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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洛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确实也没有想到欧阳千城竟然不过是皇帝从民间弄进宫的一个平民百姓,本该有着于此截然不同的人生,没想到却从出生之日起,一切便都彻底颠覆。
按理说,她本该是痛恨面前这个负了她,又杀了她满门的男人。
他将她一腔真心喂狗,甚至利用她摧毁了无坚不摧的豪门世家,可是如今看看,却蓦然间觉得他的一生何其悲惨,竟是让她心生出不忍。
楚洛衣不知道该怎么宽慰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鼓励他振作起来,割据为王,一争天下,因为这个男人注定是要同北流云敌对,即便动了恻隐之心,却也没有蠢到要为自家男人树立一个敌人。
“洛儿..我是有多蠢..为了莫须有的仇恨..竟然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欧阳千城素来平静无波的眼,此时竟然染满了血丝和不甘。
什么狗屁的为母报仇?那哪里是他的母!又哪里是他的仇!
他生生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逼得家破人亡,却自以为完成了背负了二十多年的责任和使命,可笑哪里来的责任,又是谁赋予的使命?他欧阳千城不过是个走卒贩夫的孩子,竟然在紫禁城里弄起了皇权。
楚洛衣沉默了许久,眼见着他越来越颓废,甚至有些疯癫,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不管怎样,你这一身本领终究没有白费。”
欧阳千城依旧愣在那里,没有开口,听着楚洛衣的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洛衣叹了口气,带着小六子转身回了营帐。
进帐之后,小六子忍不住嘀咕一句:“主子何必要劝他?若是他真振作起来,岂不又是要同大楚为敌,我们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到自家军营里去。”
楚洛衣却是摇摇头道:“我并非简单的劝他振作,而今南昭帝一手否定他的二十余年,可到底他的一身本领不是虚的,如今他对南昭帝心生芥蒂,若是真能将父子反目进行到底,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小六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怎么没有想到。
北流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挑拨这父子两人,而今主子不过是希望这两人最好再能自相残杀,如此一来,大楚将会是真正的受益者。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此次南昭帝派人送来圣旨直接索要兵权,实在是有些草率和仓促了,难道他就不怕反而逼得欧阳千城真正与他决裂?”楚洛衣像是再发问,又像是在自语。
小六子忍不住道:“难道说南昭帝根本就不怕逼翻了欧阳千城?还是说南昭帝的手中有着欧阳千城的把柄?”
楚洛衣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算了算日子,对小六子开口道:“最近机敏一点,如今南昭帝的圣旨到了,想必要不了几日欧阳千城就会振作起来了,如果猜的不错,北流云一定会在他振作起来出兵,并派人营救我们。”
小六子眼睛一亮,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却对楚洛衣的话深信不疑:“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憋屈沉闷的地方了。”
楚洛衣点点头:“时间应该就在今日或者明日,再拖下去,变数就太多了,北流云决计不会那么做的。”
小六子隐隐有些激动,连忙收拾起东西来。
在南昭军营的这些日子,他可着实憋屈的很。
主子好歹有湘羽和欧阳千城陪她说说话,更有夏紫琼陪她斗斗法,可是自己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里的侍卫下人们一个个皆把他当做豺狼虎豹,对于来自敌军的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再加上欧阳千城一直照拂,这些人虽然不敢找他的麻烦,可是却也没人愿意同他说上几句。
当然,他也是不屑的,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自然不愿意同这些不入流的官宦多说些什么,是以,这日子实在是有些不尽舒坦。
楚洛衣的思量是准确的,北流云在当夜便组织了一场强势的进攻。
仍旧没有振作起来的欧阳千城依旧对此不闻不问,一个人在营帐里像是没了魂魄的野鬼。
一身玄色长衫已经几日未换,满身的酒气冲天,人也醉的跟烂泥似的,若非是身边一直有着黑海等武功不弱的暗卫保护,只怕若真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他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因为没有欧阳千城坐镇,南昭的士兵们又人人自危,根本无心迎战,轻易被打的如丧家之犬。
外面战火纷飞,厮杀奔走声震耳。
小六子已经将包袱背在了身上。
其实话说回来,也没什么好拿的,不过主子说了,为了以防万一,也就是北流云没能把他们趁机救出去,可是却已经打草惊蛇。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他就必须和主子跑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南昭大军带回营帐里。
没逃掉也就算了,若是再被抓回南昭军营,估计不等欧阳千城下令,那些自乱阵脚的士兵们很可能就将他们给砍死。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她们也做好了营救失败后混入城镇的打算,先躲开南昭大军的追捕,而后再慢慢同北流云接应。
然而事实证明,楚洛衣实在是有些多虑了。
因为知道面对的是欧阳千城,所以即便早已经焦头烂额,北流云却强忍着一直没敢胡乱出手,反而进行了十足的谋划。
大到南昭帝出手对此事的干预,小到欧阳千城的心理防线。
今日得知南昭帝的圣旨降临之后,北流云敏锐的意识到今夜将会是欧阳千城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南昭帝的这一道圣旨将彻底否定了两人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亦或者说是欧阳千城一厢情愿的父子之情。
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同时派遣益多多和慕礼两人率领大军猛烈进攻,同时率领慕义和慕仁绕道从侧面偷袭南昭的营帐,以此来保证能够援救洛洛成功。
除此之外,北流雪也带着人在另一条路上严防死守,一来防止欧阳千城突然振作,率人追击,二来防止丧心病狂的南昭帝派人前来支援。
由此,筹谋半月的计划倾盘而出,倒是十分缜密。
小六子有些焦急,来回踱着步子,想要跑出去看看,楚洛衣却是将他拦下道:“如今外面人仰马翻,不知死了多少南昭的士兵,你这番出去,他们红了眼,难保不会对你这个大楚的仇人动手,趁着他们没冲进来,你便好生歇着吧。”
小六子乖觉的点点头,只觉得自己毛躁了。
楚洛衣看着身侧的欧阳竞轩,有些犯难。
“婶婶,你是要走了么?”欧阳竞轩这几日一直都在楚洛衣这里,因着欧阳千城已经自顾不暇,楚洛衣便将他带在身边照顾。
楚洛衣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婶婶要离开这儿了。”
闻言,欧阳竞轩低下头,没有说话。
楚洛衣蹲下身子,开口道:“轩儿怎么了?可是舍不得婶婶?”
欧阳竞轩咬着嘴唇,抬起头,豆大的泪珠已经在眼圈里打晃,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楚洛衣心中一痛,轻轻将他揽在怀中。
实在不是她不想带这个孩子走,而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欧阳千城,若是她这样擅自把他带走,会不会惹得欧阳千城误会姑且不论,只说让已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离开自己的父亲真的好么?
“是不是轩儿不乖,惹婶婶生气了?婶婶也不要轩儿了?”欧阳竞轩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惧。
楚洛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惶恐不安的孩子,想必是湘羽的死让他变得惶恐起来。
放轻了声音,楚洛衣开口道:“不是婶婶不要轩儿了,而是婶婶要带弟弟妹妹回家了,弟弟妹妹的爹爹在等着他们,所以婶婶需要离开这了。”
楚洛衣不知道欧阳竞轩有没有听懂,不过却清楚的瞧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不是婶婶不想带轩儿走,而是这里还有轩儿的爹爹,轩儿想跟婶婶走么?”楚洛衣轻声询问。
欧阳竞轩拧着好看的眉头思索着,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婶婶不能一直跟爹爹在一起,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轩儿跟婶婶走,婶婶也可以带轩儿一起走,可是轩儿以后可能就很少能见到爹爹了,轩儿想跟婶婶走么?”楚洛衣开口道。
欧阳竞轩迟疑着,一面是漂亮温柔的婶婶,一面是严厉却厉害的爹爹,他要怎么办呢?
见着欧阳竞轩在那迟疑,楚洛衣轻叹一声。
其实她的心中也是纠结的,既想要带着欧阳竞轩一起回到大楚,又想让他留下来。
想带他走是因为他毕竟是湘羽的血脉,而且如今也着实可怜。
不想则是因为如今欧阳千城萎靡不振,若是在将他唯一的希望夺走,只怕他会就此堕落。
楚洛衣犹豫了一下,而后让小六子研磨,自己提笔写下一封书信。
千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往事不可追,前路犹可待。
轩儿还小,仍需你庇佑,望君安好,无兵戎相见时。
楚洛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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