的眼中淬着温柔的期望。
萧君玉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颔首,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萧君玉喝下了那碗汤药没多久,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四肢百骸都犹如地底涌动的岩浆一般即将要刺破他的肌肤喷涌出来,忽然他痛苦的嘶嚎了一声,犹如月夜凄厉的狼嚎一般,紧接着下一瞬便揪紧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那乌红的血液浸润着洁白的床单,显得别样的触目惊心,此时就连夜辉也发怒了,抽出手中的长剑抵在了孙锦绣的脖颈上头,盛怒吼道,“你到底对着主子做了什么!你这个妖女!”
带着蓝色霜气的寒剑滑上了孙锦绣的脖颈,冻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看来着夜辉是来真的,竟然对着她用上了内力。
“你若是想要他死,尽可以杀了我,”孙锦绣也不动,只是冷笑着睨了一眼夜辉,眸中含着嘲讽似乎是嘲笑夜辉的冲动。
“你!”寒剑上头的蓝色霜气愈盛,虽然夜辉的手并未动,可是孙锦绣已经感到自己的脖子被那蓝色霜气割出了细小的口子,温热的血还未来得及流出来便能冻在了伤口处。
“夜辉,住手!”就在这个时候,从昏迷之中渐渐醒转过来的萧君玉望见这一幕,已然出手。
电光火石间,孙锦绣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架在脖子上的寒剑已然碎成了几段,落在了地上,而夜辉也已经吃了一掌退出了几丈之外,若不是硬生生的用了内力护体,恐怕早已经死在了这霸道的掌风之下了。
夜辉脚下趔趄,最终跪倒在了地上喷出一口血来,“公子恕罪。”
“你这个时候怎么能用内力!”看着萧君玉毫无血色的脸,孙锦绣心急如焚,她刚刚用药力强硬的逼出了萧君玉体内的毒血,这个时候萧君玉强自用上了内力岂不是找死!
“我无事,”看着她着急,他不过一笑,“你无事便好。”
孙锦绣无奈,只好扶着他躺了下来,先用银针封住了他体内各处的穴道,免得内力乱窜、走火入魔,紧接着转头吩咐跪在了地上的夜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药浴!”
原本方才那一剂药就能将萧君玉身上的毒血清尽,如今却不得不尽人事了。
“是!”夜辉虽然不喜欢孙锦绣指挥他的模样,可是如今对方毕竟是要求自家公子的性命,在大是大非之前夜辉还是有头脑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
此时萧君玉终于缓过劲来,睁开眼望着笑望着孙锦绣,孙锦绣很是无奈,他应该知道她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必定能够解决好的,原先不是都是她自己来的吗?如今他却要拼了命的护着她。
“他伤了你,方才那一掌是他该得的,”萧君玉看起来很疲惫,却还强撑着同孙锦绣说话。
这仇她自己会报,凡是都由他来,她会不习惯。然而望着那一双柔情如水的眸子,孙锦绣还是讲这话藏在了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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