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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东鸽默默地听着皮文秀讲完了他的美好蓝图,脸上丝毫没有神情的变化,当听到皮文秀说要把她接到他工作的地方给她安置工作的时候,就好似很感兴趣般的说道:“哦?这么说你很快就能官复原职了?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我当然愿意跟你走了,我等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对了,你跟秀英姐离婚了吗?当然,我知道你这一次的复出一定不是依靠曹家的关系的!上次我在医院看蛋蛋爷爷的时候,就觉得你这次一定会硬起脊梁不再依附曹家了,我真是为你感到骄傲的!现在你又官复原职了还要接我过去,这也真是老天有眼,我乔东鸽没有白白的等你这么几年!我现在已经工作了无所谓呀,反正夫唱妇随自来就有,你上任了把我调过去也就是了,到时候我嫁给了你,孩子也有亲爹妈疼了,父母也有依靠了,还不是我们大家一起守得云开见月明,皆大欢喜了么?文秀,我真佩服你,能够做出这么有魄力的事情来!你放心,有你这么真心对我,我怎么会去贪恋区区红旗县的人大主任呢?能够做你的妻子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就算是你不给我安排职务我也毫无怨言的。”
皮文秀原本一直带着殷切的期望看着乔东鸽,听女人讲前两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给女人勾画的美好前景引得女人再次向他投怀送抱了,就很庆幸自己选择的对,还是先保住事业才能一双两好,女人还是跟以往一样的那么爱他,只要他伸伸手招一招,她就会喜笑颜开的跟他走的!可是越听下去就越觉得面皮发烧,浑身不自在了,因为女人虽然语气越来越热络,但句句话都好似把他身上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件件剥去了,最后就只剩下他裸0露着丑陋的身体无地自容了!
看着皮文秀面红耳赤的低着头假作喝水在掩饰他的羞愧,女人在心里暗暗冷笑了几声,脸上却越发做出一副急切的样子接着说道:“文秀,你怎么不说话呀?嗨!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刚刚从刘书记那里出来你要是跟我说了你的打算,咱们直接回新平去一起看看爸妈岂不是好?又干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坐着耽误工夫呢?现在咱们俩都已经是跟老夫老妻一样了,你还跟小青年一样讲究浪漫吗?咱们这就走吧,回新平先去医院,然后我带你去接了蛋蛋跟他姥爷姥姥,咱们可不就一家团聚了吗?至于结婚的事情也好办,咱们趁热打铁把结婚证一领就算完事,也不用大操大办的引人注目了,我也不讲究那些面子派……”
“鸽子,你别说了,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
听着女人异乎寻常的喋喋不休着述说着关于跟他一双两好的事情,一个个字都把皮文秀的羞耻忍耐力挑战到越来越高的极限,他的脸也从刚才的羞红变成了煞白,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苍白着脸低声吼道。
皮文秀太感到羞耻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女人即便是刚刚喋喋不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是木然的,眼里的光彩也是冷冽的,听到他吼叫声之后,女人终于闭了嘴,用一种无比讥诮的眼光盯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我说的哪里错了?难道是你到了现在,就是曹秀英把你父亲气得昏迷不醒之后依旧没有跟她离婚吗?难道你这次的复出依旧是曹家的能力吗?”
皮文秀仓皇的说道:“是的……但我可以解释的,鸽子,我是没有跟曹秀英离婚,可是……可是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啊!那天你一走了之,我到你家去找你,却看到李大彪在家里,口口声声说你已经跟他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夫妻,我一时难以接受就回去了,可是秀英却在我最难受的时候给了我宽慰,我心一软,又觉得你已经难以再回到我身边了,也就糊里糊涂的……”
女人心酸的说道:“是啊,我怎么能不嫁给李大彪呢?在你父母藏起我的儿子我去求你的时候,在你得以幸免解除监禁我去接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是什么?是爱吗?不!你给我的是冷漠与拒绝!你知道你当着我的面挽着曹秀英的手上车的那一霎那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摔倒在地上却头也不回的时候心里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是!我明白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既然你已经弃我而去了,那么在我遇到为难的时候身边怎么就不能有一个男人帮忙呢?李大彪虽然出身草莽,但是对我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你的背弃恰恰成全了他的忠实,所以我嫁给了他也是无怨无悔的!可是就算是我的这份婚姻,也因为你的突然出现给毁掉了!皮文秀,我究竟欠了你什么债?凭什么你就这样赖上了我?我跟你几年没个下梢也就罢了!你的父母病了是我在照顾也就罢了!因为他们对我的疼爱也让我觉得照顾他们是应该的,可是你既然选择了曹秀英,为什么偏偏还要揪着我不放呢?难道说打碎我好容易建筑起来的家庭就是你对我的爱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残忍了吗?”
皮文秀又一次无言以对了,刚刚想用女人先嫁人找回一点面子的企图也被打破了,就强词夺理般的说道:“我赖着你还不是因为放不下我对你的爱吗?鸽子,咱们俩的感情都这么久了,你自然明白我对你的爱有多深的!但我跟曹秀英再怎么说也是结发夫妻,她能够活在世上还能有多久?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的,而且原本咱们不也是这么过的吗?我想着先安慰住她,等我上了任依旧接你过去咱们在一起,就让她在京城养病也就是了,到时候你们不相往来互不干扰也就是了。可你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的让我跟她一刀两断呢?鸽子,不是你自己也说过的,只要有爱,不计较名分的吗?”
“够了!”女人猛地把手中的水杯顿在桌子上,愤然的说道:“皮文秀,你不用再巧言令色了!你的所谓爱我到底代表着什么我太清楚了!你不就是想一方面享受着曹秀英能带给你的家族的靠山飞黄腾达,却又不满意她病弱的身子不能满足你男人的欲0望,而我乔东鸽虽然无权无势,却又有着她没有的美貌跟娇美的身子,还能替你那盼望你传宗接代的父母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你用从曹家乞讨来的权利的边角碎料引诱我死心塌地的给你做情妇,还给你生下孩子也就罢了,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是想用所谓的爱情做幌子继续骗我吗?皮文秀,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何德何能,就想做拥齐人之福,即糟糠之妻不下堂,又美人娇子抱在怀呢?你这样无耻都让我无法形容你了!对父母,你不管不顾他们的感受一意孤行是为不孝;对曹秀英跟我,你威逼利诱巧言令色是为不仁;对孩子,你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是为不慈!像你这样的人,不知道我乔东鸽当初怎么会爱上了你?算了算了,你我情分从此而绝,皮文秀,我乔东鸽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刚刚讲话太过分了向你道歉,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女人说完,站起来就走,皮文秀虽然被她骂的体无完肤,羞愧无地,但也明白如果放她走了,这辈子可就算是再无相会之日了!对于这个女人,他可是真真正正的投入了感情,哪里舍得就此放手?而且就算能放的这个女人过,还有个嫡嫡亲的儿子可是心头肉啊!皮不存毛将焉附?她走了,儿子岂不是也算是彻底失去了?
想到这里,皮文秀忍住羞愧抢一步到了门口堵住了门,声泪俱下的痛呼到:“鸽子鸽子,既有今日之分手,何必有当初的相爱?还记得月下湖畔之约吗?那时咱们可是约定了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的啊!你就这样不要你的文秀哥哥了么?鸽子,求你不要心太狠好不好?求你……”
“文秀哥哥?文秀哥哥?”女人停下了脚步,直愣愣的看着他,梦呓般的、不敢肯定般的叫了两声之后又说道:“可你还是我那个月下湖畔定下三生盟约的文秀哥哥吗?你说得对,当初我的确曾说过‘山无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这几句誓言。呵呵呵!今天的太阳这么好,世界这么正常,当初盟约言犹在耳,可我乔东鸽却要与你一刀两断了!这就是爱?这就是爱啊?这就是爱吗?哈哈哈……想当初看还珠格格的时候,我对整个故事都不感兴趣,却独独喜欢夏紫薇对尔康说过的这几句话,可是,你看看那个尔康,见了番邦的公主不一样的背弃了紫薇?看来这几句话原本就是不实的!而且自古至今,男人见了权势就忘了爱情也是必然的,我乔东鸽无非是凡尘间一粒尘沙,又哪里及得上天姿国色的夏紫薇呢?她尚且不能跟尔康毫无瑕疵的相爱一生,我又怎么能妄求非分之福呢?所以皮文秀,不要再提什么月下之盟了,就当是给我们可悲的爱情留一点念想吧!再说下去,咱们之间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女人越讲越是激动,到了最后,一把推开皮文秀,打开门就走了。
皮文秀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想要去追却没了一丝力气,更加觉得没有脸面去拉住她,也就只好眼睁睁看她离去了……
乔东鸽怀着一腔的羞愤走出门,也懒得叫自己的车过来接了,就找了个出租车坐上就往新平走了,在车上她兀自为皮文秀的软弱而暗暗悲哀,可是车走出市区走上高速之后,她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汽车,看着这里面有耀武扬威的奔驰宝马一掠而过,恰便似领导富豪等上层人士,虽然不是故意炫耀,但自然之间就带着一种逼人的富贵之气;又有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摇摇摆摆的走过去,又如同辛辛苦苦出苦力的下层劳动者,虽然终日劳累也不见得就能飞黄腾达;更多得是寻常的中档车辆稳稳当当的开过去,这就是不好不坏的大众小康阶层,工资撑不着饿不着,丰衣足食但又不能奢侈;其余的像装载的满满的大货车,无疑是条件不好却又拼命想要白手起家的商人,虽然富足却难登大雅之堂;小排量的、却又画的花花绿绿的微型车则是小户人家的儿女偏偏当成千金小姐来娇宠了!等等等等,构成了一副人间百态般的众生图。
女人看着看着心里就渐渐的宽了起来,她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也就觉得自己生皮文秀的气其实是没有道理的!说白了,虽然皮文秀家庭出身是知识分子,但是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里,也跟她一样属于有志登天苦于无梯的人,他依附于曹秀英,其本质上与她依附高新民何满仓之流也毫无分别,所不同者仅仅是他起步早一点,成就高一点罢了!好容易得到的权势改变得了他的外表,又怎么能改变他的本质呢?少年时受够了被人轻贱的滋味,现在已经高高在上了,再让他回到以前的起点,岂不是等于要了他的命吗?所以怪他怎的?自己不也为了那中看又中用的职务背弃了李大彪了吗?
怪不得她跟皮文秀能够倾心相恋,其实骨子里两个人原本就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正所谓“臭味相投”自然能一拍即合,现在既然缘已尽,情已断,还是拔出慧剑斩断情丝,各自祝告平安吧。
就在女人渐渐心平气和之后,手机却响了起来,她一看居然会是方子明打来的,她知道这个人等闲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心里突地一紧,赶紧接听了,把心提到嗓子眼处说了一声:“喂,是方厅长吗?您找我有事?”
方子明问道:“鸽子你在哪里?”
乔东鸽更加紧张了,赶紧说道:“我现在回新平去,在车上啊,方厅长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正德他……呃……是不是刘书记他又出什么事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方子明依旧是惜言如金。
女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料方子明接着说道:“鸽子,看你对正德这么关心我很是欣慰,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刚刚从礼堂出去直接就走了吗?有没有遇上什么人啊?”
乔东鸽更加讶异了,她懵懂间就实打实的说道:“不是的,我出来遇到皮文秀了,他说有话跟我说,我们在一家餐馆坐了坐我就走了,怎么了?”
方子明的声音终于亲热起来,不再像刚刚那么冷冷的了:“哦,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说现在正德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个人又没有什么朋友,我也忙得没工夫老是安慰他,而且大老爷们也不能说到他心里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多多关心关心他,别让他感到生活没有奔头。”
乔东鸽很是感动刘正德有方厅长这样的好朋友,但也很是奇怪为什么方子明会破天荒的给她浪费口舌说这么多话,刚刚答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方子明却接着说道:“鸽子,作为朋友,更加作为年长者,我还想劝你一句:如果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以后像皮文秀这种跟你有过情感纠葛的男人,还是少来往为妙!毕竟正德已经够不幸的了,他还是一个极其精细的人,你要是不愿意跟他发展下去一切都权当我没说,如果有可能更进一步,那就要彻底的给他你所有的柔情,不能让他感觉到你靠不住。我这么说也许直白了一点,但你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我是为了你好。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再见。”
听着电话里已经没音了,女人才怔怔的收起了手机,方子明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却无疑是对她十分严重的警告,他作为一个查案高手,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问她刚刚是否直接上车,跟皮文秀的约会他必然是知道的,那么幸亏她刚刚实话实说了,如果一旦隐瞒了,在方子明的心里,她的形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就以方子明跟刘正德的关系,说不定就此失去刘正德的宠爱也说不定啊!
女人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般的后怕,她怕过之后才又一次对自己的感情疑惑起来,为什么现在居然会这么在乎刘正德呢?难道……
她不愿意就这个问题过深的思考下去了,她觉得她的情感经历已经够不幸的了,现在正是走背运的时候,什么归宿一类的话还都为时尚早,还是赶紧把工作先安顿下来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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