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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泛着凉意。
屋里已经生了炭火,暖融融的,带着让人惫懒的热度。
清雾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没力气,倦倦的不想动。但看太阳那么高了,再躺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唤了人进来伺候。
杜鹃和秋兰进来伺候的时候,看到清雾倦怠的神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秋兰忙去拿了个靠枕搁在清雾背后,让她先倚着。然后拿来将要换上的衣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鹃跟在清雾身边久了,不似秋兰那么拘谨,便道:“娘娘若是身子乏,不如多睡会儿。陛下早已吩咐过,入了冬天气寒凉,娘娘不如晚些起身,对身子也好一些。”
清雾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方才道:“无妨。过些天还要更冷一些,难道总是这样歇着不成?”说着就由秋兰搀着,慢慢坐了起来。
刚一坐定,还未起身,一阵倦意袭来,又是个猝不及防的呵欠。
杜鹃更是担忧。
娘娘最近睡得着实太多了些。昨儿掌灯时分刚过没多久,娘娘就开始现出困意。如今天色亮了,却还好似没睡够……
有心想让人去太医院请位大人过来给娘娘瞧瞧。忽地想起来,今儿是岳莺岳大夫进宫授课的日子,倒不如等岳大夫来了请她为娘娘诊脉。
心下主意已定,杜鹃就让人赶紧伺候着清雾起身洗漱了。
宫里的早膳一向极为丰盛。清雾一般早上会多用一些,这样对身体好。可是今天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东西,她却没甚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粥,又用了些酱黄瓜,就让人将东西撤下去了。
正打算去往落霞轩,邓不问匆匆而来。看到清雾,忙驻了步子躬身禀道:“娘娘,平宁伯府的夫人和大少夫人,还有镇远侯世子和世子妃到了。”
因是国丈爷,清雾父亲柳方毅被封平宁伯。他口中的平宁伯府的夫人和大少夫人,便是清雾的母亲何氏还有大嫂夏如思。
听闻他这样说,清雾滞了一瞬方才想起来,今儿是母亲她们进宫的日子。想到将和亲人相见,清雾顿时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忙让人将她们请到宁馨阁去。
虽然她如今住在昭宁宫,但在昭宁宫中见家人,终究不太妥当。便让人将相见之处定在了宁馨阁。
清雾觉得精神好一些了,便没让人备轿,而是缓步往那边行去。
远远地,她瞧见了何氏她们正在前面行着,脚步不由地加快起来。有心想给她们个惊喜,便没让宫人通禀。只悄悄跟在后面,渐行渐近。
何氏和夏如思在前面,对话声听不甚清。稍后一些走着的文清岳和沈水华的声音倒是清晰许多。
“昨日我写的那张大字,你觉得如何?”
文清岳温和地道:“当然是极好了。”
“有多好?与你写的相比呢?”
“你的更好。”
“你就骗我罢!”沈水华轻哼一声,“都怪你,我真以为自己写得极好,拿去给爷爷看,让他品评。结果……”
“谁让你说是琉璃写的?”文清岳忍不住笑了,“你若和爷爷直说那是你写的,爷爷保管会赞你。而且,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沈水华还欲再驳,一转眼,瞧见了已经走到他们身后的清雾。
看着清雾笑盈盈的模样,沈水华知晓刚才夫妻俩的对话被清雾听了去,不由羞得娇面粉红。和清雾行了个礼后,嗔了文清岳一眼。不顾夫君的一再挽留,再不肯和他并行,跑到何氏身边去了。
何氏听闻清雾来了,赶忙停下步子行礼。等清雾行到前面,方才落后她一步,跟在后头往宁馨阁去。
待到落了座,宫人便端来茶水点心。
清雾引了两口茶后,看着点心没甚胃口,就丢到一旁。抬眼一瞧,大嫂夏如思也正将点心推到旁边不吃,不由有些奇怪。
给夏如思端去的,正是她爱吃的芝麻酥。为何今日不喜欢了?
听了清雾的疑问,夏如思羞得低下了头,扯着衣角不说话。
何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旁边沈水华掩口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嫂嫂啊,这是有喜了!”
文家和柳家如今好似一家人般。柳岸芷比文清岳稍大,沈水华便唤夏如思嫂嫂。
“甚么时候的事情?”清雾甚是欢喜,朝母亲望去,故意板着脸道:“娘也是。竟然不和我说。幸好发现了,不然不知道要瞒到甚么时候。”
夏如思忙道:“前儿才请大夫来看的,日子尚短。想着晚一些再和娘娘说,可巧您就已经发现了。”
清雾看到嫂嫂维护母亲的样子,不由笑了。
夏如思怀的是柳府里头一个孙辈的孩子。
清雾听闻后,又开心,又紧张。记得今日岳莺来宫里了,忙让秋兰去请她来给夏如思诊脉。
岳莺是女子里医术最为出众的。何氏听闻能请了她来为儿媳诊脉,甚是开心。就也不和清雾客气,道了句“多谢娘娘”后,就暂时转了话题说起旁的。
秋兰离去前,杜鹃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到岳大夫后记得提起娘娘的事情。
秋兰会意,点了点头这便疾步离开。
岳莺来后,二话不说先为夏如思诊脉。不多时,就笑着向何氏道喜。“……少夫人的身子不错,胎也很稳。我开服药方,平日里吃着,应当就无事了。往后若是有事,尽管遣了人去家里寻我。”
岳莺这便是在向柳家人保证,柳家这头一个孩子,她会帮忙照看着了。
岳莺本就医术高超,又是女子,京中贵妇人们哪一个不想请她来看诊?只是她本身要在宫里授课,又要忙着准备来年的太医院考试,忙得不可开交,十个人里也不见得能有一个请了她来。
得了她这句保证,何氏十分感激,连连道谢。
岳莺连连摆手,连道不用太过客气。转而朝向清雾,笑道:“既是来了,不如也给娘娘把把脉罢。”
清雾倒是没有多想。
岳莺平日看到她,时常顺手给她把个脉,看看清雾的身体如何。这样的做法,倒是常事了。就也没太放在心上,将手腕搁到桌上,照常和家里人说话。
谁料还没说完一件事儿,就见岳莺面带笑容,朝她行礼。只是接下来岳莺开口说的话,倒是让清雾着实惊到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啊,有喜啦!”
直到送走家里人,清雾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就、这就……有喜了?
她心里头五味杂陈,说不出甚么滋味。
有紧张,有喜悦,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首先应该做甚么?已经看过大夫了。然后呢?然后……注意休息和饮食?
清雾面上不显,一片淡然,思绪却有些乱。正在外头缓步行着,突然手上一暖,已经被人牢牢地握在了掌中。
她有些惶然地抬眼一看,见是霍云霭,不知怎地,心里头顿时放心了不少。但见他紧抓她的手不妨,心定过后,又开始赧然。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
“放手。”她低声与他道:“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
霍云霭倒是十分气定神闲。依然紧握着她的手,温和地道:“昨儿刚下过雨,路上湿滑,当心些为好。”
“我那么大个人了,连路都走不好么?”而且,昨天下的那点毛毛雨,连地都没湿透。今天早就看不到水渍了。
霍云霭淡笑道:“你一个人,自然是走得好。如今两个,恐怕有些困难。”
清雾没料到霍云霭如此顺理成章地就把她有孕的事情说了出来。顿了顿,轻声道:“我……有些紧张。”
她本是想着他安慰她两句。哪知道他却说道:“有甚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家里添双筷子罢了。自然而然就好。”
这话倒是大实话。清雾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是好了。索性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霍云霭紧了紧交握的手,与她一同往前行去。
不得不说,有他在,到底能够安心许多。
感受着他大手上传来的温暖热度,清雾刚才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待到行至昭宁宫后,甚至能和他说笑几句了。
谁知她走到了锦杌旁,正要如以往般安稳坐下的时候,霍云霭却忽地拉住了她,让她不要乱动。
“你等我下。”
和清雾匆匆说完后,霍云霭便在屋里不住地寻找着。半晌后,从榻上寻到一个薄薄的锦垫。用手捏了捏,十分柔软,厚度也适中。
他紧绷着脸,将锦垫搁到锦杌上。自己先撩起衣袍,大刀金马地往上一坐,又左右挪动了下,感觉不错,这才轻舒口气站了起来,对清雾淡笑着说了句“还不错”,扶着她坐下。
看着额头鬓角上冒出细微汗珠的年轻帝王,清雾欲言又止,忍不住腹诽。
还说甚么让她不用紧张,不过添双筷子罢了。
看他这副模样,分明也很紧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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