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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刘泽之的命令,冯主任、田成、黄定明,拿着冈村宁次的参谋部颁发的证件,带着四十二名人犯,夹杂在彼此之间不认识的日本人补充给第四混成旅的原伤愈的伤兵,以卡车出了故障为名,改走水路,凌晨三点离开上海。 参加行动的孙栋盛的部下,十二号凌晨五点半出发,和新兵走原定路线,五点半准时离开。巩肃和、邵康厚等人继续潜伏在上海。
在刘泽之的坚持之下,卢会平旅长答应同行,一行人五点半换了一条线路,乘车离开。
汽车开出四十分钟后,刘泽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说道:“冯根生一行人会在中途下车,估计不会有危险,我唯一担心的是卢旅长您会不会受牵连,进而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接受。”
“刘副局长不必担心,这些日子该换的军官,都到位了,这个时候,日本人轻易不敢动手,想拿住确凿的把柄,并不容易,等他们调查清楚了,没准淞沪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同车的田成插话道:“刘副局长,光复会来的如此之快吗?”
卢会平答道:“我也觉得光复即将来临,和平救国军内部越来越不稳了,刘副局长,如果现在贵局策反,一定事半功倍。”
刘泽之笑笑,意味深长的答道:“反正投诚,是需要时机的,日本人日落西山,还需要策反吗?那个时候,就该清算汉奸的罪行了。既往不咎,是需要条件的。”
卢会平点头道:“刘副局长说的是,是贵局周局长开导,卢某才有了弃暗投明的机会。”
“卢旅长、苏东然旅长,还有任恒闻、潘干臣等人的功劳,民国政府是不会忘记的。”
“卢某昧于大势,曾经走错了路,光复后,政府不追究,就心满意足了。在这个关键时候,一定唯贵局周局长的马首是瞻。”
刘泽之说道:“卢旅长,我的意思是能敷衍过去最好,实在不行,就翻脸,起事,而后控制住现有的防区,估计日本人一时腾不出手来围剿。临行前接到周局长的电报:韩长官已命苏东然部向你部靠拢,以备策应。卢旅长意下如何?”
卢会平点头道:“没问题,放心吧。”
上午六点,刘泽之和卢会平互道珍重,下车离去。
七点半钟,卢会平一行人回到松江郊区的驻地。
接到影佐祯昭电报的政保总部下辖的工作组的富组长在军营大门外迎候,问道:“卢旅长,您回来了?怎么没有走原定的路线?吴连长带队已经提前到了,他们为什么提前出发?”
工作组派驻第四混成旅三个多月了,富组长和卢会平及其他军官相处的非常不融洽,卢旅长是有心刁难,处处掣肘。而富组长从顶头上司万里浪那里也得不到实质上的支持,除了最初的一个来月,后来也只得敷衍公事,得过且过。
卢会平先是向前来迎接的部下交代了几句,这才和富组长答话:“多事之秋,为了安全,没敢一起走。富组长有何见教?”
“岂敢,影佐将军发来电报:派遣76号情报处长何其莘、宪兵队长浅野一键来第四混成旅,也就快到了。”
“等他们来了,你带来见我。失陪了。”
富组长已经打探出第一批抵达驻地的人,中途有一些人离开了,本想问一问卢会平,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只得作罢,心道还是等浅野一键等人来了,再作打算吧。
当天晚上七点,刘泽之风尘仆仆的赶回浦江,县政府大门口,迎头碰见范大可,范大可一喜,说道:“还想着要到午夜您才能回来。半个小时前,冯根生等人回来了,周局长命他安顿营救回来的四十二个人。”
刘泽之的心放了下来,问道:“这我就放心了。大可,你这么急,什么事?”
“韩长官的参谋部来了急电:於潜沦陷。我去回春康医院向周局长汇报。”
刘泽之吃了一惊,日本人再一次发动主动进攻,难道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误判形势,小觑了敌人,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他答道:“我和你一起去见周局长。”
周成斌正和李薇吃晚饭,见到刘泽之,说道:“一起吃点,李薇,再去打点饭。”
李薇答应着离开病房。
范大可汇报了情况,周成斌也很担心,说道:“大可,於潜没有我们的人,立即派一个行动组潜赴於潜。”
“是,属下这就去办。刘副局长,原来的住所房东收回了,我新租了一个小院。”
“知道了,一会我去军管会找你。”
病房里只剩下刘泽之和周成斌两个人。刘泽之问道:“老冯向您汇报了吧?石康已经安全撤离了,我劝王洪英携家人一同离开,他不肯。”
周成斌责备道:“他有侥幸心理,很正常,你却不应该听之任之,实在不行,就算是强迫,也要负责到底。”
刘泽之心道王洪英又不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嘴上却答道:“是,下回我注意,临行前,我叮嘱巩肃和了,让他留心王洪英的消息。唉,我担心的倒是李薇一家,还有林聪礼、詹栋等人。”
“对了,两个小时前,乔克的助手万祥良发来电报:李薇的家人、林聪礼等人目前还是安全的。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影佐祯昭软禁了倪新,目前76号是影佐祯昭亲自负责。”
刘泽之大感奇怪:“倪新被软禁?这怎么可能?提篮桥劫狱,不应该由倪新承担责任,最起码不应该由他承担所有的责任啊。乔克都能知道的事,可见保密程度不高啊,也不像是影佐祯昭有计划地换马,难道是突发事件?换马?日本人这个时候,会动这个心思吗?据我所知:影佐祯昭对倪新颇为赏识。”
“是啊,我也想不通。无论如何,对我们应该是一件好事。”
“那倒是。”
“周佛海那里来了密电:影佐祯昭‘请’周佛海去上海,周佛海借词推辞了,可我估计推迟不了太久。”
“影佐祯昭对周佛海还是放心不下啊,调离南京,便于控制。”
周成斌命令道:“是啊,周佛海的部属、官邸都在南京,到了上海,办起事来就没那么便利了。倪新的事,我已经命令乔克继续留心。泽之,你拟一份文件,日期吗,填三个月前的,就说一直没有机会呈报给我,内容是发展韩瑞天为军统的正式成员,唉,将来也可有个借口,关照他的妻儿。”
“冯根生假传军令,擅自除掉韩瑞天,怎么说才能自圆其说?”
“就算是你我之间配合失误,自请处分。冯根生——恢复他的军衔职务吧。上午我给局本部发报:汇报了你和冯根生从提篮桥监狱成功营救了四十二名集中营幸存者。这个时候,将功折罪,估计戴老板不会深究你我的责任。”
“那我这就去办。冯根生经此教训,比以前成熟、内敛多了。”
周成斌冷哼一声:“你少替他说好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泽之嘿嘿笑道:“那是您的偏见,我走了,老周,您和李——”话到嘴边,刘泽之又咽了回去:“我想建立一个小组,成员不需要多,可要精干,由巩肃和指挥,暂时不必让他知道乔克的存在,先让他和万祥良建立联系,一旦光复,接收76号。”
周成斌点头道:“还有周佛海那里,也需要提前安排,由冯根生负责吧。接收76号的那个组人数不能太多,可也不能太少,十个人左右吧。这些本应该由我亲自负责的,可你看我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
“是啊,您的身体还是太虚弱,好好休息吧。”
走出医院,门口碰到了闻讯而来的冯根生,刘泽之说道:“我正要去找你,边走边聊,人员都安顿好了吗?”
“抵达浦江之前,按照您的命令,田成回了第四混成旅,黄定明跟着我回来了。基本上安顿好了,周局长说暂时不要安排转移,这些人在浦江今后一段日子的管理、生活我交给黄定明负责了。”
“日本人一定会怀疑到卢旅长那里,第四混成旅即将发挥重要的作用,许松全一个人,我不放心,田成潜伏在那里,就安心多了。老冯,刚才周局长吩咐……”
听完刘泽之的话,冯根生很感动:“二位长官的回护,根生铭感五内。”
“我们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生分。老冯,有件事——”
见刘泽之欲言又止,冯根生很奇怪:“刘副局长,有话您尽管吩咐。”
刘泽之笑了笑,说道:“李薇,很好的一个女人,我是说——周局长这些年,如果她的家人,也许,一个母亲,一个女儿,我的意思是……”
冯根生呵呵一笑,把话挑明:“难得有这么一个好女人,我和您一样:乐观其成。如果李薇的老母幼女出了事,很可能好事不谐,对吧?”上海分局的部属,大多敬畏周成斌,而更亲近人情练达的刘泽之
刘泽之笑笑,说道:“臭小子,一个大老爷们,说起别人的隐私,一脸兴奋。李薇家人的事,是我私下叮嘱你的,周局长的意思是成立一个十来个人的行动组,由巩肃和负责,和万祥良配合——万祥良是我们在上海的一个联络点的负责人——负责有可能到来的对76号的接收。”
“原来是这样。和万祥良配合接收76号?这么说万祥良负责的是和76号的内线联系——属下失言。”
刘泽之笑笑,拍了拍冯根生的肩膀:“这是你猜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你去给巩肃和发电报的时候,加一句:要尽可能保证李薇家人的安全。还有,你即刻去南京,监督或者说是配合周佛海履行诺言,如果他去了上海,你也跟过去。”
“是,叮嘱老巩的那句话,就算是属下自行加上的,和您无关。”
“臭小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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