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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似乎在这刻凝结。
方敌川心口隐隐猜出,当一句‘她是周周’与他心底所想重叠,他整个人为之一颤。
面部肌肉,收到极限。
他狠狠滚动喉结,“她是周周?”
霍梵音睇他一眼,点头。
方敌川脚下一个踉跄,高大身躯一斜,差点载倒。
“她真的是周周?”
霍梵音淀着嗓子,眼角细纹收紧,“是。”
方敌川胸腔起伏不定,缓好一会,僵硬面孔才恢复些许知觉,“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是爱她?”
霍梵音侧过身,像堵墙横在方敌川眼前,“因为——不爱了。”
一句话,撕裂周围空气。
转瞬,一股热气从方敌川鼻腔爆出,“什么叫不爱了?”
霍梵音轻蔑嗤声,“当初的爱已慢慢淡化,我有罗云墩,何况谢往生嫁给你,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方敌川双眸收紧,迸射出一道犀利锋芒,“你疯了吗?霍梵音,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霍梵音余光扫向黑暗处,冷笑一声,“疯了?五年前的情,五年前的爱,早就烟消云散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专情的男人?方敌川,我移情别恋了,仅此而已。”
周遭一片寂静,呼吸清晰可听。
方敌川难以置信似,不确定回应,“你移情别恋?你……”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霍梵音已迅速接茬,“我也没想到人如此善变,我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爱她……和罗云墩在一块比和她潇洒,比和她自在,何况,还出了她母亲这档子事。”
说罢,霍梵音低着头,似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方敌川表情不禁又一变,“霍梵音,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所以,我把她还给你。”
这话,彻底惹怒方敌川,他气的发抖,“她不是物品,不需要你来让,我会小心呵护她……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霍梵音欲言又止。
很快,他再次开口,“谢谢,我很抱歉,伤害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方敌川三下五除二走到霍梵音面前,一把揪紧他衣领,把他魁梧身躯甩撞到车身,“你没有资格说这些,带着你的身份,你那该死的爱……滚得远远的。”
霍梵音没再吭一句,阴鸷眸子直视前方,头也不回离开。
方敌川气到胸口起伏,他双臂撑着车身,一动不动。
不远处传来的均匀脚步声让他心头一瑟,抬眸间,只见一抹熟悉身影慢慢走远。
那身影轻飘飘,孤零零。
“生生。”
方敌川小跑着上去,牵住她臂膀。
谢往生目不斜视,“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你听见了?”
谢往生笑笑,“听见什么了?”
方敌川张了张唇,异常干涩。
谢往生倏地捂着耳朵,大吼一声,“你不要说,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我不听……”
方敌川捆住她小臂,“生生……”
刚沥晴的天空再次下起淅沥沥小雨,僵持许久,方敌川把谢往生带往白家。
谢往生浑身僵硬,任凭雨水从头顶刷下,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方敌川一个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回白家。
佣人见两人进来,迅速拿一条大毛巾,“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敌川接过毛巾,把谢往生送往房间。
他替她擦拭头发,“生生,你要不要洗个澡……这样下去会感冒。”
稍稍一迟疑,他又加了一句,“我帮你放水。”
“你走吧,方敌川,我没事,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生生?”方敌川咽下接下来的话,转而打开浴室门,给浴缸放满水。
未想放满水一转身,谢往生已站在那,“我洗澡,你回去吧。”
她波澜不惊,脸上云淡风轻,仿佛路上那一声大吼是幻觉。
方敌川眉头拧紧,“生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这样,好吗?”
谢往生淡淡勾唇,“你以为我不好吗?我为什么不好?我会伤心,我会痛苦,那都是自找的,谁叫我爱上霍梵音,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移情别恋而已,八年前离开他……我忍着,现在,一样能忍。”
话虽如此,眼泪还是簌簌而流。
忍着,心却疼的厉害。
方敌川替她抹掉泪水,淡淡抚着她头发,“生生,想哭就哭吧......我在这,我哪也不去……我会一直守着你。”
“守着有什么用?人的心,专注力太短了,方敌川,你待在这我也不会心动,你没看出来吗?我的心是死的。”
方敌川熟视无睹,忽而笑开脸,“你以前就这态度,现在这态度,我仍旧能适应,姑奶奶,我等你洗完澡。”
谢往生未应,径直进浴室。
二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三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四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五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一个小时,方敌川直接往里冲,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谢往生幽黑双眸毫无温度盯过来,“让佣人给你准备客房吧,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方敌川眼风逡巡于她周身良久,才稍稍放心离开。
第二天一早,谢往生便离开白家,她让中间人联系张天翔,张天翔答应见面。
且一再叮嘱,这是私密行动,最好不要带其他人。
谢往生在电话里笑道,“张总,您放心,您是黄先生面前的大红人,您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张天翔被她一句攀高枝的话逗的心花怒放,“啧啧,谢家大小姐就是会说话,听说谢家大小姐长的也漂亮,是得好好见见……行吧,这个星期天,咱们在‘万华’约,行吧?”
谢往生娇滴滴,“哎吆,都说了张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定!”
“好。”
挂了电话,谢往生表情恢复如常。
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周周,在母亲被关押的情况下,她没多少时间来苟延残喘爱情。
那些痛苦,全被她压在心底。
星期天,她穿的特别隆重,交代佣人,“要是方敌川过来找我,就说我出去玩了。”
佣人担心,“大小姐,危险的事你别做。”
双手抱胸,注视佣人几秒,谢往生安抚,“别担心我,我晚上迟点回来。”
车子停在万华,谢往生下车。
刚进包厢,一个年轻,戴着手套的女人挡住她去路,“谢小姐,不好意思。”
谢往生点点头,“搜吧。”
女人的手顺着她头发摸索到腰肢,摸索到脚跟,空无一物,“可以了,谢小姐,你进去吧。”
谢往生脱掉外套,头仰着的端正不阿,扭着腰肢走到牌桌边。
牌桌上有四个人在打斗地主。
逡巡一圈,谢往生往右边男人身肩一靠,“张总的牌真好。”
其余三个男人一脸不可思议,“谢小姐怎么知道这位是张总?我们张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谢往生不应,眸光凝着张天翔的牌,“这牌,必赢。”
三人中一个长相斯文的点点手指头,瞧谢往生一脸狐媚小得意不理人的劲儿。
“天翔,这女人,我喜欢……”
天翔?
谢往生舌头在口腔内抵着上齿,艳红唇口因此微张,眉飞色舞。
“我今天是来找张总的,您喜欢,没用嘛。”
斯文男人忙不迭笑出声,“奥,没用?把我们伺候好了,我们可以替你在张总面前美言语几句。”
谢往生身子一侧,从张天翔旁边离开,走至斯文男人身边,手肘搭上他肩头,“是嘛?”
斯文男人一把抓她手,就势把她拉到腿上坐稳,一只手随意搁她大腿上。
谢往生也不慌,看着他的牌,“出这个。”
张天翔眯眸摇头,“谢小姐,您这是叛变了?”
无论在哪里,有一种熟叫‘女人自来熟’。
意思就是女人是男人们玩弄的对象,是消遣对象,见面,调侃,上手,熟络,都是正常的。
谢往生换了换坐姿,“这怎么叫叛变啊?打牌嘛,图一个开心……”
她说话,眼神根本没在看你。
她睫毛是垂着的,专注的,她盯着斯文男人一手牌呢,好像,在研究,研究透彻。
斯文男人手指从她腿上移到腰侧,“研究好了没有?接下来出什么?”
谢往生想抽两张K,却抽不动,“……出这个再出小。”
斯文男人谐谑,“出对不是由小到大出?”
谢往生‘哎呀’一声,“这叫跳牌,这样一出,别人大的出完,下一把你就可以出大了啊。”
“是嘛?听你的。”
斯文男人抽出牌。
与此同时,包厢门传来轻微叩门声。
原先替谢往生检查的女人开一道小口,几秒后,回来汇报,“是霍梵音霍军长。”
张天翔继续出牌,“霍梵音来这干什么?”
斯文男人菲薄的唇倏尔抿紧,下巴搁谢往生后背上,摩擦着她赤裸的后背,“早听说你和霍军长关系匪浅,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谢往生无所谓道,“我和他可没多大关系,您们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罗云墩嘛。”
斯文男人无动于衷,“好,那就别让霍梵音进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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