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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但咄苾未必肯,大汗也未必肯。
心中隐隐觉得,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无关比赛。我总是令自己尽量往好处想,去摒弃这些念头,但是这种直觉,却仍旧困扰着我。
丽君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随即离去了。
次日,是刀术比赛,在我忐忑不安的担忧中,大汗还是参加了,刀术不同于其他三项,不仅需要扎实的基本功,还要够狠够猛,因为刀术是要与人过招的,虽然规矩中有规定点到为止的,但兵器在手,想不伤人,实际上是很难的。
先是一比一的对打,优胜劣汰,当然,大汗并没有与这些最普通的勇士对打,而是直接进入决赛,与最终获胜的四名勇士过招。
这四名勇士,已是众人之中的佼佼者,但因为砍杀了半天,元气大伤,其中两个还负了轻伤,经族长建议,决定让四名勇士先养息,次日再比。
这也是关照了大汗的颜面,因为大汗的参加,今年的比赛才有所不同,虽然大汗下了令,说是选出四名最英勇的勇士与他对打,赢他者便是刀术第一勇士金刀的获得者。
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大汗必胜无疑,让四位勇士养息好了再与大汗比试,也更能突显出大汗的勇猛。
次日,大汗骑马上阵,与四名勇士过招,四名勇士中,有两名是用的突厥人常用的弯刀,只是大小要比随身携带的大上许多倍,毕竟是马上比赛,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嘛。
还有一个是用的双刀,倒像中原的刀式,最后一个用一把长刀,刀长两尺,刀柄却足足有四尺长。
而可汗,则只带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弯刀,小巧却锋利无比,身上只穿着普通的衣物,连防护的东西都没有。
四人一见,不免一阵窃喜,大汗手中的刀短小,根本近不得他们的身,要想得胜,十分人之难,除非出奇制胜,否则今日的金刀可就未必会落在大汗之手了。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大汗冷冷一看四人,问道。
四人犹豫一下,其实他们早就做好决定了,如果一个一个来,谁也不可能是大汗的对手,更何况谁都不愿打头阵,早在上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以四敌一了,虽然勇士们最不屑于以多欺少,但是对手不同,那可是大汗啊,四人虽然算得上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勇士了,但即便是联手,也未必能赢得了大汗。
但其中两名年纪较轻的气盛,一看大汗在刀上吃了亏,心中以为可以放手一博了,四人输了绝不丢面子,但赢了,绝对可以趾高气扬了。
“大汗,看刀!”
两人从正面直上,抡刀便砍,后面两位也打马直上,从后面包抄。
大汗看着抡来的刀,面上毫不在乎,心内却不敢大意,这四名可是全突厥选出来的一流勇士,绝不可小瞧了去。
侧身避过一刀,斜着身子朝对手拦腰砍去,勇士一惊,慌忙后退,哪知大汗却只是虚晃一招,一个闪身,大汗从马背上滑下,直接贴在马腹处,而弯刀劈过去,那名勇士的马,前面两腿尽失,勇士翻身跃下,只是少了坐骑,更加难以接近大汗了。
大汗动作十分迅速,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只用了眨眼功夫,再看时,他已稳稳回到了马背上。
“好!大汗好身法!”
……
人群中一阵叫好声,谁也没料到大汗会在瞬息之间砍去对手一匹马。而他这次,刀术倒没用到多精巧,反而身法更引人注目。
后面的一名勇士眼捷手快,看到大汗回到马背上,且背对着他,不由得心花怒放,手中长刀抡起,朝大汗背后袭来。
大汗已感觉身后生风,仿佛长了后眼一般,身在往马背上一仰,躺在了上面,手中弯刀接下长刀的袭击,兵刃相撞,发出“咣”的一声重响,那人哪是大汗的对手?
只见大汗一手握弯刀便已抵住对手的全身之力,另一只手抓住对手的刀柄,用力一拽,昨日在场上英勇无比,力大无穷的勇士在大汗面前却不堪一击,只这么一式,手中的长柄刀便已脱手而出,被大汗扔得远远。
另外两人见此情景,更是不敢大意,虽然他们都是能以一敌百之人,但大汗的威力足可横扫千军,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刀法最好的勇士手握双刀,要说这两把刀,单其重量就非是一般人能拿得动,但这名勇士却抡得出神入化,一招横扫过来,另一手却从上自下劈了下来。
大汗若是侧身闪过横刀的话,那么劈刀便难以躲过,即便大汗能保全自身,他胯下的马可就难逃一劫了。
众人全都倒抽一口气,暗暗为大汗捏了一把汗,只见大汗没有半点慌张,手中弯刀早已与人融为一体,身随刀动,刀随人形,唰的一声,弯刀寒光闪闪,主动还击,那竖劈而来的刀尚未近身,便已在大汗的宝刀下被拦截下来,大汗用力一喝:“开!”
那勇士自以为所向无敌的刀便已断成两半。
勇士不愧是身经百战之人,微一诧异,另一手中横扫之刀却并未停下,用力朝大汗腰身砍去。
众人见此,无不惊愕,连族长也紧张起来,唯恐这名勇士伤及大汗——那把刀可是在昨日连砍几匹马头,锋利无比的啊。
就在距离大汗腰前寸许处,刚刚把对手的另一把刀劈成两半的大汗,身形迅疾,侧身翻下马腹,那断刀尚未从空中落地,大汗却已经躲过横砍而来的刀了。
人群中再度发出一声喝彩,刚才那名勇士双刀只剩下单刀,而且连大汗的身都没挨近,却也不焦不燥,举刀朝大汗的马身砍来。
众人以为,这一回,大汗虽能逃脱,但这匹马,却难以保全了。
哪知勇士的刀尚未落下,自己的马倒猛然一惊,前蹄抬起,嘶鸣一声,发起了疯来。
勇士被惊马几乎摔了下去,赶紧握紧马缰,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如今也只能收刀,否则自己则会从马上滚下了。
待把惊马稳住,方知自己的马竟然两眼流血,已经没了眼珠,再看大汗,他刚才翻身躲下马腹,轻松便转到了另一边,就在众人把所有目光都盯在勇士的刀上时,大汗早已在下面迅速的剜了对手的马眼。
好一招以攻代守!
众人不由得一惊,方才谁也没有注意到大汗是如何做到的,如今看去,却只见到他身姿矫健,再度翻上马来,脸上挂着一缕笑意。
不过片刻的功夫,三勇已被大汗连挫锐气,剩下最后一个,面上不禁生出寒意,手中弯刀一亮,迎面与大汗交起手来,其余三人,两人没了马,一人没了刀,只得从旁助阵。
对了几招,大汗把最后一名勇士也打下了马,索性跳下马来,与四人在地上缠斗起来。
大汗闪转腾挪,身姿矫健迅捷,刀法出神入化,看得众人目不暇接,惊叹不已。
我朝旁边的丽君看去,她面上挂着一缕笑容,没有了前日的担忧,但眼角却有一丝凛咧,令我莫名的心惊。
再看场内,大汗如猛虎下山,气势逼人,以一敌四,游刃有余,只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四勇皆已兵器尽落,身负轻伤,当然这都是大汗点到即止,否则,若真是敌人,安有命在?
“大汗!大汗!”众人的呐喊震天齐响,四勇亦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过了族长的金刀,爽朗大笑,不无得意,但他却也知道,这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赢这一场,理所当然,根本没什么悬念,最重要的是明日的决斗。
离场时,我唤了一声丽君,她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听到我的唤声,只呆坐着,目光交错中,我看到她的矛盾与一闪而过的冷厉,心中纳闷,却未及来问,只疑惑不解。
大汗亲自送我回宫,临行又依依不舍,看着一脸淡漠的我,言道:
“纤儿,其实我知道你很在乎明天的决斗,对么?”
对于他们兄弟,我除了用冰冷的神情对待,暂时没有别的法子,但我的冰冷消不去他们的热情,也阻止不住他们的决斗。
即使冷眼看着,也没能瞒住他们我内心的焦急,我只有坦诚应对:
“是,大汗,虽然这样的比赛年年有,但纤儿知道,此次的比赛与以前不同,此次大汗与颉王参赛,是因我而起,我自知阻拦不得,但还是恳请大汗取消明日的决斗!”
大汗看着我,眼睛微眯,闪过一丝锐光,捉住我的手,言道:
“你在担心谁?是担心本汗,还是颉王?!”
我用力挣脱,后退一步,不明白大汗脸色为何变化如此之快,惶恐道:
“不,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愿大汗与颉王为了我刀兵相见!”
大汗步步逼来,眼神越来越冷,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面上浮起一缕冷笑:
“难道你不盼着咄苾能赢么?他赢了你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么?”
我踉跄着后退,大汗一直对我礼遇有加,今日不知为何,眼中像是燃着火,说起咄苾的名字时,带着深深的妒意。
“不,不,自从做了大汗的女人,我再没有别的想法,如今唯愿大汗理智些,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给突厥带来灾难!”我后退着劝道。
大汗却像了积攒了许多天的怨气,开始迸发了一般,一把抓住我的双肩,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做我的女人?!哈哈——真好笑!你可曾有一日甘愿做我的女人的?我一再的容忍,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连你装病,我也不予揭穿,只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会把你的爱转移到我的身上!
没想到,二十几年前,我错过了,现在,我仍旧错过了!我半生的情意都在你的身上,或许这份情会永远斩不断,直至我死去!可是你拿正眼瞧过我么?!
咄苾到底哪里强过我了?我再三比较,一味的讨好你,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还有,难道只是因为不巧?正巧让他赶了个先?可是你我认识在他之前,远了二十多年!”
我挣不开咄苾的手,只觉脑中混乱如麻,原来大汗也看出了我装病,只觉一阵天眩地转,我强自忍住,言道:
“大汗,您冷静一下,纤儿装病既已被你识破,便不必再隐瞒了。我实是迫不得已,您是高高在上的大汗,颉王与我也曾有婚约,可他又是您的亲弟弟,您叫我该怎么做?”
大汗的手抓得更紧,只觉他的手指已隔着厚厚的衣服抓得我骨头如散了一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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