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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用完午餐,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毛人凤命徐逸轩、傅铁山陪同,叫来上海分局能从工作中暂时抽身的在沪同仁,来到原76号审讯室。周成斌也想同行,戴笠说道:“成斌,你留一下。”
周成斌只得作罢。
毛人凤命令傅铁山带人把刘泽之押解上来。
见到毛人凤,刘泽之整了整装,正准备行礼。毛人凤突然变脸,站起身来,一记耳光抽了过去,毫无准备的刘泽之一个踉跄,几乎倒地,他赶紧立正,没等他站稳,毛人凤又是两记重重的耳光!打的刘泽之眼前直冒金星。
所有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见徐逸轩不肯开口,巩肃和奓着胆子劝解:“毛先生,请息怒。”
毛人凤怒斥:“该死的混账东西!你干的好事!没有一分可以宽宥的余地!死一万次都不够!”
刘泽之赶紧认错:“毛先生息怒,都是卑职的错,卑职该死!卑职以后再也不敢了。”
毛人凤一拍桌子训道:“这次的帐还没和你算完那!还想有以后?戴老板宅心仁厚,饶你不死,但你犯下此等大罪,不能没有惩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刘泽之恭顺的答道:“属下死有余辜,心甘情愿接受任何处罚。”
毛人凤回头环视诸人:“刘泽之欺瞒长官,私纵汉奸家属,夹带毒药,给了军统死敌倪新提前了断的机会,致使戴老板高调惩处汉奸,平息民愤等等举措成了泡影,按律当诛!念其抗战时期战功卓著,故且免其一死,但为严肃军纪,必须加以严厉惩处,现施以鞭刑。谁敢讲情,同罪论处!”
听到此处,大家都不敢讲情,退后伫立观刑。刘泽之被绑在刑架上,打手拿过七尺长的钢鞭,用力抽在刘泽之背上,被绑在刑架上的刘泽之身体不由得一震,头往后仰去,军便装登时被抽飞了一条裂纹,打手发力,一鞭接着一鞭抽下去,立时刘泽之的身上布满了条条血口,鲜血浸透了军装。刘泽之咬紧牙关挺住,坚持不出一声,直到意识全无。
毛人凤毫不动容,命令道:“泼醒他,继续!”
两个小时过去了,身前身后轮番鞭挞,打手也换了两拨,刘泽之身上的军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几次昏过去,又几次被泼醒,从头到尾仍是一声未吭。观刑的上海分局诸人都于心不忍,但是毛人凤说过,说情同罪,大家只好面面相觑,始终没有人敢出声。
毛人凤心中暗自称道:“臭小子,不错,挺坚强,不愧是我亲手调(和谐)教出来的。”
突然,钢鞭断为两截,刘泽之再一次不省人事。一盆冷水当头泼来,刘泽之却没有清醒过来。打手不知所措的愣住了。彭寍韡再也不忍坐视,上前一步说道:“毛先生,卑职去检查一下。”
毛人凤点了点头,彭寍韡才敢上前,他匆匆观察了伤势,简单的测了测脉搏和心跳,报告道:“毛先生,刘泽之肋骨断了三根,失血过多,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属下怀疑还有内伤。情况很危险,绝对不能再用刑了,否则恐怕心力衰竭,随时可能……”
巩肃和闻言不由得站了起来,对毛人凤道:“毛先生如果执意要继续行刑,刘副局长恐怕性命难保,那还不如一枪毙了他,省的他……毛先生,请您允许属下执行枪决的命令。”
毛人凤未置可否。打手只好又换了一根钢鞭,彭寍韡下意识的阻拦:“等一下……请毛先生息怒,权当看在当年您来淞沪,刘泽之曾舍命相护的份上,饶过刘副局长一命吧。”
傅铁山说道:“毛先生,惩戒,已经足够了,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事了!徐处长,您替刘副局长求个情吧。”
徐逸轩虽然意犹未足,却也知毛人凤不会置刘泽之与死地,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说道:“毛先生,刘泽之也受到应有的教训了,请您高抬贵手。”
毛人凤这才命令打手退下,又环顾在场诸位,严厉地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便宜了这个混账东西!今后谁再敢犯上作乱,同样论处。但是事先要想好了,有没有刘泽之的卓著战功可免死罪!”
见毛人凤带着徐逸轩、傅铁山离开刑讯室,众人七手八脚的解下昏迷中的刘泽之,送进医务室抢救。
当天晚上八点,五个来小时的昏迷后,刘泽之醒来,见病床边居然是周成斌。
见刘泽之醒来,周成斌稍稍放心,说道:“醒了?”
“怎么,是您?”
“大可、老彭一直在,我刚命他们离开。我本想陪着毛先生去刑讯室的,也可劝阻一下,可戴老板留我商谈工作,后来又应付各界人士,还有记者,再后来就去了刑场,我想戴老板是有意为之……老彭说你没有内伤,打手也是上海分局的,怎么敢没有分寸?你昏迷这么久,是因为失血过多,也是因为老彭给你打的止痛针有安眠镇定的作用,你感觉怎么样?”
刘泽之艰难的答道“我没事……不怪毛先生,是我的错,能捡回,一条命,就是长官,法外开恩了……”
周成斌开解道“唉,你说你,怎么想的?你也别太难过了,之前各外勤站点负责人权力过大,光复了,局本部肯定要收权,你是撞到枪口上了。唉,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
“我知道,我并没有,怨怼长官,唉,我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有准备。可有些事,不做,就不安心。”
“那你也应该事先和我商议一下。”
“何必,连累你?”刘泽之艰难的一笑:“如果,你知情,你会拦我吗?”
“我拦得住吗?唉,我想也许我根本就不会阻拦,你说得对,倪新,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就是这话,你拦不住,也受了,牵连,连个转圜的人,都没有了。”
周成斌叹道:“泽之,其实你完全可以做的不留痕迹,我是说……”
刘泽之苦笑:“我没打算,欺瞒长官,对李士群,那不一样,李士群,是敌人。”
“唉,不说这些了。泽之,戴老板允许你去英国了,不过不是去伦敦皇家医学院,而是以军统派遣的名义,去军情六处学习,为期两年,如果中途召回,你还得随时准备回来……”
刘泽之叹了口气:“这就,很好了,谢谢你,是你替我,作的保吧?”
“你我兄弟,那需要说这么生分的话?也许和谈就成功了,将来的事谁能看得准?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动身。将来……如果你另有打算,不必顾忌我。”
刘泽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成斌问道:“爱德华兹先生那里是你提前安排的?”
“上次回,重庆,拜访,大使夫人,亲自下厨,谈到了我和英国,的渊源,我说了,光复后,希望有机会,继续学业,大使先生,说他愿意出面,原以为,只是一句话,没想到爱德华兹先生,是认真的,刚一光复……”
周成斌又道:“大英帝国的绅士就是这样的,从不轻言承诺。泽之,我筹措了一点钱,远远不够还你曾垫付给上海分局的,可我只能筹到这么多了,以后财务制度正规了,也不可能再为你筹措……我已经命彭寍韡去换美元了,你带走。如果和谈成功,我一定设法让你正式离职。”
“老周,刘无下葬的事……”
“都有我那,李士群迁葬的事,我也会盯着,不会改变你原来的安排。你别担心,我不会因此受牵累的,你还不知道吧?戴老板说:‘刘泽之千错万错,对李士群手下留情,并不算错。他毕竟跟了李士群三四年,李士群生前,刘泽之恪守了军统特工的职责。人死百了,其他人都有权利挫骨扬灰,而刘泽之,如果为了取媚长官,毫无恻隐,我反而会不屑此人的人品。’。”
刘泽之又叹了口气,答道:“请替我向,戴老板,还有毛先生那里,说一句:属下辜负了,长官的期许。”刘泽之艰难的笑了一下:“老周,李薇,是个,好女人,我那栋房子,光复后,连看一眼,都没抽出,时间,送给你了。”
“送给我?那可不行,那是刘家的祖宅,你借给我,倒还可以。”
“我也是,瞎操心,你一个少将特工,还愁没官邸住?老周,大可,还有老彭,他们之前,是76号的,你尽量,关照一下。还有,76号的,技术人员,能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吧。”
端着鸡汤的范大可走到医务室门口,恰好听见这句话,愣在了当地,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默默离去。
周成斌答道:“这还用你叮嘱?你放心吧。”
“我在银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有倪新,写给鹤子的,三封信,每隔,一段时间,您记着,从提篮桥,发给鹤子,拜托了。”
周成斌点头答应,记下密码,答道:“我记住了,还有倪新,我也会好好安葬他。”
“谢谢——老周,你不用,陪我了,明天戴老板,就要离开,上海了,你应该随侍在侧。”
“好,那我先去了,等送走了长官,我再来看你。”
第二天,戴笠、毛人凤返回重庆,周成斌再次探视刘泽之后也回了南京。此后的几天,上海分局诸人不停地来探视,也顺便请示工作,刘泽之知无不言。八月二十八日,刘泽之勉强能下床了,恰在这一天,爱德华兹大使回国述职,特意绕道上海,邀请刘泽之一同远赴英伦,周成斌闻讯亲来送行。
一年后,内战爆发。民国三十五年八月二十三日,刘泽之接到了一封急电,署名是因戴笠死于空难,军统被改组为保密局后,新上任的局长毛人凤,命他即刻启程,返回南京,担任保密局局长办公室上校主任。
拿着电报,刘泽之来到泰晤士河畔,望着滔滔逝去的流水,游移不定:九年前,就是在这里,他伫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办理了退学手续,回国抗日。
这一次,他该何去何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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