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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予欢蹙起眉头,望着楚未晞三个人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她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身子,望着楚未晞,很是怀疑的问了一句:“你们,是在叫我吗?”
楚未晞跟应呈玦对视一眼,立马又将目光投向盛予欢身后的应斯里。看到冲他们眨了眨眼睛的应斯里,楚未晞开口却说:“不是,我刚才看花眼了。小姑娘看着眼生的很啊?”
闻言,应时光这才拉着盛予欢的手,给父母介绍:“爸爸妈妈,她是盛予欢,是我学姐。”
楚未晞一只手放在背后,应呈玦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她拍了拍应呈玦的手,脑袋往后靠了靠,小声地跟应呈玦说:“你也觉得很像?”
应呈玦的手指在她手心里点了点,算是默认。
盛予欢信了楚未晞的话,她站起身子,往病房门口走过去。脸凑近小窗户口,朝里面瞄了眼,看到了睡在床上没有动静的程安,她心头一颤。昨晚,那刀插进程安身体里的血腥场面,跳进她的脑海里。
盛予欢盯着程安看了很久,确认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盛予欢这才敢确信,程安是真的还活着。
身后,楚未晞夫妇俩正在跟程安的父母讲话,程安的父母拉着楚未晞的手,一个劲的夸奖他们养了一个好女儿,还好生感谢了一番应时光。若不是应时光及时赶到,程安说不定就没了。
楚未晞理解程妈妈的心情,想到里面那躺着的小子就是自家小公主倒追的男生,她这当妈的心里苦啊。
应呈玦多看了眼程爸爸,他对这个人也有些印象,应该是在酒会上见过,只是没有交谈过,因此印象并不深。应呈玦对程爸爸他们印象不深,可程爸爸对应呈玦的印象,那是相当的深刻。
程爸爸也没想到,应时光竟然真的是那个应家的孩子,他瞬间觉得自己家的书呆子儿子,能被应时光看上,真是三生有幸。
等楚未晞和程父程母说完了话,盛予欢这才走到程家父母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盛予欢对程家父母深深的一鞠躬,她真诚且愧疚地道歉:“程叔叔,程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程安。”
之前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家父母并不清楚,就连楚未晞他们也不了解。
应时光跟应斯宇去过现场,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有告诉大家。
程妈妈问盛予欢:“欢欢,你们在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深吸了口气,盛予欢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恶心感,将昨晚发生在游轮上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听完她的话,在场几人全都黑了脸。“这宫家小子,太不像话了!”
程爸爸怒骂一声,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曾经常跟宫家小子来往,心里立马生出警惕心,他必须将这事告诉大儿子,并且禁止他们再继续来往。
“欢欢,你不用道歉。”程妈妈将盛予欢搂到怀中,拍了拍她受伤的身子,温声安慰道:“你跟安安是十多年的好朋友,遇到那种事,他若临阵脱逃了,那才是给我们丢脸。身为男子汉,他这事,干的对!”
虽然儿子受伤卧床,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程妈妈心里绞痛。但同样的,她也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
程妈妈不仅不责怪自己,反倒安慰自己,盛予欢紧绷着的一颗心,瞬间归为。她靠在程妈妈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昨晚的那些事,对她的影响太深了。无论是受伤被打差点死去的程安,还是自己差点被侮辱,又或是那黑暗无边的海水,今日每每回想起来,盛予欢心里就一阵发凉。
程妈妈一遍遍安慰说没事了,盛予欢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了心情。
应斯里一直靠在病房门口,他注视着躲在程妈妈怀里哭泣的盛予欢,想到了刚捡到应知更时的场景。她在医院里醒来,面对自己的触碰,反应那么的激烈。
因为受的刺激太大,她选择性忘掉了那晚的经历,闭上了嘴巴,从此不言不语,做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幸好,昨晚他赶到了。
楚未晞一直在观察应斯里,见儿子全程都盯着盛予欢,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疑惑越放越大。
没过多久,程安醒了。
一群人鱼贯而入,程安睁眼看着进来探望他的人,他的眼神出现几秒钟的疑惑,过了会儿,才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爸、妈…”
程安张嘴喊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一听见儿子的声音,刚还算坚强的程妈妈,立马忍不住靠在程爸爸身上哭了起来。天晓得,他们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看到应时光和应斯宇身上,属于他们儿子的血时,吓得都差点停止了心跳。
故作坚强了十多个小时,程妈妈终于绷不住了,彻底哭倒在程爸爸怀里。
程爸爸看了眼程安,说道:“我带你妈妈出去冷静冷静。”
程安小幅度点点头。
程爸爸扶着程妈妈出了病房,应时光这才走到程安的病床边。
她还算镇定,她平静地扫了扫程安。
程安的脸被踹伤了,又青又肿,他的胸口和大腿上全都是被踢伤的血痕,医生说好几块骨头都裂伤了,他现在躺在床上,都不能动的。除此之外,最严重的就是他腹部的刀伤了。
他身上的绷带隐隐露出红色。
应时光将他的惨状收进眼底,垂在身旁的双手微微收紧。
她咬着牙齿,眼圈渐渐发红,却没有哭出来。
程安无力地虚眯着眼睛,看着应时光,见她就要哭了,程安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儿什么,张张嘴,却只觉得喉舌干燥不已,发不出声音。应时光忽然一把推开身后的父母和应斯宇,大步跑出了房间。
这是跑出去偷偷躲起来哭去了。
楚未晞与应呈玦也低头看了眼程安,程安被打得很惨,他们也看不清这小伙到底长什么样。程安不认识这几人,但床尾那位女士的脸长得跟应时光有几分相似,他们的身份,程安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想要开口喊声伯母,却发不出声音。
楚未晞看出他的意图,只说:“好好养伤,一切都伤好了再说。”
程安眼皮子眨了眨。
应呈玦和楚未晞也出去了,应斯宇这时才走过来,低头仔细地看了看程安,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货品。打量完了,应斯宇就说了一句:“像个猪头,配我妹妹,差了些。”
程安:“…”
这样对待一个伤患,真的大丈夫?
“赶紧好起来,我可不想看到我们时光哭鼻子。”应斯宇哼了哼,扭头走了出去。
应斯宇走后,程安也没有睡,他强忍着痛意,睁眼望着病房门,他心里还装着许多担忧。
欢欢呢?
她怎么样了?
见不到人,程安只能干着急。
门外,盛予欢深吸了几口气,又仔仔细细将眼眶四周的眼泪擦干净,这才走进病房。
看到盛予欢,程安眼睛微亮。
他眸子在盛予欢身上扫了一圈,看到她脸色虚白,也看到了她衣领下面的纱布,他知道她是受了伤,但应该不严重。程安动动嘴,想问问她还好吗,他嘴唇刚上下碰了碰,盛予欢便抢先开了口:“我很好,我没有事,宮毅也没有成功冒犯我…”
盛予欢在程安的床旁坐下来,她看到他身上一层层的绷带,刚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程安手指动了动,想安慰她,却做不到。
盛予欢跟程安说了一声:“程安,对不起。”便一头倒在床上,无声的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没看到,程安的嘴角费力地弯了弯。
她没有事,自己也没有事,那就行了。
不过,一想到情绪崩溃的母亲,和明显在赌气担心的应时光,程安又觉得这日子还有得熬。
过了一会儿,盛予欢直起身,擦了擦泪水,跟他说:“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看看我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程安点了点头。
送走了盛予欢,程安终于抵不住痛意和困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趴着一颗小脑袋。应时光昨晚也没有睡,这会儿程安醒了,她终于放了心,不知不觉便在程安的身旁趴着睡了过去。
程安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他抬起自己没有插针的左手,摸了摸应时光的脑袋。
应时光立马惊醒。
她惊喜抬头,看到程安是真的醒了,眼神立马恢复冷漠。
她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用棉签给他润唇。她动作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就是不说话。
程安知道她在生气。
却不明白,她是在气什么。
气他为了救盛予欢差点死了?还是气他不该上船?
“你,生气了?”程安小心翼翼地问。
应时光狠狠地用棉签按了按程安干燥到破皮的嘴唇,阴阳怪气地哼了哼,才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你管我有没有生气?”
程安:“…”
原来是在气这个。
“我…”程安说了个我字,又抿着唇不出声了。应时光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跑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低头玩她的手机。这一看,就是在生闷气。程安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好声好语地说:“对不起,那时候,我以为我活不了了。”
活不了了,这四个字令应时光心痛的抽了抽。
她还是低着头,玩自己的游戏,打算不理程安。
程安心里一阵无奈。
“其实我,很喜欢你。”
应时光耳朵动了动,虽没有抬头,但眼睛却不再盯着手机屏幕了。
程安见有戏,又说:“我以为活不了了,想让你彻底放下我,才那么说的。”程安右手手指动了动,他轻声说:“时光,你过来,我想握握你的手。”
应时光本该继续坚持自己的高冷的。
可她没出息,她只是瞪了程安一眼,便扔下手机,假装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像施舍乞丐一般,应时光将自己的手放在程安的手中。
程安轻轻地捏住她的手指。
就这么个小动作,应时光竟然还红了脸。
“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别动手动脚!”应时光作势抽回自己的手,程安却将她手握得更紧。应时光继续抽,程安叹了口气,叹道:“别动,我身上痛。”
应时光真就不动了。
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听见程安说:“我允许你做我女朋友了。”在倒下的那一刻,程安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烦死人的丫头,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缠着自己一样,去缠着别的男生,眨着那双动人的桃花眼跟别的男生说喜欢,他就感到不甘。
他那时就想着,如果能活下去,他一定要主动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哪怕他们还小。
未成年间的喜欢,谁有敢说那不是真的爱呢?
现在都还小,他不知道自己与应时光能一起走多久、走多远。但此时此刻他们是心意相通,不紧紧抓住彼此,不试着一起前行,那太对不起韶华时光了。
应时光瞪大了眼睛,没想过自己真的能亲耳听到程安说这话。“所以,你承认我比物理学更吸引你?”
程安:“那些是死的,而你是活的。”静了静,他又说:“你一直都比物理学更吸引我。”当年拒绝那个学姐的表白,不过是他随便找的个借口,竟然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那个人人皆知的地步。
应时光终于扬唇笑了。
“那、那就原谅你了。”应时光心里的阴霾彻底消失了。
程安松了口气,搞定了应时光,下一个,就该面对家里的皇太后了。
…
应斯里亲自开车送盛予欢回去,将她回到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家门,这才调转车头回家。
他没回公寓,直接回了季硕山。
家里,父母亲和应斯宇都在。
听到脚步声,楚未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接着严肃开口:“坐过来,不交代清楚今晚不给饭吃。”
应斯里揉了揉眉心,走到三个人的对面坐下,接受家人的审讯。
楚未晞:“盛予欢跟知更,是同一个人?”
很好,开口便直奔主题。
应斯里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三人对视一眼,眼里有惊喜,也有疑惑。
应呈玦:“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斯里老老实实地将盛予欢与应知更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楚未晞:“所以,十多年前,我们之所以查不到知更的来历,原因在于她根本就不是那个年代的人,真正的她,来自未来。”
“对。”
几人沉默了几分钟。
消化掉这个消息后,应斯宇忍不住问他哥:“哥,按照你说的,知更…欢欢后天才满十七岁生日?”
“嗯。”
“再过几个月,你就34岁了,欢欢才十七…”应斯宇笑得不怀好意,“这是真正的老牛吃嫩草!十七八岁的年龄差,哎哟,这可不得了了!”应斯宇故作夸张,在那里鬼叫狼嚎,直到应斯里用皮鞋踢了踢他的狗腿子,应斯宇这才见好就收。
楚未晞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儿媳妇跟自己的小女儿差不多大,怎么想,都觉得很怪。
应呈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贱。
应斯里看向他老爸,挑了挑眉。
应呈玦:“再等一年,她才成年。再等三年,她才可以领结婚证…”应呈玦用同情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儿子,“再过五年,才会完成基本的学业。”
“斯里啊,做男人不容易啊!”
从来没有哪一刻,应斯里像此时此刻这样讨厌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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