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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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尘消瘦的手指轻轻搭在苍术肩膀上，苍术顿觉似有一座大山压在肩头，瞬间大汗淋漓。不过下一刻微尘便撤开手，她垂眸看着苍术。“苍术，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她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嬴政的王后。”
    苍术张张嘴，终是改了称呼。“微尘姑娘。”
    带苍术进来的县官此时跪在地上，微尘与苍术的对话令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知微尘姑娘为何要杀那些人？”他换了个问法，微尘此时心心念念的是她杀了人。苍术只得顺着她，解开她的心结。
    “他们诋毁我的父母，妄想对我图谋不轨。”微尘一提到杀人的原因心里又升起一股暴虐，周身气温瞬间低了几度。苍术一接触到她此时的眼神，立刻重新垂下眼眸。那眼里的煞气让他不敢直视。
    “这种人本就该死。”苍术道：“众所皆之公子慕为人忠厚温良儒雅博学，他们竟然敢坻毁他。”他目光蓦地一冷：“姑娘身份尊贵，而那些人竟然妄图亵渎姑娘，这种人诛他九族都不为过。”
    这种安慰并没有对微尘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只是聊胜于无，让微尘不在那么害怕罢了。
    “微尘姑娘，我们出去吧！大王命我从宫里拿了新的衣裳过来，您梳洗一下，我们回京吧。”
    微尘起身，几天没吃饭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精神处于极度紧绷状态让她看起来疲惫不堪。出了大牢，才发现外面雷声滚滚，大雨磅礴。一问才知道这雨从她入狱那天起便没停过。
    见微尘站在廊下望着昏暗的雨幕发呆，苍术站在她旁边低声道：“微尘姑娘进屋吧！”
    微尘点点头，房里已经有人备好了热水。微尘脱了衣服躺在里面，烽休走了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想她师父应该知道了，而天庭亦应该知道。
    今天看到这场大雨她想起她在秦国时因为伤了嬴政而降下的天谴，那种疼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场大雨她直觉与她有关，只是为何应该降在她身上的天谴还没有来呢？
    微尘穿着嬴政为她准备好的衣服，这套衣服显然是嬴政命人专门做的。袖子领口处皆埋着金线，衣服上还绣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许久考虑到微尘还有坐车赶路，衣服并没有长长的下摆，刚好的脚裸处。轻薄美丽，既不妨碍微尘行动，又处处透着精致奢华。
    这是微尘第一次穿这么华丽的衣裳，她站在铜镜前打量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声，紧接着传来人的惊呼。微尘提起裙子蓦地转身朝屋外跑去，在她屋前的一棵大树此时燃起了熊熊烈火，暴雨冲刷下竟然没有熄灭的迹象。苍术一直守在微尘屋外，他亲眼见到一道手臂粗的闪电击中那些大树，几乎是瞬间被燃起了大火。
    见微尘出来，他有一瞬的惊艳，然后便恢复正常。“微尘姑娘，方才这树被雷击中，现在没事了。”他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天际又响起一个炸雷。微尘下意识浑身一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布满的闪电。那些闪电伴随着雷声在云间翻滚闪烁，每一下便是一声惊人的噼里啪啦声。
    “微尘姑娘你进屋去吧！”苍术也看到了天边越压越低的云层和如银蛇乱舞的闪电。“外面危险。”
    微尘摇摇头，她衣服的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而天际雷声闪电亦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你进房里去，外面危险。”微尘紧盯被乌云闪电压低的天空，对身旁的苍术道。
    “该来的终究来了。”说罢在苍术惊诧的目光中，微尘脚下升起一片云，整个人凌空而起。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重重雨幕里。她一走这里气势汹汹的乌云闪电立刻消散了一大半。
    苍术顾不得害怕，他冲进雨里跨身上马朝雷声闭电最密集的地方打马而去。
    微尘一冲出雨幕便有一道闪电落在她身上，她一个趔趄差点从云上跌落。她重新站直身体，依旧朝着雷声闪电最密集的地方快速奔去。在那里一定有人替她挡了这些天雷，一定有人为了她正与天对抗。她知道一定有人，师父或者陆压。
    笼罩在身上的结界如最坚固的墙替她隔绝了外面的闪电。她一直往上飞，她忘了陆压曾说的她不可以上天庭。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那里有一个人在替她受苦。
    终于穿过重重乌云闪电，她看到那个替她受尽苦楚的人。
    陆压一身是血拿着血红的混沌轻蔑的看着与他摇摇相对的无数天兵天将。
    站在他身旁的是青离，她的师父。他们背对着微尘，微尘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是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今天就是不让开了怎么着？”陆压轻笑道。笑声里看不出任何不适，依旧是陆压式的漫不经心，玩世不恭。
    “青离帝君。”托塔李天王转而对青离道：“你身为一方帝君，怎可助纣为虐？至天下苍生于不顾呢？”
    青离手里亦拿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剑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轻笑了一声道：“她是我的徒弟，若真要教训也只能由我来，哪里轮得到你们动手？”
    “除魔护五界平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两位神君若执意阻拦，莫怪我等不客气。”这次说话的是二郎神，他脚下的哮天犬正冲着青离与陆压叫嚣。
    “你们说的魔是我吗？”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令诸神仙皆是一惊。
    微尘已经是人身蛇尾的模样，额间的黑色彼岸花栩栩如生。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她是女娲后人微尘上仙。”
    微尘稳稳停在陆压与青离身边，她左右看了一下两人，只见除了陆压有一身血，青离身上倒是干净得很。“陆压，你没事吧？”此时的微尘与平时不一样。
    她异常冷静就连问陆压伤势也不带一丝情绪。
    “无事。”陆压无所谓一笑：“动手时粗鲁了一些，这血便溅得我满身都是。”
    “你怎么来了？”青离蹙眉道：“你先回去。”
    “我怎能要师父与陆压替我来承受这些。”她冰冷的眸子冷冷盯着对面以托塔李天王和二郎神为主的天兵天将。一种熟悉的暴虐的感觉填满她整个身体，那里有一场杀戮正欲撕开她的身体。
    陆压与青离见微尘双目赤红，暴虐的气息几乎要毁天灭地。两人几乎是同时抬手，拉住她的手。与此同时微尘感觉有两股强大的气息窜入她内体，将自己体内的暴虐压制。待她双目重新变为黑色两人才松手。
    微尘知道方才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没有办法控制。“对不起师父，陆压。我控制不住那股力量。”微尘愧疚道。“我杀了许多人。”
    陆压笑道：“小微尘，你明明是一个魔。为什么要用一个至高无上的道德框架来困住自己呢？”他握着混沌的手臂一扬，对面的众天兵天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兵器拦在身前。他讽笑道：“对面那群人看到了吗？他们不管你杀不杀人，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我答应过我师父，我要做神。神是不会杀人的。”
    “呵呵。”青离笑道：“微尘神也会杀人。”他见微尘还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解释道：“神与魔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青离帝君，你这是亵渎神灵。”对面的托塔李天王道。
    “神灵？”青离低声笑道：“我乃上古之神，我出世的时候连玉帝都还在人间修行？你说我亵渎神灵？”他说话时如往常与他们说话时的语气一样。温和文雅冷淡疏离，保持着令人舒服的距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长生大帝。”二郎神冷哼一声。
    陆压却没有那样好的耐心，他一扬混沌沉声道：“还打不打？不打就收了这天雷，我要回去睡觉。”
    诸神面面相觑，他们对陆压与青离从心底时便怀着一种恐惧，打了几天几夜也没有见他们有一点败象，反倒是越打越勇。现在又加了一个成魔的女娲后人，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不打了吗？”青离笑道：“那我替你们收了这雷。”只见他说完，蓦地张开手臂，口中有生涩咒语溢出，随着他咒语声越来越急，掌下似有法印渐渐形成。青离声音停住时，掌下的法印脱掌而出，覆在诸人脚下如水波绵延，竟隐隐有将天笼罩的迹象。
    与此同时，滚滚雷声闪电也渐渐消弭，直至最后一道雷声不甘的一声闷响之后终于全部的消停。青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这雨也可以停了。”陆压笑道：“这都几天几夜了，若在下下去恐怕人间就要成汪洋了。”说罢亦动手施法停了磅礴大雨。
    “你们这样可想过后果？”二郎神怒道。
    “想过呀！”陆压不以为意道：“你想我停了这雨，免了人间一大灾难。按理说凡人应该对我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