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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市委批示后,罗一博立即召开了专案组全体成员工作会议,部署抓捕工作,准备连夜采取行动,对假乔小艺及其涉案人员进行抓捕。
会议开始后,罗一博威严地扫了全体与会人员一眼,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同志们,之所以这么晚把你们召集过来,是在办一个特殊的案子,鉴于案情的特殊性和复杂性,决定对专案组进行封闭式管理,从现在开始,全体专案组成员包括宋局林局和我在内,在行动没结束之前都不准私自离开专案组,不准回家,不准打与本案无关的电话,更不准接触与本案和侦破本案无关的人员,在办案过程中,任何行动都要由我宋局和林局三人共同签署同意之后才能采取行动,否则就视为违纪,将受到警纪处分。”
见罗一博一脸凝重,专案组人员马上意识到案情的特殊性和复杂性,要不然作为市政法委书记,罗一博不会亲自参与到本次行动中来,而且宣读了如此一条纪律。
因此,大家都意识到案情的特殊性和复杂性,也都意识到到此案的背后一定涉及到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否则的话,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接下来,任专案组组长的林春江又宣布了一条让大家更为吃惊更为严格的决定,所有参加专案组的人员必须将自己的手机和传呼机全部交上来,交由专案组工作人员统一保管。
林春江宣布完毕之后带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和传呼机,放到了桌子上。
罗一博和宋玉致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见罗一博宋玉致和林春江都这样做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纷纷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和传呼机,放到了林春江身前的桌子上。
林春江将所有手机和传呼机整理成一摞,放到一个箱子中,随手给箱子上了三把锁,并把这三把锁的钥匙分别交给罗一博宋玉致和自己保管。
然后,从另外一个箱子中取出几部手机,发给专案组全体成员每人一部。
发完手机后,林春江冲全体专案组成员道:“这些手机和传呼机,从现在开始由我和罗书记宋局代为保管,行动结束后再找我认领,另外,今天下午,我让人从通讯公司专门购买了一些手机,现在每人发一部,从现在开始,专案组成员只能用这部手机往外打电话,并且只局限于专案组成员之间,就连给家人打电话也不准,声明一下,这不是不信任大家,这是工作需要。而且从现在开始,专案组成员的对讲机只做统一行动时调度用,不能通过对讲机汇报案情进展情况,更不能在对讲机里谈案子情况,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听明白就好,现在正式宣布,专案组今晚的行动命名为‘山鹰行动’,同时,为了统一行动,联系方便,在行动中,全体人员都予以编号,罗书记的代号是山鹰1号,宋局的代号是山鹰2号,我的代号是山鹰3号,孙局(孙局指的是被抽调到市局协同办案的河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孙发田)是4号,刘队是5号,赵队是6号,小薛是7号……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在电话中还是在对讲机中只能用代号通话,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林春江安排完一切,抬头望了眼罗一博。
罗一博点了点,道:“林局,你是专案组组长,行动命令由你来宣布。”
罗一博话音这边刚落,林春江那边冲全体专案组成员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和职责,现在出发。”
说完,带头走出会议室,众人紧跟在他身后也走走出了会议室。
走出大楼,来到院子里,八辆辆警车已经整装待发。
专案组成员分乘八辆警车冲出公安局大院,在夜幕的掩映下,呼啸着冲出市公安局大院,目标明确地扑向了乔小艺下榻的金都大酒店。
整个抓捕行动非常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一直以前任省委书记,国家部部长乔柏年部长的公子,北京市金英马影视文化有限责任公司总裁自居的假乔小艺以及跟他从省城一起过来的三个随从人员全在金都大酒店中被当场捕获,一个都没逃脱。
假乔小艺被捕时正在洗手间里方便,听见动静后,意识到情况不对,冲出洗手间准备夺路而逃,迎面正好撞见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干警。
见干警直奔自己而来,假乔小艺方寸大乱,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女洗手间里,女洗手间里,一个女人正坐在坐便池上方便,见假乔小艺钻了进来,以为遇到了流氓,失声大叫:“流氓抓流氓啊。”
女人的尖叫声惊动了正在挨屋搜查的办案民警,全部赶了过来,把假乔小艺围在了女洗手间了,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把假乔小艺逮了个正着。
同时被抓捕的还有在金都大酒店陪假乔小艺等人吃夜宵的汪思继朱琳和他们带来的四个酒肉朋友。
在抓捕人员中,汪思继只认识被抽调到市局里协同办案的孙发田。
见孙发田出现在抓捕人员中,汪思继认定孙发田是受周成林指示在向自己下手,故意让他这个东道主难堪,怒火中烧,加上当晚跑场子连喝了三顿酒,被铐上时已醉得五迷三道,便在警察手上拼命挣着,点名道姓大骂孙发田:“……孙……孙发田,你龟……龟孙子不是人,竟然听从周成林的指使在……在背后向我下刀子,你……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你说,老子犯了哪门子法?难道……难道老子……老子喝……喝酒也犯法吗?你……你狗日的东西竟……竟敢动用警力治我!告诉你:老……老子这回喝得是……是啤酒……”
架着汪思继的那位警察很有幽默感,开玩笑说:“啤酒也不能随便乱喝嘛!”
汪思继很认真,挺着脖子叫:“怎么不能随便乱……乱喝?我……我又不是未成年人!”
警察说:“未成年人喝酒在咱中国倒不犯法,酗酒闹事可就犯法呀,更何况你在辱骂警察嘛!”
汪思继骂得更凶:“我就得骂!孙发田,我……我和你狗日的没完!你……你这么不讲究,故……故意让……出我的洋相,我他妈的饶不了你,我……操你十……十八代祖宗……”
直到被送进拘留所,汪思继依然叫嚣不已,骂个不停。
得知假乔小艺被榆阳警方秘密抓捕,华中崇第一感觉是王庆民和韦清哲在玩火,在拿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开玩笑。
在他的心目中,乔小艺是乔柏年部长的公子,在榆阳没有人敢把乔小艺怎么样的,除非是遇到了疯子,现在看来,王庆民和韦清哲两个人都疯了,要不然,他们怎么敢不计后果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开玩笑?
乔小艺的父亲可以以人民的名义,以组织的名义,以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剥夺他们手上的权力。他们将像升入空中的烟花一样,在瞬间的灿烂之后陷入无边无际的政治黑暗之中。
因此,乔小艺的被捕不但没让华中崇感到任何不安,反倒让华中崇有点说不上来的兴奋,觉得是王庆民和韦清哲失误,让他意外地又赢了一局。
也正是为了要看看王庆民和韦清哲的暗淡政治结局,华中崇才对乔小艺被捕一事佯作不知,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当然,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采取的这种态度,让他彻底错失良机,最终也落入了深渊中。
第二天,华中崇和往常一样,早晨起床先沿着滨海路走了一圈,然后吃点东西走下楼,准备等赵坤来接他去县委上班。
华中崇刚走下楼,就见两个陌生的男人斜地里朝他迎面走了过来。
两个男人和大街上走过的普通人一样,一点也不起眼,如果不是他们的速度有点超常规,华中崇压根儿就不会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而且那两个人年龄相仿,大概都是四十来岁,高矮也都差不多,只是一个胖一个瘦。
华中崇就是到死也不会忘记,那两个陌生人留给他的第一印象看人的眼光冷冰冰的,就像一把刚刚开刃的匕首,只插上他的心脏,嘴角却似有似无地向上翘着,绽出一丝微笑,但微笑中又透出一股冷漠,让所有人和他的目光对视后都不寒而栗。
华中崇也有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在他不认识他们,才没放在心上,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两个人陌生人却拦住了他,而且一上来便像绑匪一样,一左一右地挽住了华中崇的胳膊,其中那个胖一点的男人语气生硬地问华中崇道:“你是华书记吧,河阳县县委副书记华中崇同志,是吗?”
华中崇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点了点头,道:“是,你们是?”
依然是胖一点的男人接过他的话,道:“我们是省纪委和省检察院联合办案组的。”
华中崇大脑嗡的一声,不过,他强作镇定,责问两位陌生人的:“你们想做什么?”
“有些事涉及到华书记您,想找你协助我们做一些调查。”依然像是从冰箱里蹦出来的冰冷口气。
好像是为了配合胖一点男人的那句话,那个瘦一点的还把那只闲着的手插进口袋,掏出一本黑本本,打开,很快地在华中崇面前晃了晃。
华中崇用眼的余光扫了眼瘦一点男人手中的黑本本,大脑猛然间像受了致命的打击一样,又是一阵昏眩。
不错,两个陌生人的确是省纪委的,而且来头都不少,瘦一点的男人是省纪委党风廉政办公室主任,姓赵,胖一点的男人是纪检监察处长,姓刘。
赵主任和刘处长一左一右把华中崇带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金杯车上。
加上司机,金杯车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都是男的。
华中崇是被叫刘处长的男人推上车的,里面那个男人还朝他伸过来了一只手,像要拉他一把似的,但华中崇没有去握,自己爬上了车中。
刘处长紧跟着华中崇上了车,刚挨着华中崇坐下,顺手砰地便把车门拉上了。
几乎与此同时,赵主任也已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就坐,也是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他扭过头对华中崇说:“华书记,这是我们胡检。”
被叫着胡检的男人把脸侧了侧,对华中崇把嘴角向上扯了下,算是笑。笑过了,便把一只手摊着向华中崇伸了过来。
华中崇眉毛轻轻一扬,问:“什么?”
胡检说:“手机,先替你保管一下吧。”
华中崇说:“十点钟我要到县委参加由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参加的党纪廉风建设工作会议,您看,能不能先让我把会开完?”
胡检抿嘴一笑,摇摇头。
华中崇说:“那……至少得让我打个电话,跟办公室和家人交待一下吧?”
胡检沉吟了一下,说:“给家人打电话行,把手机给我,你报号码,我来帮你拔。”
华中崇再一次怔住了,扭头望着旁边的胡检,在那张长长的马脸上停了足足五秒钟。不知道为什么,华中崇对那种瘦长瘦长的面孔总是心存戒备,他摇着头轻轻地说:“算了。”说着,便把手机拍地塞到了他手里。
胡检说:“你确定吗?”
华中崇觉得他的这句话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便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不再理他,接着,便把眼睛闭上了。
金杯车很及时地启动了。
华中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朝左边侧侧身,望着旁边那张长长的脸,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请问需要多长时间?”
胡检笑了一下,说:“这取决于华书记是否配合,如果华书记能认真配合我们办案的话,也许要不了多久,但如果华书记拒不合作,那就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华中崇依然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会是多久?”
胡检再次笑了,说:“华书记不要以为我在说废话,我只能说,这取决于你是否配合。”
华中崇知道了,他不可能从旁边这个男人嘴里套出半句话来。你看他的嘴唇,多薄呀,简直象两片合在一块儿的刀子。华中崇把头摆正了,跟办公室打电话的念头,一下子没有了。随它去吧,他想。接着很木然地望着前方。
驾驶室里吊挂着一幅小小的过了塑的毛主席像,老人家很慈祥地望着他。
华中崇再次把眼睛闭上了,他觉得老人家看他的那种眼神,就好象等着他说道歉似的。
他们会把他拉到哪儿去呢?他不得而知。
车子的音响不是很好,里面一个男声正在唱老鼠爱大米,声音虽然是那么悦耳动听,但华中崇听了之后却犹如在唱丧歌。
四五十分钟以后,华中崇被带到了一座宾馆的双标房里。
那座宾馆不是很高档,就象一个招待所,桌椅已经摆好了。
华中崇被安排在一把折叠椅上坐下,他的前面是一张宾馆用的梳妆台,桌子后面坐着刚才把他带来的那两个男人,省纪委党风廉政办公室的赵主任和纪检监察处的刘处长。
刘处长是今天这出戏的主角,所以,他扫了眼华中崇,首先打开了话匣子,问华中崇道:“姓名?”
“华中崇。”华中崇非常不情愿的回答道。
“年龄?”
“49。”
“现从事工作?”
“河阳县县委副书记。”
……
整个过程与电影中公安办案的情形一模一样,刘处长和赵主任问,华中崇答。
基本情况问完之后,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还是那刘处长开的口:“华书记,你应该知道,我们纪委办案的原则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因此,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组,把知道的情况全告诉我们。这样,对你也是好事,我们希望你把问题想清楚。”
华中崇继续垂死挣扎,大声道:“我是冤枉的,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见王庆民韦清哲与刘才俊同志。”
见华中崇依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处长终于发火了,提高了声调,字正腔圆道:“华中崇同志,我再重复一遍,你现在已经不是河阳县县委副书记了,你已经被省纪委联合调查组依法双规,既然省纪委已经对你实施双规,你就不要再有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再心存幻想,幻想有人来救你。”
见硬的不行,华中崇开始来软的,装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和冤枉的样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诉道:“两位领导,我华中崇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一直严格以党纪党风来约束自己和家人,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还请你们提醒一二。当然了,如果是我的家人犯了错误,搞违法乱纪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把他们送上法律审判台,接受法律的审判。”
赵主任冷笑道:“华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天的事情就都忘了。”
华中崇叹一口气,一脸委屈道:“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华书记认识不认识乔小艺这个人?”
直到此时,华中崇才知道是乔小艺的问题牵涉到了他。
而且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外界关于乔小艺的传闻是真的,要不然,省纪委不会成立调查组开赴河阳调查。
现在,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已经开赴到河阳,而且把他控制了起来,说明传闻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的大脑里再次嗡的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交代,虽然公检法司部门一直宣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然而事实上是“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所以,他绝对不能交代,只有抗拒下去,什么都不交代,才能自保。
联合调查组让他交代的问题,他一点也没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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