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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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我们，这些天来照顾你的都是小秀，大家都觉得你没有救了，只有小秀坚持要救你！”
    那个中年妇女就是大家说的小秀了。
    夏千千看着她，努力微笑着说：“谢谢你。”
    “不谢不谢，你好了就好！”她端着药说，“来，先趁热喝了，对身体好。”
    夏千千迟疑的目光望了一圈床边。
    这些陌生的人，有大有小，有男人和女人，看上去虽然都友善，可毕竟是陌生的。
    都这样直直地盯着她……
    那医生站起来说：“大家先都散了，让她好好休息。”
    大叫鸟兽状散开了。
    那医生老头收拾着东西说：“你让她多好好休养，不要再出去吹冷风受冻了，慢慢把身体调养起来。”
    小秀连连点头：“好。好！”
    医生也走了，拥挤的小房间终于只剩下她们。
    夏千千伸手想要自己断药，可是手没有力气。
    她淡笑说：“你昏睡了半个月都没吃东西，偶尔你意志稍微清醒点时，我才能喂你喝些肉汤或者粥，大部分都是靠营养液维持。你的身体当然会没有力气。”
    夏千千诧异，半个月？
    “我昏睡了这么久？”她连说话都显得费力。
    “是啊，很久了，你能醒来就好。”
    夏千千急得就要下床，身体却又跌回去。
    “你想干什么？想上厕所是不是？先把药喝了……我再帮你好好清洗。”
    夏千千苦于身体无力，只得先喝药。
    小秀一口口喂着她，目光温柔……
    夏千千忽然就想起在别墅里的日子，楚少阳经常喂药给她喝。
    她生平只被两个人这样细心地照料过，除了楚少阳，就是这个女人。
    药很难喝，但是她味蕾已经麻木了，没有太大自觉。
    喝完药，那妇人搀扶着她去洗手间，又烧热水准备给她清洗……
    她觉得很尴尬，跟妇人明明不熟，却又没办法拒绝她的好意，只得不断说谢谢。
    半个月，不知道楚少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都急坏了。
    她想立刻离开这里，到时候让楚少阳给这妇人一些慰问金，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恩情绝不会忘！
    “这里有没有电话？”
    “我这儿没有，你要打电话？”
    “是的，我要联系我的家人。”
    小秀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好像非常的失落，沉默了片刻说：“行，你把号码写给我，我马上跟你的家人取得联系。”
    “谢谢……”
    夏千千喝了点肉粥才进的浴桶，身体终于有一点力气了。
    靠在桶内，见小秀挽着袖子在给她淋水，微微一个侧脸。
    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身形和长相都一般，因为在海边旧了，皮肤黑黑的，可是特别慈祥，尤其是她看着夏千千温润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亲切。
    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关怀，难道被妈妈照顾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以后也会做个很好的母亲的。
    夏千千的手搭在腹部上，猛地皱了皱眉……
    半个月了，她的腹部应该有所动静才是，反而以前的微隆不见，一片平坦。
    “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她忽然嘶哑地叫道。
    小秀的手一顿。
    浴室里雾气萦绕着，一片静默。
    夏千千急声问道：“孩子呢？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小秀低沉说：“我们当时把你送去医院，医生说你高烧持续不降，活下来的几率非常渺茫……你在海水里泡的时间太久，这对孕妇来说很危险的，尤其是这样的冷天气。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她婉转的意思已经间接告诉了夏千千——
    “孩子没有了？”
    “……”
    “孩子是不是没有了？”夏千千却非要亲耳听到答案才肯相信，“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她急得转身握紧了那妇人的手，连声哀求。
    小秀面色有悲伤的动容，艰难点头道：“对不起，孩子离开了。”
    夏千千的身体僵住，温暖的水却仿佛变得冰冷……
    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冰洌的大海之中，那种彻骨的冷不断地剥夺着她的求生意识。
    她就是因为孩子，因为楚少阳，才坚持着信念活下来。
    可是她活了，孩子没有了……
    这是她跟楚少阳的第二个孩子！
    也许是悲痛到了极致，夏千千反而格外的平静。
    她茫然空洞地坐在那里，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姑娘，你别担心，你还年轻，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夏千千哑然一笑。
    她本来就遭受很多波折，当时医生警告过她，如果孩子流掉，她基本没可能再有孩子了。
    而这次，她却遭受了更大的波折，通常情况一个孕妇浸在海水中，孩子不可能活下来，大人也活不下来。
    夏千千活下来是上天的怜悯……
    “姑娘，你想开点，就算孩子活下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很难安全出生，”小秀继续安慰说，“也有可能畸形和胎死。”
    “可是，我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她麻木地说。
    “怎么不能再有？”
    “医生没有说过么？我的身体情况……”夏千千的喉头哽住，忽然说不出话，两行清泪终于涌出。
    她用手压住脸，双肩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麻烦你，可不可以让我静一静？”
    她极力压抑着说，听到一声叹息，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夏千千用力咬住唇，泪如泉水喷涌……
    楚少阳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她本来要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现在惊喜没了。
    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没了。
    他们也不会在有第三个孩子……
    她感觉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无助，她以为的幸福未来，在转瞬间就变成了灰烬，未来的路变得那么艰难。
    冷安琪，楚老爷，冷天辰，无数的未知……
    她，这是在胆怯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