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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就是蓦然咬牙闷哼。
她要醒来……她要醒来,她要去救他,要去救他!
寝殿床上,搂着龙宝宝睡着的唐落羽,紧闭着眼泪流满面,她眉头紧锁着睫毛不住颤抖,却没办法醒过来。
窗外天空,一颗巨大的流行拖着长长的尾翼正在从天空划过,走过窗口时,那颗流星走得异常慢,莹润的光芒映照在唐落羽满是泪痕的面孔上,细细摩挲着,就像是舍不得离开……可终是要离开……
终于,那颗流星恋恋不舍离开这扇窗,划入茫茫夜空无边深处,变成万千璀璨星光中一点,再无法分辨出来。
唐落羽刷的睁开眼,面色一片苍白。
“殿下哥哥……”她低声呢喃,下一瞬,便是蓦然坐起来,有些呆滞的看着四周。
低头,看到睡得香甜的龙宝宝,唐落羽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不,那绝对不是梦。
反应过来,她登时神情一片阴森,蓦然起身,可是……低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宝宝,唐落羽低头轻吻,接着就是蓦然起身。
白绫叫来敖珠看孩子,唐落羽带着小白直接朝外边走去……看到唐落羽的神情,敖珠想要开口问,嘴动了动,却没问出口,小白看到她的神色,便是不发一语只是和她一起朝外走去。
唐落羽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敖玥迎面走来,面色阴沉紧皱着眉头,身后是一脸慌乱的秦妤。
他已经从秦妤那里听到了所有事情……包括千年前宫洺向龙族动手的真正原因。
不是他轻信,只是秦妤带来的事实正好可以解释通很多他们之前想不通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是来替宫洺求救的!
而无论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这件事,都有必要让唐落羽知道,毕竟他知道,宫洺对与唐落羽来说,意味着设么。
关于宫洺的事情,敖玥要让唐落羽自己做决定。
可是他还没走到,就看到唐落羽自己走了过来。
看到唐落羽惨白的面色上那史无前例的平静到麻木下隐藏的凛冽杀机,敖玥便是微微一怔,下一瞬,他身后的秦妤便是猛然扑出去一把拉住唐落羽,嘴唇颤抖着声音哽咽。
“救救他,求求你……救他……求求你……”
唐落羽缓缓从秦妤手中抽出手静静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陛下的养女,我……我真的是来求你们救他的,求求你了,如果你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求你……”
秦妤泪眼婆娑不住颤抖着。
看到秦妤的神色,唐落羽扭头抿唇看着敖玥认真开口:“我要去救他……必须去!”
不是她信任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而是她知道,宫洺,真的出事了。
敖玥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唐落羽便是绕过他直接朝外边走去,秦妤连忙跟上她,下一瞬,唐落羽便是被敖玥一把拽住手臂拖回去。
蓦然回头,就看到敖玥面无表情:“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唐落羽蹙眉正想开口,就看到敖玥眉头皱的更甚:“你当爷是摆设?”
看到敖玥的神情,唐落羽蓦然眼眶发烫,下一瞬,就听到敖玥再度出声:“别告诉爷你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便是被敖玥拽进怀里俯身狠狠咬了一口,接着就是拉着她直接朝外边走去:“回来再跟你算账!”
秦妤骑得血眼黑龙在离龙谷大门很远的地方等候着,看到血眼黑龙,秦妤便是眼眶一红,看着唐落羽和敖玥,轻声开口。
“其实原本只要有血龙军团,陛下就已经有七成胜算了,是冥王殿下,他想尽办法,先是让血眼黑龙一点一点进入你们视线,让你们在一次次从少到多的战斗中掌握灭掉血眼黑龙的方法……现在,陛下的血龙军团,基本已经被他用计毁得差不多了,而且,也是因为他,让陛下的计划打乱了,陛下原本是想不动声色突然举兵,打天下道门和龙谷一个猝不及防的!”
看着秦妤,唐落羽一字一顿:“他现在……怎么样?”
心里满满都是凉意,可是她还是想在秦妤这里听到一些好消息,万一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呢,万一他……还好好活着呢!
“我也不知道!”秦妤面色苍白摇头:“他被关了好多天,一天比一天虚弱,陛下本来让妖王通知你用封神玉牌和给龙谷下血咒去换他一条命的,可是……妖王他根本就没让人来告诉你,他……他只想杀死冥王殿下!”
妖王……
唐落羽脑中便是轰然一声响,她有些不敢置信耳朵看着秦妤:“你是说殷漓?”
秦妤咬牙,点头:“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也不想让你救冥王殿下,所以他才……”
唐落羽脑中轰然作响,敖玥在旁边搂住她沉声开口:“别慌,你别先自己乱了阵脚……别怕,我陪你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别慌,冷静下来!”
唐落羽怔怔抬头,看到敖玥沉稳的面色,她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
“封神玉牌你带了没?”敖玥问她。
唐落羽整整点头。
敖玥眯了眯眼:“你收好它!”
唐落羽依旧有些回不过神,却想起来,殿下哥哥也交待她,一定要把封神玉牌收好,千万不能落入秦始皇手中。
已经走到骨龙身边,秦妤回头看着唐落羽,垂眸,声音有些轻飘飘:“你……做好心理准备,陛下的命令……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听到那四个字,唐落羽浑身一震,面色刷的一片惨白,眼底顿时溢出滔天的杀机!
敖玥摇身一变成为一条巨大的黑龙,唐落羽坐到敖玥背上,咬牙切齿。
“如果他有事,我发誓,我会把嬴政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下一瞬,敖玥便是猛然腾起,直冲云霄!
血眼黑龙在前面带路,敖玥驮着唐落羽,速度惊人的快。
唐落羽不知道敖玥此时心里也满满都是怪异的感觉。
秦妤的话没错,他刚刚也意识到了,有血龙军团这么强大的杀器,宫洺没道理分了好几次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在战斗中找到克制血眼黑龙的方法,唯一的解释就是,宫洺在用他们的手灭掉血龙军团,更重要的是,让龙族熟悉血眼黑龙这种生物,为以后的战斗吸取经验。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第一次见到血眼黑龙时,连他都有些意外,毕竟谁也想不到,在龙骨之外,还有别的龙族,而且还强悍暴戾如斯。
而在之后,一次又一次见到血眼黑龙,连普通的龙族也习以为常了,而且在战斗中他们也熟悉了血眼黑龙的套路。
那些血眼黑龙虽然强悍,可是明显因为没有神智,反应其实并不是那么灵敏,而且,只要稍用计谋,它们就意识不到……从一开始需要两三头战龙围攻一头血眼黑龙,到现在,一头战龙都可以在两条血眼黑龙之间游刃有余。
在真正的战斗中,这种改变,是性命攸关的。
那个他憎恶了一千多年的人,摇身一变却成了一个为了天下苍生,背负骂名运筹帷幄的英雄……这份转变太突然,更何况,他知道宫洺对唐落羽的意义。
之前没恢复记忆时,无论宫洺再怎么做,唐落羽对宫洺都是三番两次下不了杀手,跟何况现在……他能想象到,如果宫洺真的出事,对唐落羽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两道黑影穿破云层朝高空飞去……半晌,唐落羽才隐隐看到那所谓神国之城的影子。
看到那一片浮在半空的巨大黑影上面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唐落羽心里便是一波接一波的凉意!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头顶飞了几千年,却没有人发现过……也许,它还曾经飞到过自己头顶,只是被当成乌云而已。
而宫洺,这一千多年以来,就一直默默隐忍着,在和这种逆天的存在在作斗争。
他应该是坐在幽冥殿里,看书弹琴练字的啊……可是,他却背负了这么重的负担,整整一千多年。
唐落羽鼻子不住发酸,想到宫洺那向来平和浅淡的神情之下,却有着这份隐忍,而他,就这么孤零零一千年,心里埋藏着这么深一个秘密、孤身一人守在幽冥殿里……
一想到这里,唐落羽心就是不住抽痛,她应该陪着他的,应该陪着他的啊……她竟然就那么让他一个人,孤单的承受着所有的事情。
想到每一次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回到幽冥殿时宫洺那眼底浮出的欢喜和掩不住的柔情,唐落羽心里就是揪痛,然后就是无比的痛恨自己。
他不可以出事,绝对不可以!
靠近神国之城时,唐落羽才看到,那座城之所以能浮在半空,是因为,城池地下,是一头挨一头的血眼黑龙……那些数不清的血眼黑龙将一座城池驮起来,腾飞在半空。
秦妤在旁边低声开口:“这些是唯一剩下的血龙军团,陛下要它们驮着城池,所以目前它们不足为患,你隐藏气息,我带你们进去。”
说话间,秦妤座下的血眼黑龙便是猛然冲上去,直接飞上城池上面,缓缓落下……唐落羽也终于看到了那黑暗城池和地狱一般的白骨护城河,还有高空盘旋在对面城池上方,哇哇怪叫的黑鸦。
视线只是在城池上落了一瞬,下一刻,唐落羽便是仰头,头顶上方比神国之城更高的高空中,一团黑云浮在那里,云层间闪电哗然作响。
“雷刑……”秦妤骤然大惊:“他们已经开始了,快,已经开始了……”
唐落羽刷的从敖玥背上跃起,直直朝城门飞掠过去,敖玥径直跟在后边,以龙的形态护着她朝城中冲去。
“小心白骨地狱!”秦妤大喊一声,下一瞬,唐落羽一脚踩在白骨铺成的桥上高高跃起,桥两边,堆满白骨的护城河中,那些嶙峋白骨便是动了。
先是那些指甲血红的千年恶鬼缓缓从白骨山中手脚僵硬的爬出来,接着,那些原本散落满河的白骨,竟是自己移动着,慢慢的拼凑成一个个完整的人形……瞬息间,护城河中,满满都是白骨鬼兵。
那些千年恶鬼只有漆黑的眼洞,长大嘴无声嘶鸣着,喷出浓郁的阴气死气,下一瞬,便是猛然跃起朝两人扑过来。
敖玥冷哼一声一个甩尾,便是将一侧的白骨鬼兵尽数轰出去……可是,那些白骨鬼兵被轰出去后,没有落地,也没有被敖玥的力量直接打散,而是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下一瞬,再次扑了上来……
城里极刑台周围,密密麻麻围了无数身影,行刑的位置,是一身银色软甲,带着一如既往轻佻笑容的殷漓。
台上,一溜都是上古酷刑……一个暗红发黑的身形静静躺在台上,一动不动。
距离拉近,这才能看清,那身影不是发黑,而是因为鲜血将他身上原本暗红的衣衫尽数浸透,凝固后就成了黑色。
一向纤尘不染的宫洺,此时满身血污,头发凌乱散落在地上,面色雪一般惨白,整个面颊都像是塌陷下去了一般。
他的旁边,是一个烧的通红的大鼎,之前没多久,他正被四肢钉在大鼎上,遭受炮烙之刑……而炮烙之刑前面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酷刑,刚刚落下的,是九天雷刑……第三道天雷的时候,宫洺就已经没有反应了……
整个过程中,殷漓这个负责监刑的人,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轻佻笑意斜斜坐在不远处高台上的椅子上面,视线落到一动不动的宫洺身上,殷漓桃花眼中带着惋惜。
“啧啧……原来已经这么没用了啊,我准备的好戏还没上全呢,唉,还以为能从头到尾看一遍呢!”
宫洺被始皇下了禁制,一旦肉身消亡,也就是魂飞魄散之时……想不到,一代惊才绝艳冥王,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啊。
殷漓轻佻勾了勾手指,一个黑袍人躬身上前。
“去,请示陛下,就说刑还没上完,人就已经死了,请问陛下最后一道千刀万剐还要不要进行了?”
黑袍人领命小跑着进入王殿,殷漓则是斜斜坐在在那里摸着下巴,眼中一片光华乱窜,不知道在想什么。
“扒了衣服千刀万剐,啧啧……其实真的挺期待看到你体验一下呢……”
下一瞬,那黑袍人出来了,恭敬朝他回话。
“妖王大人,陛下说,不管是死是活,该有的流程决不能落下!”
殷漓顿时笑眯眯点头,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宫洺,又是有些失望撇撇嘴:“剐一个死人……真没什么成就感呢。”
说罢,他抬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台上:“拉起来,扒了衣服,千刀万剐……”
“是!”两个武士一把将已经没有反应的宫洺拖起来朝旁边竖着的柱子上面绑去,这便是剐刑的地方,也就是要将宫洺凌迟的地方!
“撕拉”一声,那两名武士一把将宫洺身上的衣衫撕下,只剩下裤子,露出他疤痕累累的上半身……
看到宫洺衣服上衣被扒下来,周围围观的所有活死人都是发出“呜呜”状若鬼哭狼嚎的叫好声。
他们数千年呆在这个名义上是神国之城,实际上却是人间地狱一般,他们在这里不生不死的存活几千年,早已经神经麻木。
而如今,再看到这种惨烈劲爆的性情,对它们麻木不仁的神经来说,就像是一种刺激,像毒品一样,让他们觉得兴奋。
此时,城门处,敖玥在后方拦住了那些白骨鬼兵,唐落羽便是直直朝城门上飞掠过去,下一瞬,密密麻麻一排武士出现,拿着弓箭便是朝她射过来,密集的剑雨顿时将她的前路封锁,唐落羽瞳孔皱缩,没有半分停顿,直直朝前继续飞掠。
她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速度之快,竟是留下几道残影……一根箭矢划过她面颊,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她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飞身掠上城门,与此同时,数枚银针飞射出去。
那一排武士尽数到底,然后便是快速变成黑色的干尸,前方,密密麻麻的武士列成军阵。
唐落羽跃上城门,抬眼就看到那一处刑台,只是一眼,她便是如坠冰窟,目眦尽裂。
扬手灭日弓射出去,几乎是紧跟着灭日弓的箭矢,唐落羽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僵硬了……四周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只剩下刑台上那个被剥了衣服绑着的人,耳边,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原本她之所以不用灭日弓,就是想在不被大部力量发现阻拦的情况下迅速见到宫洺再说,因为一旦被围堵,即便是她手持灭日弓,也可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而没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他。
可现在……在看到邢台上的情形时,她什么也顾不上想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里毁了!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毁了,她要让他们永不超生……永不超生!
那武士军阵被一箭射的灰飞烟灭,刑台上,那两个武士举起手中的剐刀,剐刀带着森森黑气朝宫洺身上割去……下一瞬,那两名武士的身体便是轰然四散开来。
殷漓瞳孔皱缩,面色大变蓦然起身……下一瞬,他就看到那道身影带着腾腾杀气越过无数武士飞掠过来……他看到她面颊上那道狰狞血痕。
周围的武士和白骨鬼兵都是朝她包抄过去,可是,她的眼睛直视死死看着宫洺,对身边的围攻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她没有在周围的围攻上面浪费一秒钟,只是死死看着这一处,眼里是带着浓浓凛冽死气的平静。
看到唐落羽眼底这种不正常的平静,殷漓浑身骤然陷入一片冰冷。
下一瞬,那道身影已经落到刑台上,落地一瞬,唐落羽几乎腿一软跌落在地,可紧接着她就是稳稳站立,因为,她看到了对面的人是谁。
殷漓看到唐落羽眼中在瞬间闪过无数情绪,诧异、震惊、不敢置信……悲痛、绝望、释然……他看到唐落羽蓦然勾唇,缓缓朝他举起灭日弓!
殷漓面色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他身体开始发抖,嘴唇颤抖着开口:“糖糖……”
周围的鬼兵想要上前,却被他挥挥手制止,那些鬼兵退回去的时候,唐落羽已经转身到了宫洺身边。
全身僵硬站在那里,唐落羽怔怔抬起手,却是颤抖着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眼前赤裸的胸膛上,满满都是狰狞的伤痕,一瞬间,她便是心揪得几乎没办法呼吸!
一声龙吟响起,下一瞬,敖玥便是落到了邢台上,看到宫洺的模样,他也是没眉头紧皱,视线蓦然看向殷漓。
这种死法……语气说是刑罚,倒不如说是一种侮辱和折磨。
无论如何,宫洺一代地府冥王,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这是一种太低级太恶劣的行为。
他看着面色有些白,却犹自强壮镇定的殷漓,冷嗤一声。
“原来背后还有个你……”
殷漓抿唇眯眼,不再看唐落羽,视线落到敖玥身上,便是似笑非笑一声:“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
此时,唐落羽眼中已经在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她哆嗦着扬手,绑着宫洺的绳索骤然断裂,宫洺身体直接滑下,唐落羽一把接住宫洺,跪坐在地,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殿下哥哥,殿下哥哥……棠棠来了,棠棠来带你回家……”
唐落羽嘴唇颤抖着,伸手抚上宫洺面颊,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落下。
怀中的人,再没有一丝往日高雅清冷纤尘不染的样子,他偏瘦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背后,更是黑焦一片血肉模糊……他的面孔惨白瘦削到惊悚,他的手,冷冰冰,在没有往日的温软。
唐落羽轻轻拿起宫洺的手,忽然就想起,自己无意间说喜欢有体温的身体,他便是夺了别人身体想要给她她喜欢的温度。
这双袖长的手,在过去的一千年,无数次轻柔帮她束发,无数次帮她擦拭眼泪,无数次轻拍着她哄她入睡……将她宠的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无法无天,一千年,甚至连束发都不会。
手指轻轻触碰上去,唐落羽的心便是不断紧抽。
他原本光洁的胸口上,有一个狰狞的疤痕,那是她用灭日弓射出来的伤口,她还记得,那时候,他面色惨白一片,却是轻笑无奈看着她,声音温柔问她是不是消气了。
他胸腹间还有淡淡的疤痕,这是前不久,敖玥坠入时光黑洞那次,她刺出来的……她这才想起,当时她与敖玥一起跌落时,他站在黑洞边,面色紧绷到僵硬狰狞的神情。
那时候,他比自己还害怕吧……
可是她当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那时候,只顾着恨他,恨他用孩子威胁敖玥,恨他要把敖玥打下黑洞。
他是想送敖玥去殷商拿到封神玉牌的……否则,为什么敖玥一动时光轴,那时光轴就恰好不早不晚到了那个时候。
她回到幽冥地府时,他明知道她另有所图,却还是忍不住眼底浓浓的柔情笑意,每日都要唤她好几次,好像在确认她在不在身边……那几天,连她都能看出,他身上忽然出现的生机……
可现在,怀里的人再没有半分生气,再不能像往日一般朝她温柔浅笑着,唤她棠棠,再不能招手,让她回家……再没有一个人,在熟悉却又冰冷的幽冥殿里,一日又一日的等她盼她,小心翼翼的让幽冥殿维持着他们曾经一起生活时候的样子……
幽冥殿、冥河边,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每一处记忆,他都在浅笑着看着她,唤她名字,眼神柔软的让人无法呼吸。
可是那个人,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怀里,那么冰冷,那么瘦削,那么的脆弱……他曾经那么强大,高山一样让她觉得永远不可逾越,可现在,他却是这么脆弱,被她抱在怀里,轻飘飘好像都没有重量一般。
唐落羽缓缓将怀里第一次让她觉得脆弱而瘦削的身体抱紧,头紧紧贴着他的额头,摩挲着轻声唤他。
“殿下哥哥……棠棠来了,棠棠来带你回家,你不是要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啊……”
伸手轻柔将宫洺面颊凌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她轻声开口,眼神茫然又恍惚。
“你不是那个阴戾狠辣算无遗策的冥王么,你那么厉害,你那么厉害啊殿下哥哥,你怎么就……没保护好自己呢。”
声音嘶哑得仿佛要抽尽心肺间最后的力气,手指颤抖抚上宫洺身上的伤痕,唐落羽从来都不知道,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汹涌着喷薄而出。
“殿下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她低头轻轻吻到宫洺额头,她记得,以前,但凡是宫洺有点什么小伤,总是把她吓得咋咋呼呼,然后他就会骗她哄她,说棠棠亲亲就不疼了。
她没办法想象,那个她曾经以为永远都会在那里,强大宛若永恒,只要她想见就能见到的人,那个无所不能,曾经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恒在她心头的人,忽然间,就这么消失了……即使他现在就静静躺在自己怀里,没有半分生机,可是她依旧没办法接受……
这是宫洺,这是养她长大,宠她至死的人,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啊,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宫洺的手忽然滑落,一直紧握着的手摔得松开松开,露出手心握着的东西。
那枚暗红的发夹,她摔碎他修好……她不知丢弃几次,都被他捡回去的发卡,他保存了一千多年,要给她的生辰礼物……临到他最后一刻,还被他紧紧握在怀里。
她蓦然低头抱紧怀里的人,浑身颤抖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呜”的呜咽声,整个人抖得不能自已……
殷漓就那么僵直站在那里,怔怔看着唐落羽坐在地上,紧紧把那个早已没了气息的人抱在怀里,就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天空黑云密布,伴随着阵阵雷鸣……邢台四周,那些活死人之流,都有些呆滞在那里。
台上的人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是……那女人身上的悲伤太浓,让他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悲怆铺天盖地压来错觉,这些已经麻木的活死人,竟也是有些唏嘘。
敖玥已经将刑台四周清理出来,他回头就看到唐落羽紧紧抱着宫洺颤抖着呜咽的样子。
瞳孔缩了缩,他想上前,却又是生生止住步伐。
殷漓静静立在那里,紧抿着薄唇,眼底波涛翻滚,紧握着拳,唇边浮出一丝邪狞的笑意。
她越是悲痛欲绝,就越说明他做得对!
不远处,秦妤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看着刑台方向,看着唐落羽怀里那个再没有半分生气的人……低头双肩颤抖,眼泪滑落。
她……终究是晚了!
雷电轰隆,狂风大作……下一瞬,一声惨厉哭号状若悲鸣,从刑台上响起,直冲九霄云中,惊心动魄,撕心裂肺,痛断肝肠……那一声中的绝望悲切,瞬间撕裂了阴云,惊走了雷电,只留下寒风萧瑟……
------题外话------
那个……从今天开始直到大结局,偶不看评论区也不回复,怕被口水淹没,乃们不要去轰炸我啊,饶我一条小命苟延残喘吧,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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