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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平川新野,率领四十五名全副武装、战斗力极强的日本宪兵,以比正常车速稍慢一点的速度向日军后方军医院驶去。
凌晨六点,途径一处荒凉的河滩,平川新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是敌人最有可能发动突袭的地点。
忽见一辆军用吉普从后面风驰电骋般驶来!平川新野吃了一惊:大战正酣,怎么会有一辆军用吉普单独出现在这里?哎,这辆车有点眼熟?车窗外怎么还挂着一件撕裂了的白大褂?
军用吉普毫不减速,压着道边超过车队!平川新野已经断定就是赵敬东等人乘坐的汽车,没等他做出反应,吉普车已经驶出七八十米开外!
万恒没有武器,无法开枪示警,他把所有的车窗都打开,降低车速,希望预计在这一片设伏的赵光钧能发现自己。
赵光钧带队埋伏在河滩的芦苇丛里,他在路上埋设了两颗拉弦式地雷,亲自操纵,一旦开来的车队是军用吉普在先,就拉响地雷。万恒之所以脱下白大褂挂出来,也是担心误伤。
晨曦中赵光钧眼见军用吉普开来,命令道:“准备战斗!”他准备拉弦,突然看到吉普车后面没有其他车辆,而吉普车车窗全开,还挂着一快奇怪的白布。赵光钧赶紧住手,定睛一看:驾车的原来是万恒!
赵光钧暗道:好险!他起身挥手:“万组长!!”
身边的下属吓了一跳!
全神贯注的万恒当即看到了赵光钧,一打把,吉普车冲下河滩!
吉普开出二三十米后,冲进芦苇丛,陷了进去,万恒跳车,命令道:“后面有敌人的车队,战斗力很强,设法阻拦!其他的人跟着我撤到船上!”
赵光钧答道:“明白了!我埋设的有地雷,其他的人,上船!”
两三分钟后,平川新野等人的车队开了过来,赵光钧扣准时机,拉响了地雷!而后耐心的埋伏在芦苇丛里。
担心伤及要营救的目标,赵光钧埋设地雷的目的是逼停车队,威力并不大,被炸的封闭式货车只是轮胎被炸毁了。
训练有素的日本宪兵相互掩护,下车,各自找好掩体,进入临战状态。平川新野冷静观察,河滩上空无一人,五六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平川新野误认为地雷是触碰式的,心道:为什么没有人发动突袭?如果判断失误,为什么会有炸弹?难道是赶巧了,遇到了其他战役遗留的地雷?会战正酣,这样的情况也并非罕见,平川新野命令道:“换备用轮胎,上车,继续赶往后方军医院。”
目送平川新野等人的车队驶远,赵光钧暗自后怕:这么多的人,如果不是万恒及时赶到,难逃全军覆灭的下场!他骑上一辆事先藏好的自行车,一刻钟后,赶上了用来撤离的一艘铁皮船。
甲板上,赵光钧问道:“万组长,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耀武将军哪?”
万恒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不会提及孟霄杰的存在,而后说道:“营救王耀武将军是戴老板的命令,必须继续执行!”
“那是当然,可您驾车逃离,敌人会留在临时驻地吗?”
“当然不会!76号的赵敬东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日军后方军医院;二是回战地医院。”
赵光钧问道:“您觉得那种可能性大一点?”
“第二种,所以我们要赶回战地医院,我看过地图,从这里再走十公里的水路,弃船,绕行五公里,就可以绕到日军战地医院。”万恒没有说出曾和孟霄杰有过的预定。
赵光钧问道:“万组长,如果判断失误了哪?”
“是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即使您的判断是对的,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突袭战地医院救人,等于是以卵击石啊。”
万恒没好气的答道:“这我能不明白吗?如果有三成的胜算,就直接突袭战地医院了。”
“那您准备怎么办?”
万恒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孟霄杰和查副连长身上了,虽然他也清楚这种希望微乎其微,孟霄杰,能洗清嫌疑,继续潜伏,就很侥幸了。
元月三号上午七点,赵敬东等人押解着王耀武等五名要犯去而复返。孟霄杰说道:“赵队长,李翰卿的情况很不好,必须立即急救。”
“你去安排,老孟,这几个人暂时还不能死!我去见影佐将军,甘营长,你设法和平川君取得联系。还有,欧阳德威和他一同被俘的那个人在哪里?如果还在,马上逮捕。如果已经逃离,立即搜捕,力争缉拿归案!”
一番抢救后,上午十点,李翰卿再一次苏醒。刚从影佐祯昭那里回来的赵敬东也接到了平川新野发来的电报:中途遭遇地雷,没有伤亡,即将于下午两点赶回战地医院。
赵敬东叫来疲惫不堪的孟霄杰说道:“从现在起,五人分开关押,三个人安排在其他病房,不用我们介入警戒了。王耀武、李翰卿两名重犯的治疗由你全权负责,本藏君协助,警卫工作由我负责。影佐将军吩咐两个小时后,他要和王耀武、李翰卿见面。”
孟霄杰答道:“赵队长,那就只有给李翰卿注射一针吗啡提神,给王耀武注射一针含有吗啡成分的强心剂了。负责此二人无法和影佐将军沟通。”
“对身体会有副作用吗?”
“当然有,一针,不会要命。赵队长,用与不用,你做主吧。”
赵敬东略一犹豫,答道:“那就用吧。”
“好,我去药房领药。”
孟霄杰领取药品,返回途中,一名身穿日军军曹军装,头部、半边脸包扎着,左腿瘸着,架着拐的伤兵艰难的走过,不知怎么的,和孟霄杰撞了一下,几乎摔倒!
孟霄杰扶住那名伤兵,二人对视,孟霄杰用日语问道:“都怪我,只顾看药品的使用说明,没注意看路,你没事吧?”
那人也用日语答了一句,二人很快分开,各走各的路。
此人正是冒险潜回的万恒,他把一张纸条塞给了孟霄杰。
回到病房旁边的临时值班室,孟霄杰小心的用砂纸擦去针剂外的字迹,一旁的赵敬东点头道:“老孟,很细心吗,如果王耀武被说服,答应为皇军效力,一定会被重用,让他知道我们不顾他的安危,使用强心剂,就不好了。”
“是啊,赵队长,请你替我在外边看着,我注射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包括本藏君在内。”
“没问题。”
孟霄杰走进病房,为二人注射,李翰卿基本上失去了自主意识,孟霄杰言不由衷的安慰了王耀武几句,重伤在身的王耀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了几句。二人一问一答的同时,孟霄杰出示了一张纸条,王耀武很吃惊,随即点了点头,孟霄杰把纸条放入嘴中咽下。
孟霄杰走到外边,问赵敬东:“赵队长,欧阳德威和他的同伙抓住了吗?”
“没有,我们离开后,有个人说影佐将军召见,两名宪兵要了一辆汽车,陪同他们两个一同去了,也不知道欧阳德威从那里搞到了一支手枪,毫无防备的两名宪兵途中被挟持,欧阳德威和他的同伙驾车逃离了。”
“那两名宪兵殉职了?”
“欧阳德威没敢开枪,只是把他们拷起来了,用的还是宪兵随身带的手铐,真他妈的窝囊!”
孟霄杰忧心忡忡:“怎么这么多奸细?手枪?哪来的?”
“是啊,影佐将军也动了怒,颁下严令:王耀武出了事,要送我们三个上法场!”
“战地医院里甄别奸细,太困难了!算了,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还不知道王耀武,特别是李翰卿能不能逃出鬼门关那。”
中午十二点,影佐祯昭手持一把鲜花、四五名随员拎着几样补品来了,赵敬东迎上前去,低声汇报道:“孟霄杰给王耀武、李翰卿二人注射了强心剂、吗啡,已经生效,一个小时之内,可以接受将军的讯问。”
“你们在外边守着。”
“是。”
四十来分钟后,影佐祯昭走出病房,叫过孟霄杰,问道:“王耀武、李翰卿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很严重,李翰卿一直没有脱离危险,今天凌晨又折腾了一番,随时有可能毙命。王耀武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赵敬东插话道:“将军,难道二人有可能投诚?”
“不排除这种可能。”重庆政府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军军长投诚,对交战的双方都是一件大事,第三次长沙会战的战局很可能因此而改变。王耀武虽未答应投诚,却主动提出想见一见阿南惟畿。
“恕属下无知妄言:目前应该采取怀柔措施。”
孟霄杰插话道:“投诚与否,那是将来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保住二人的性命。”
一言提醒了赵敬东,他说道:“将军,如果薛岳得知,有没有可能索性杀了王耀武?救人,困难重重;杀人,容易得多。”
孟霄杰跟了一句:“就算是救人,再折腾一次,两个人都不会有活路了。”
影佐祯昭做出了决定,叫过扈从的江崎贵由命令道:“你们赶回去,安排一下,赵桑,立即把王耀武、李翰卿转移到指挥部,孟桑,你挑选几个医护人员跟过去。”
再没有比会战指挥部更戒备森严的场所了,赵敬东松了口气,答道:“是,属下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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