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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将到,宫门大开。迎亲队伍自宫中而来,出了宫门,与皇后仪仗一起,直奔侯府而来。
以文老爷子为先,府内众人在大门口跪迎。宣召之后,清雾跪受金册金宝。吉时一到,便被迎上凤舆。由迎亲官员和内侍、侍卫护送而去,至宁仪宫中行礼。
劳累了一个上午,清雾说不出自己是甚么感觉了。周围是热闹的喜乐吹奏声,她的思维却有些被放空,游离在这欢庆热闹之外,十分不真切。
远离侯府。和过去的一切道别。
进入皇宫。再不是当年以为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儿了,已为人.妻。
心中有些难过,有些惶然。看着脚下的红色毡子,她的心,飘忽不定。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透过大红盖头的下面,她瞧见视线所及的边缘之处,少年的那双锦靴。
“莫怕。有我。”似是知晓了她的紧张和不安,少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喜乐声中,这一声言语旁人根本听不到,却足够飘进她的耳中。
清雾在这一瞬差点落下泪来。为了那已然逝去的岁月,为了不能在爷爷父母身边尽孝。
刚才离开侯府的时候,她一直是端庄的,娴静的。
寻常家的女儿出嫁,是要哭着拜别父母,再由兄长背着,一步步走到轿中。
可她不行。
她是陛下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是要成为女子中的典范,是要注重仪表气度的。怎能和寻常女儿家一般泣不成声?
只能将所有思绪都闷在心里。
可这一刻,听了身为她夫君的这个少年的轻声安慰,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是了。往后有他携手并进,还有甚么可忧心不安的?
心下渐渐放松,清雾定了定神,轻轻颔首。
规规矩矩地拜过天地,清雾坐到了喜房之中。
有身份高贵的夫人们到了这个屋里,不时的笑言着。
清雾隐约能辨出其中一两位的声音,再多,却是不成了。只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大红嫁衣上的金色凤鸟,再看红色锦被上的精致绣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情,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双腿都有些发麻了,她才听到耳旁传来熟悉的轻笑声。紧接着,头上稍稍轻松了些,眼前的视线已然明亮了许多。
她缓缓抬头,便见霍云霭正笑着望过来。
平日的他,笑容是内敛的,是清淡的。但此时此刻,他的喜悦毫不遮掩,染上了眉梢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快。
看到他之后,刚才那不上不下的心终究是沉静下来。
清雾不由抿着嘴笑了。
夫人们在旁笑着,齐齐给皇上皇后行礼,又说着吉祥的话语,这便退了下去。
屋内桌上早已备好了饭食。
尚仪局的两位尚宫嬷嬷进到屋中,亲自斟酒、摆上碗筷。
待到她们退到窗边,霍云霭便探手握住清雾的手,与她并行着往桌边行去。而后一人一侧落了座。
清雾看着这酒犯了难,却知自己不得不喝。于是抬起酒杯,拿出视死如归的架势来,神色坚定地朝霍云霭看去。
霍云霭瞧见她这模样,不禁笑了,悄声道:“放心就是。”
听他这样说,清雾一怔。拿了酒杯凑到鼻端细细一闻,却没甚酒味儿。
霍云霭笑着拉过她的手臂,和他的缠绕在一起,示意她快喝。
清雾看着杯中之物,心下一沉,面上不显,嫣然笑着,和他一起将酒饮尽。
液体沾上了唇角。
她拿出帕子想要拭去,却被他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不待她反应过来,少年欺身而至,在她唇边细细轻吻,将那液体尽数吃了去。
本打算浅尝辄止,可一触到她的香甜气息,他便有些忍耐不住。单手托了她精巧的下巴,来不住加深这个吻。直到清雾呼吸不畅,几欲昏过去,两人方才分开。
两个嬷嬷在窗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清雾却是羞得脸上红艳到了极致。
再看他的唇上,都沾了她的口脂,忙拿了帕子去给他擦。又不好在嬷嬷们的面前怨他,只能气鼓鼓地去看他。
霍云霭瞧她这明艳娇羞样子,甚是喜欢。却也知道不能在此再多滞留了,于是凑到她的耳边,轻道了句:“晚膳后我便回来。”顿了顿,又道:“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罢,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转身而去。
待到殿门关合,清雾先前唇边一直噙着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尚仪局的嬷嬷们服侍她更换衣裳的时候,清雾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今日宫中喜宴,都有谁来了?”
她在霍云霭面前是小女儿般的娇羞,但到了嬷嬷们面前,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管制后宫时的疏淡模样。
嬷嬷们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与她甚是亲厚。
听闻清雾这样说,一人便道:“朝里三品以上的大人们都带着亲眷来了,还有公侯之家的各位。”
另一个听她说完,看清雾眉目间的隐忧未减,想了想又加上了句:“祝阁老、帝师还有卞王爷也来了。”
清雾原先心里就知晓定然会是这样。可等到确认了,却是完全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她揪住衣衫下摆,不动声色地轻舒了几口气,让自己努力平复了许多,看上去没甚不妥了,这才朝嬷嬷们颔首示意,让她们将杜鹃叫了来。
窦嬷嬷需得照管着各处地方,清雾没有去喊她,只问杜鹃道:“外头可有甚么不妥的地方么?”
杜鹃一直守在门边儿,哪知道外头发生了甚么?忙去找了小李子过来,与清雾细讲。
小李子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清雾和他打了几句机锋后,不耐烦这样地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道:“喜宴上可曾有人为难过皇上?”
皇上乃九五之尊,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有谁能难为他去?怕是不想活了!
清雾这话一出来,杜鹃和嬷嬷们俱都心下一慌,生怕娘娘说错了话,被陛下眼前这位红得发紫的公公听了去,忙想上前去劝阻。
谁知她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见小李子叹了口气,颇有些为难地道:“娘娘这不是为难奴才么。”
清雾不动声色,神色淡淡地坐在桌边,双目紧盯着小李子。
小李子想了片刻,终究开了口:“卞王爷来了,一直在劝陛下饮酒。陛下喝下不论多少,他都说太少,继续去灌。祝阁老和郑大人也在旁帮他劝酒。陛下好像恼了。想必顾忌着是大婚,未曾发火。”
清雾听闻,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紧握。
先前喝合卺酒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即便她容易喝醉,即便是霍云霭十分心疼她,也不该这样做才是。
她知道,霍云霭十分尊重她,十分看重和她的大婚、注重礼节。不然的话,凭着两人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岁,他若真想要了她,强行去做,她必然无法抵抗。
可他宁愿让自己憋着,也硬生生忍了这么多年去。为的,就是想要在大婚之后在这样做。
但,今日,大婚里那么重要的合卺酒,他居然没有让她去饮真正的酒,可想而知,他有他的顾虑。
是甚么呢?
她当时想了很久没有想通。后来看到殿门将要关合之时,守在门边的两人居然是穆海和孟梁,这便突然明白过来。
今晚,怕是会有变故发生。
他怕她出事,所以不敢让她喝醉。一旦醉了,再有突发状况的话,定然会难以应对。
想通之后,清雾忙让小李子赶紧回去,好生守在霍云霭身边。又吩咐道:“若是有甚不对劲的地方,你便想了法子来和我说声。”思量了下,还是不太放心。又与他道:“你把穆海带去,孟梁留下来就可以了。”
小李子听清雾这般说,就知晓清雾隐约猜到了甚么。
他和于公公之前就商议过,娘娘是个聪慧的,怕是瞒不住她。刚才他看到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就也不再刻意遮掩着,说道:“陛下说了,穆海留下。娘娘放心,咱们人多着呢,不差穆大人一个。”
虽然小李子极力让语气轻松一些,但清雾和他那么熟悉了,怎会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
转念一想,她若出了甚么事情,霍云霭怕是会乱了心神,倒不如先护好自己。这便没再坚持让穆海过去的想法,点头让小李子先过去了。
待到小李子离开后,清雾便与杜鹃道:“你可还记得我那身新做的骑装搁在了哪里?将它拿来,我要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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