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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茗儿为什么要对你爹下手?”
“……这个原因有些说来话长,是关于茗儿的娘的。茗儿的娘就是当初废了我爹武功的魔头。说是魔头,只是修炼的方法有些邪门,别家的武功都是以身体丹田为本源,混合天地之力,运行内力游走在身体之中,天人合一,是为武功大成,武功其实并不单纯是比武斗狠的方式,也是修身养性的一种,因此武功精湛之人,心性也有精炼。而茗儿的娘的武功精进,则是采用吸取别人灵气灵性的方法,一般人吸收天地灵气,而天地取之不尽,并不会对什么造成影响,而茗儿的娘不同,举个例子,平常人练功或在烈日之下,或会在水缸旁,感悟天地自然,而茗儿的娘则是抓一只鸡或是羊,吸收他们的灵气力量,最后鸡或是羊的灵气被榨取干净,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茗儿的娘修习武功,所危害的也仅仅只是鸡羊等家禽,就汲取灵气而言,和一般武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被称为魔头也是因为茗儿的娘长得貌美,被一个登徒子调戏后出手就把那人给杀了,谁知这个登徒子后台很硬,便想为登徒子报仇,结果因为茗儿的娘武功实在高超,每每围攻都被茗儿的娘突围出去,损失惨重。假如一开始单纯是为了登徒子报仇,后来则完全是为自己出气和保全面子了,特么的,一个家大业大人手众多,竟然不敌一个修炼异常功法的女子?等等,异常功法?登徒子背后的人想到了个主意,说茗儿的娘是女魔头,修炼的武功违反人法,人人得儿诛之,什么用人的命原补充身体啊,采阳补阴啊……一个女子的名声就这样被生生破坏了,那背后之人是想,对女子来说最重要的名声被破坏了,还因魔头的称号遭到全武林的围杀,普通女子肯定活不下去,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能逃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杀么?可是万万没想到,茗儿的娘还是个硬骨头,名声败坏了,就败坏了好了,有多少人是占着正人君子的名头做龌龊之事的呢?她自问不是纯正良善之辈,魔头之名她当了,至于围杀,茗儿的娘表示呵呵,能闯过围杀是实力,闯不过则是命,她不会主动认输,也不会盲目自信,只为成全一身江湖儿女的傲骨。”
“至于那些因为听说她魔头之名便追杀她的人,她认为都是煞笔,一些只有热血和自以为是侠义的笨蛋白痴。特么的,别人说这是魔头要围剿就去围剿,甚至为此送了性命,不是愚蠢是什么?别人说啥就是啥,别人说茅厕是香的你们会集体钻茅厕里呆着嘛!”
“然而,花木头当时就是这煞笔中的一员,血气方刚的少年,抱着为民除害的愿望来挑战茗儿的娘,对,没错,就是挑战,花木头虽然当时并不叫木头,但也有不负木头之名的脑袋,找到茗儿的娘,说什么要和邪门歪道公平一战,茗儿的娘简直无语至极,这是白痴到一定的境界才会这么想吧,既然是邪门歪道,怎么会有‘公平’呢?可这个傻蛋还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也是因为花木头是木头,两人相杀了几场后,花木头也知道茗儿的娘被称为魔头的来历了,干脆利落的道歉后和她一起面对别人对她的围杀,美其名曰将功赎罪,其实是花木头自己在几场打斗中对对方产生欣赏,虽然茗儿的娘承了魔头的名,对付围杀也大多采用阴招,但这也是相对的,别人对她狠辣,她加倍的狠辣回去,别人对她君子,她也光明正大的出招,花木头的武功与茗儿的娘相比稍稍差了些,对方若是用上阴招的话他早就没命了,可是并没有,所以花木头欣赏她。当然另一点就是,茗儿的娘真的是美人,和一个自己欣赏的,傲骨孑然的美人在一起,又都是少年轻狂人,同甘共苦,两心相悦,是偶然也是必然。”
“只是后来茗儿的娘并没有和我爹在一起,而是选择嫁给了一个朝廷命官,权势不高,但也不小,我爹则被茗儿的娘废了武功,行乞度日。我听茗儿说,茗儿的爹死的早,可是她娘从来没有为她爹流过一滴眼泪,反而时常念叨咒怨着另一个人,茗儿说,对女人来说,越是咒骂的利害,就越是放不下,越是喜欢,反而安安静静,看起来举案齐眉的家眷,感情越是寡淡,我是不明白女人心,但茗儿就是这么觉得的,并且就这么恨上了素未谋面的我爹,认为是因为我爹,她爹才会不幸早逝的,所以行刺我爹是为了复仇。”
“我爹听完之后只是沉默,半晌才问了一句‘她好么?’茗儿闷闷的回声道,‘她还好,就是从没见她笑过’,我爹只是苦笑的说一声‘果然’,就再没有回应了。”
说完,柳权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枭白则是宽慰的笑道,“本就是如此,且不说那是他们那一辈的人自己的事情,身为子女不好插手,也不好去询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恩怨纠葛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就像你家茗儿,认为自己的娘亲心里装着别的人,没地位的爹爹很可怜,所以来刺杀花木头,而你呢?若是茗儿的刺杀成功了,你会因为单纯的喜欢茗儿而不去为养育自己多年的爹报仇么?前者是过去,后者是可能的未来,可是生活是现在进行时,没有现在何来未来?且,往事不可追,你们没必要纠结。”
柳权苦笑,“是不可追,但是偶尔还是忍不住去想,茗儿会纠结,自己的娘分明不喜欢自己的爹,为何还会和爹爹生下她?而我,则干脆是被家人丢掉的孩子……我和茗儿虽然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嘴上并不说什么,可心里都认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孩子,自己的存在,到底能做些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枭白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柳权旁边,拍着柳权的肩膀道,“哪有什么不被期待的孩子,孩子何其无辜,都是大人任性。”
枭白敢肯定,花木头和茗儿的娘当初发生的具体的事情,两人都不清楚的知道,至少花木头知道的并不完全,不然也不会给柳权取名为‘权’,那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不用像自己一样因为没有权而产生遗憾,而茗儿的娘会那么狠心的将花木头的武功全废,也是有原因的吧……
但这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与下一代完全无关。
柳权一怔,唏嘘道,“我爹也曾这么对我说过。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是弃儿的事情,在我懂事一点的时候就告诉我,还想我再长大点,有了自保的能力后去寻父母呢,可是,我并不想……无论当初他们是为何丢弃的我,我都是在我爹的养育下长大的,认亲听起来是很好,可是我和亲生父母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贸然去认,也是徒增尴尬,而且我有了被他们丢弃一次的经验,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就算他们没有这么想,我也会思考,我会不会还是被丢弃的那一个。所以我并不会主动去寻亲,但是真正因为某些契机寻到了我也会接受,顺其自然,但是花木头,永远是我爹,我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爹的事情。”
柳权突然微微一笑,温柔道,“听我这么说,我爹当时哈哈一笑,说,老子养的好小子,当然要放在老子身边,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话是如此,我却能听出掩藏在大笑声中,深深松一口气的意味,生不及养大,可是我爹心里,还是认为自己才是这个‘别人’。”
“之后我爹独自出门去找了一趟茗儿的娘,归来后就一个人发呆,半个月后才开始说话,却既不问茗儿的娘,也不问让我们担心了,而是说——他人在江湖漂泊了大半辈子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定居在山林隐逸,闲看日出归日落,细品昏鸦撩清炊,想都不敢想,却实实在在的在享受了,人啊,果然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古来英雄多寂寞,自己追求了一辈子,才发现自己追求的是个屁,还不带响的那种。功名利禄,独领风骚,结果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落寞而已,求得宽心罢……”
“至于我那十二个老婆,你说,我怎么敢,也不忍心让我爹一个武功尽失的人独自跑去找茗儿她娘,我爹的初恋情人吧,但是却在发现我爹离开后追去的时候被一群山贼耽搁了,这伙山贼打劫抢掠的不是普通人家,更不是劫富济贫,而是打劫了一家妓院!老鸨妈妈被直接杀死,其中的小厮保镖被山贼打得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妓女和嫖客们给的银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传说,做好事想要不留名那只能说明好事做得不彻底!”
柳权说到这里,整张脸都皱成苦瓜,就差涕泗横流来表达他逆流成河的悲伤,“我救了这些女子是吧,山贼四散而逃了是吧,可是这些女子怎么办呢?照看她们的老鸨死了,保护她们的壮丁没用不说,还都跑了,她们都是被人卖到青楼的,本来是因为青楼资金周转不灵,老鸨把青楼卖了,打算搬迁去别处重操旧业的,现在什么都没了,毫无根基的女子们如何生存呢?被山贼抓走是死,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也是死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作死的女子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茗儿看她们可怜,就要我收了她们!”柳权是真的开始抹眼泪了,“就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不好捉摸嘛!我说我对天发誓只娶茗儿一人为妻的,可是茗儿劝我收了她们,现在我真收她们了,可是茗儿却生气再不理我了!”
柳权非常不顾形象的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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