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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舞不懂这黄门为什么这样看她们。
照理说自己也在这宫门经过几次,这些黄门不说都认得自己,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现在看来,那黄门分明就是怀疑自己是假慧夫人的样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想起茶摊老婆婆的话,还有刚才那士兵说的,说慧夫人好好的呆在侯府,鱼鳞舞心中更是确定侯府中有问题。
自己一走数月,虽然离开京城时乔装改扮没有惊动别人,但是京城没有自己,自然就不可能出现在别人面前。天长日久,京里的人岂有不察觉的?又怎么会有自己还在府中的说法呢?
而且紫菀是受莳花的命令去追踪自己的,莳花既然知道自己离开了京城,皇上和柔妃娘娘就一定也会知道。可是看现在情形,竟然是自己就在府中,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
鱼鳞舞忽然就想起了杨氏突然的鸠占鹊巢,心里猛地一突:难道,那府中真的还有个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么杨氏进府,红绡红罗二人没有动静,莳花也没有动静,就说的通了!
难怪杨氏见自己回来还敢堵在仪门上不让自己进,原来早就设好局,根本是有底气了啊!
这可真是一家人!那边杨雀在东离国当了个假大长公主,这边她姑姑就给自己弄了个假鱼鳞舞出来,好,真的是好!
有些清醒了的鱼鳞舞心里顿时燃起一团火,暗自咬牙:只要自己见到皇上和柔妃娘娘,就要让杨氏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我想看在你是拓跋家的长媳份上,看在杨雀的面上放过你,可是你偏要来招惹我,偏要来寻死,那就别怪我心狠,这次绝不容情半点了!”
什么婆媳孝顺,都去他妈的吧!对杨氏,她鱼鳞舞忍够了,再也不想忍了!
见黄门眼中犹疑,鱼鳞舞上前,掏出一块玉玦来,光华璀璨——正是当初拓跋珪前去青川求亲,给的定亲信物——日月双燕玦!
这玉玦分红白二色,合起来就是日月玦,分开则是双燕玦,是拓跋家的祖传至宝。
当初拓跋珪求亲时曾说过,这日月双燕玦只有得到家中份量最重,辈分最高的掌权人认同,方可得到。
成亲后,拓跋珪才告诉她,这玉玦不仅是拓跋家的祖传至宝,更是当年老皇帝给庆云皇帝的。后来庆云皇帝赏赐给了他的暗卫,拓跋珪的亲娘流云袖薛慰娘姐妹俩。
拓跋珪出生后,他亲娘就将这玉玦给儿子挂在了脖子上,也因此引发了拓跋英的猜疑。
现在鱼鳞舞身上除了这个,再没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了,只得将这至宝玉玦交给黄门,让他给皇上或是柔妃娘娘。这两位只要看见这个,定然会相信自己是真正的慧夫人。
日月双燕玦落进黄门眼中,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在宫里混的,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东西好什么不好,很快就能看出来。
眼前这个妇人虽然有些憔悴,而且一身灰尘,但既然能拿出这样的宝贝,想必不是假的。
黄门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慌慌地说了声“请稍等”,便匆忙往宫中跑去。
士兵看着黄门匆忙的背影,心中起了嘀咕:这叫花子莫不真是那慧夫人?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凛:自己刚才对人不敬,而且还威胁和意图调戏人家的侍女,这这,要倒霉了哇!
士兵心中惶惶不安。
鱼鳞舞只是傲然站着,墨微纫针伴在左右,三个人都肃着脸一言不发,竟有些凌人的震慑气势,不知不觉地吸引了周围人的旁观。
黄门去后不久,跑出来迎接的却是莳花。
“你,真的是慧夫人?”莳花上下打量着鱼鳞舞,满脸震惊加疑惑。
鱼鳞舞没开口,纫针却忍不住嚷:“不是夫人是哪个?”
“纫针?”看见纫针,莳花更是一脸惊吓的样子,然后她的目光又挪到一旁的墨微身上,直接手指着对方往后退了好几步,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你你,你们俩还活着?”
墨微先眯眼看她,然后再睁眼看她,然后再指了指地上自己的影子。
纫针则是一脸暴怒和委屈:“亏我们在外面还老惦记你,你竟然当我们死了……呜呜,莳花,我不喜欢你了!”
莳花“啊”地一声大叫,上去就抱住纫针,语带颤抖:“是的是的,你们有影子……嗯,身体也是软的热的……是真人!”
墨微翻了下白眼:“不但是热的,还是快要熟了的!”站在这里老半天,都快热死了好不好?
既然证明了墨微纫针的真实,鱼鳞舞就更不要说了,这俩丫头简直就是她的哼哈二将,一时半刻都不离的。
“快点进宫吧。你们不知道,娘娘听说你们来了,吓了好大一跳呢!”
莳花左手拉着纫针右手挽着墨微,被后者嫌弃地甩开后,又腆着脸去挽鱼鳞舞的胳臂,边走边告诉三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原来六月中旬的时候,另一个鱼鳞舞忽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当她坐着车进了京城在侯府门前下车时,莳花得到消息赶了过去,却只遥遥看见对方的面容。
接着就传出消息说,因为慧夫人在路上痛失两个心腹侍女,所以导致心情沉痛郁结——病了,现在回来要安静地养病!
听见鱼鳞舞生病,莳花当然要去探望。
府里人将她迎进去,却没让她跟鱼鳞舞见面,只是派人过来跟她问了好,并说不想把病气过给公主,所以就不见面了。还说了些多谢莳花惦记等等的话,然后就把她送出了侯府。
莳花是一心探望,结果糊里糊涂地出来,当时她也没多想,总以为鱼鳞舞太难过了。
想想墨微纫针两人,别说人家慧夫人难过,就是自己何尝不是伤心的半死?罢了,等过一段时间缓解了伤心再来看望吧——望着侯府的大门,莳花黯然。
但后来莳花再也没有见过鱼鳞舞,府里传出的消息是,慧夫人心结难好,只在静养。
于此同时,杨氏被接进了侯府,说是慧夫人没有精力管理侯府,身边又没有可用的可靠人,所以摒弃前嫌,将自己这个继婆婆接了过去。
莳花听了这消息不信,她想进府去打听,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进不去了——门上一听是她的声音,要么装不在,要么就是说大夫人杨氏命令,说这段时间侯府关门谢客,所有人一概不见,直到鱼鳞舞身体养好了。
而府中的大丫鬟红绡红罗两人,也被杨氏打发去了白衣庵,说是为鱼鳞舞跪经祈福,为墨微纫针两个死去的丫头祭奠——至今两人还在那庵里没有出来。
莳花见不到鱼鳞舞,又进不去侯府,便想去白衣庵打听。
去了那里后,果然看见红绡红罗两人认认真真地做着被交代的事情。
莳花跟她们打听,两人都说的确是主子病了,也的确是被鱼鳞舞派来这白衣庵的。
两人言辞凿凿,不由得莳花不信,于是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谁知道今天黄门来报,说又出来个慧夫人!起初我们不信,可是黄门拿着那玉玦,娘娘一看就急了,说你有这个东西,定然是真的,所以就派我来了。”莳花将事情原委说完,很生气自己被骗,皱着张小脸自己生闷气。
莳花生气,墨微纫针两人则是惊惶:“夫人,那府里有个假冒的您,这件事可怎么办?”
鱼鳞舞指指头,说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乱,假夫人的事暂时搁一边,先见了皇上和娘娘要紧。
四人说话间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柔妃的于飞宫。
“你们这样子,要不要先去换洗一下再来见娘娘?”大宫女晴好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看见鱼鳞舞主仆三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真是够脏的!
鱼鳞舞摇头,语气很急地:“等不及洗漱再拜见了,事情很紧急。”
晴好有些不以为然,心中嘀咕:不就是侯府出了个假冒慧夫人吗?这也值得不洗脸换衣服,冒冒失失就进宫吵着见娘娘的?看来这慧夫人还是小家子气,没真正学会稳重。
但鱼鳞舞却不是她能说话的,心中嘀咕,还是将几人引到地方坐下,奉上茶水糕点,然后去请柔妃娘娘。
只听脚步声响,一阵香风袭来,柔妃在合欢晴好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鱼鳞舞忙站起来带着两个丫头下跪迎接。
“真的是慧夫人啊!你们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柔妃看着灰头土脸的鱼鳞舞主仆,诧异地问。
知道你为了假夫人心里着急,但也不必急成这样吧?
“娘娘,事关江山社稷,臣妾不得不急啊。”
柔妃更不明白了——不就是出了个假冒的慧夫人吗?回头只要自己这边派人跟了去侯府,揪出那个西贝货,还个公道不就行了?这怎么还牵扯上江山社稷了?
柔妃坐下,让主仆三人起来说话。
鱼鳞舞磕了头站起来,先伸手从怀里掏出拓跋珪写的信函递呈上去,说东离国要求娶婉容郡主。
柔妃接了,见上面火漆封好,知道是给皇上的,便叫晴好去御书房请皇上过来。
晴好领命,一会庆云皇帝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一边说道:“怎么朕听说出来两个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万安。”柔妃站起,迎着庆云皇帝道了万福,等对方坐下,忙亲手去将冰镇的薄荷乌梅汁倒了一盅来递给庆云皇帝。
此时正是初秋时分,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节,庆云皇帝年纪渐大,身体也渐渐发福起来。
有道是胖人怕热,这皇帝本来就为了仪容仪表要穿戴严谨,这下更是热的不行。一路走来于飞宫,虽然头上有遮阳,依旧额头淌汗。见了柔妃递来的乌梅汁,顿时眉开眼笑地直夸还是柔妃最懂他。
柔妃浅浅地笑着谦逊几句,等皇帝喝完了,便将拓跋珪的信递过去,“战威侯托慧夫人带来的信函。”
庆云皇帝接过一看,见上面火漆完好,心中会意一笑,冲着柔妃点点头便拆开了——
“东离国要求娶婉容郡主?”庆云皇帝皱起眉头。
“是的皇上。”鱼鳞舞将东离国大长公主派人去天门关求亲,不肯进关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为了少惹麻烦,话里有所添减。
“婉容那丫头嫁去东离,爱妃你看这合适吗?”庆云皇帝想了半天,扭脸问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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