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皇宫里,一众臣子跪伏在地听聆天威降怒。北伐全败,帝王的怒火撒到了主将虞炳身上。
“削去爵位,贬为潮州刺史,全家随迁!”
虞炳跪伏极低,重重叩谢:“谢主隆恩。”
待到晋明帝平复了心情,看到底下跪着的桓温,温声说道:“桓爱卿起来吧。”
“桓爱卿勇猛威武,又主丁租改革,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朕许你个职位,你想要什么?”
桓昕弓身:“臣为陛下,为南晋是职责所在,蒙陛下厚爱由陛下定夺。”
晋明帝司马衢朗声笑道:“任你骠骑大将军,领中书监如何?”
桓昕身子弓得更低了:“谢陛下抬爱。”
出了太极殿,桓昕遇到了熟人,司马永安。
两位宿敌对视,暗流涌动,又归于平静。
“臣请罪。”
司马永安见了晋明帝便跪了下去,司马衢淡淡开口:“你是有罪。”
虞炳是司马永安的爱徒,此次北伐桓昕并不认同,是会稽王力荐虞炳,结果仅桓昕一只队伍势如破竹大获全胜,其余惨败。
司马永安微微抬头,看到晋明帝若有所思,目光看向殿外。
“陛下可是担心桓将军?”
晋明帝有些不悦,但还是轻轻嗯了声:“我刚许他骠骑大将军之职,但此人野心过大……”
“臣有一计。”
直到入夜,君臣二人才算谈完。
魏青大概真被吓到了,朱明宴前他差人给迩微院送来一整套金镶玉的首饰和新衣。
飞云发髻,金雁钗配,双蝶钿花衫和百合凤尾罗裙着身,魏姝遐登上魏青单独为她准备的马车出了门。
进了公主府,一行人被引至第三阶西侧的位置上。
落座后,脸色难看的杨馥对魏青抱怨道:“这公主府的主事也太看人低眼了,堂堂国公府竟和京城不入流的六品小官同座。
魏姝遐在两人身后坐着,微微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牌子。
秘书郎,确为无实权的小官,但这职位历来都是宗室子担任,魏姝遐可不想因杨馥乱说话把自己扯进去。
“母亲小心!”
轻呼声过,熏香炉里的热灰“哗啦”一下撒到了杨馥的裙摆上,杨馥转身暴怒看向怯懦低头的魏姝遐,胳膊抬起,被魏青一把捏住手腕。
杨馥轻“呸”一声,恨恨说道:“真是丧气,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她急急起身去换衣裳。
方才,魏姝遐远远瞥到桓昕去往了水榭后的内阁,杨馥走了,她也更方便去寻他。
低头悄悄拧了下鼻头,魏姝遐抬眼看着魏青,瞳仁血丝密布,鼻尖通红,好不可怜。
“阿耶,我小腹不爽利,我……”
“去,赶紧去。”魏青不耐烦地摆摆手,魏姝遐软软起身,虚浮着脚步走了。
桓昕走到水榭东头便看到了魏姝遐单薄的身影。
她倚坐在亭子里,裙子上叠叠百合随风若动,榴红口脂点缀清冷面容如白荷红蕊。
一张鹅蛋脸愈发消瘦,尖削的下巴支在栏杆上,目光迷蒙。
桓昕低咳了声,小娘子瞬间眼睛瞪圆起身看向他,一霎瞳仁发亮,闪过悦色。
他嘴角也牵了牵,走到魏姝遐的跟前。
小娘子行了礼,眼睛转了几转,躬身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桓昕依她找了块僻静的地方,看到魏姝遐从袖袋里掏出两块东西说道:“大人要的物证,小女子带来了。”
桓昕看了眼魏姝遐手里的东西,眉眼冷了几分,语气也沉了沉:“就两块布?”
魏姝遐心思敏锐,连忙解释道:“这两块布都是江州商会来往商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全都产自杨家。”
桓昕这才眯了眯眼睛细细看了看,他开口道:“一块新的,一块旧的,然后呢?”
“这两块布,一个是上月的,一个是这月的,大人仔细看这两块布里的金丝暗纹绣。”
旧布里金丝暗纹有粉紫细闪,煞是漂亮,新布的却普普通通。
“这带粉紫的金是杨家布匹的立身之本,但只产自黔州金矿,新任江州刺史便是黔州人,且他曾任雅州主簿,雅州的金鸡关是黔州通往江州的必经之关,大人觉得,这证据可算有力?”
两人挨得极近,小娘子说得认真,身上的香气涌到鼻间,柔软的发丝飞扬贴到他的脸上,桓昕眼神暗了暗,微微退身。
若她今日今时寻的是他人庇护,是否也会如此婉转低言,香软流人。
桓昕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怒,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你倒是细心谨慎,谋划已久。”
魏姝遐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看了看他,解释道:“是看到江州有人来府里,便多留意了一些。”
话毕她听到那人开口:“我有一族妹是公主伴读,下月初六是她的生辰宴,届时你会收到请帖。”
这是应了她先前的要求。
小娘子到底没有那般沉得住气,面带喜色福身道谢,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桓昕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建邺虽大,但有谁能比自己更适合对抗勋贵呢?魏娘子聪慧过人,无论如何,只会选自己。
巳时一到,宴席便开了
昭康公主年近五十依然风华绝代,坐在主位上的桓昕气宇轩昂,俊美非凡,还有小郡主作陪,娇美动人。
宴席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魏姝遐乖巧坐在后座,几乎没有动筷,只在桓昕的眼神停留在这边时,魏青立马给她主动夹了吃食,递了糕点。
谁承想,桓昕的眼神扫到这边的次数太多,一来二去,魏姝遐竟吃得有些撑了。
昭康公主和几位家眷寒暄后,魏姝遐趁着桓昕的眼神再次扫来时,向魏青告请悄悄离席消食去了。
走到半路,她撞见了一个婢子。
来人低低说道:“娘子安好,您母亲在东厢房受了脚伤唤您过去侍奉。”
方才杨馥确实离席了,但魏姝遐还是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婢子,那婢子低声解释:“都是女眷不便魏国公前往。”说着,她给魏姝遐递了一块玉佩。
玉佩确实是杨馥的贴身之物,且还有国公府的家徽,魏姝遐不想惹人疑心,便跟着那婢子走了。
行至东边,正厢房的门紧紧关着,但从房里传出奇怪的低吟。
魏姝遐敲了几声门无人回应,四周一片寂静,她回过头发现那婢子不知所踪。
心中惧意升腾,魏姝遐想要离开,可抬脚的那一刻,她的膝盖突然发软,竟半分道都走不动了。
“救……”她低低呼了一声,耳边却只有风声。
下一瞬,房门打开,一股强劲的风呼啸而来,裹挟着陌生的气息将魏姝遐紧紧包围,对方身上烧灼滚烫。
“咣当”一声,房门落锁。
魏姝遐瞪大眼睛,男人伸出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是你?”
男人声音沙哑,不复清明。
正是桓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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