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用流年乱了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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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心的夜晚有点冷。
    莫靖东让人把篝火烧起来，众人围在火堆边继续听案情分析。莫妍坐了会儿，身前被烤得热烘烘的，背后却在发凉，她情不自禁地抱了一下手臂，缩起了背。
    “小妍，你披我的衣服。”孙鹏主动从身上扒下大外套，要给她披上。
    咳咳……
    王大姐拍下了他的手，瞪着他不出声。
    此时莫靖东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莫妍的身上，小声说：“我送你回去？”
    “啊，靖东哥就不是骚扰了吗？我就是骚扰了？”孙鹏不甘心地嘟囔道。
    “得了吧，你这衣服脏了巴唧的，你能不能讲点卫生？老娘每天给你洗衣服，手都要搓断了！也不知道心疼老娘。”王大姐抖了抖他的外套，满脸嫌弃地骂道：“一千块的衣服，被你穿出了十块钱的感觉。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的钱。你看看莫主任，人家1多岁开始就自己带大妹妹，赚钱给自己和妹妹交学费。你天天吃我和喝我的，还不给我用功一点。”
    “妈，你这么嫌弃我，你生个靖东哥那样的去啊。人家靖东是爸妈不在了，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孙鹏把衣服塞回背包里，不满地说道。
    “死小子，你还指望我死啊？”王大姐挥起巴掌重重几下，拍得孙鹏哀叫不止。
    容妍捏着衣领，扭头看莫靖东。大博士莫靖东原来没有父母亲，还亲手养大了莫靖兮！从莫靖兮的言谈举止和衣着打扮看，一点都不像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这么一想，他挺厉害的。
    “饿了，可以烤东西吃了吧。”王大姐突然把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五个盒子。
    其余的同事也纷纷打开背包，把带来的东西往外掏。
    鸡腿，鸡翅，茄子，玉米，红薯，甚至还有人带了几个未削皮的土豆，一只完整的鸡。容妍正惊讶时，只见又人拖出了帐篷、简易桌子两张，睡垫，烤架……
    这是把家给搬来了呀！
    “今天给你们烤叫花鸡，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王大姐乐呵呵地说道。
    “多烤几只，不然不够吃。”众人开起了玩笑，瞬间从高大冷的刑警外壳中钻出来，化身绝世厨神，烧烤之王。
    容妍什么都没带！所以特别积极地帮着跑腿洗菜。
    莫靖东也什么都没带，所以一直跟着容妍，她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莫主任，你自己找活干呀，你把我的活都干完了，等下怎么好意思吃别人的东西呀。”容妍把他往旁边赶。
    “莫主任，酒。”此时又有人跑过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坛子。
    “吴科长，你怎么不拖一只米缸过来？”王大姐一看，乐了。
    坛子上还有泥土呢，这是吴科长自己酿的米酒，在地里埋了两年，今天特地挖出来的。吴科长是户籍科的，腿受了伤，不能往外跑了，所以调去户籍科。不过他自己爱好这方面的东西，每逢周末就主动参与进来了。
    “哎哟喂，今天可是好日子。”吴科长冲莫靖东挤眼睛。
    莫靖东的心事，大家全看出来了。
    他这么多年不结婚，不谈恋爱，容妍一来，眼睛都在放光。桌子也收拾好了，文件也摆整齐了，更重要的是，天天都笑容满面的。要说没想法，谁都不信。
    容湛还特地过来仔细问过了莫靖东的情况，问完之后，居然没把容妍带回去。
    这说明啊，有戏！
    容妍这小姑娘，一点大家千金的架子也没有，做事认真靠谱，见谁都有礼貌，叔叔哥哥的挂在嘴边，大家都挺喜欢她。就是她还小了点，还没长开，起码要等两年后才能谈感情吧？
    不管怎么样，莫靖东的心事，大家懂，不抓住机会逗逗他，不是白白叫他他几年莫博士？
    “容妍不能喝，给她一杯水。”莫靖东装着不知道大家的意思，拿开了容妍面前的纸杯。
    “一口！”容妍闻到酿厚的酒香，特别好奇。在土里面埋了一年的酒，会是什么滋味呢？比几千上万的酒如何？
    “小妍喝一口，别理他。若是你爸妈问起来，我来和他们说。这是工作需要。”王大姐冲她挤挤眼睛，坚持给她倒了一点儿酒。浅浅埋过杯底而已。
    容妍双眼发亮，捧着杯子闻了闻，再抿了一点儿。辣得直咧嘴。
    “别喝。”莫靖东想把杯子拿开。
    容妍一见，赶紧仰脖子，一口喝光！
    咳……
    容妍这回呛到了，咳得小脸通红。
    “哈哈，小妍，这个酒烈，高度酒，你只能喝一口啊。”吴科长笑哈哈地说道：“可惜队长要忙 ，不能过来。不然他一个人能把酒喝光。”
    容妍抿抿唇，抹着嘴巴说：“能不能再喝一口？刚刚只顾着咳嗽了，什么味道都没能记住。”
    “酒还有啥味道，辣啊！呛人！你喝一口，他们就少喝一口，才舍不得给你。”王大姐笑着说道。
    这么一大群人里，只有王大姐和容妍两个女的，全是一群大男人。
    那些人笑哈哈地一人一杯分了，果然没一会儿，酒坛子就见底。
    莫靖东被众人拽着敬了几杯酒，扭头一看，容妍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洗韭菜，于是大步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小盆子，低声说道：“我来洗吧。”
    “那就给你洗。”容妍跳起来，一点推辞的意思也没有，还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莫主任好好洗。”
    莫靖东楞了一下。
    容妍趁他楞神之际，一溜烟跑过去偷酒喝去了。她也不嫌弃别人的杯子，谁的杯子放在那里，她就赶紧端起来抿上一口。
    莫靖东哑然失笑，她盯上的东西还真是非要喝到嘴里才甘心。
    回到人群前，容妍已经连偷喝了两小杯，小脸烧得红通通的，说话也大声了，缠着王大姐他们要一起学划拳。
    哎，这个小公主，从小到大过的都是水晶玻璃一般的生活。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大家都觉得小宝贝生下来就遭罪了，对她说话大声都是犯罪。这么多年来，这是容妍头一回脱离父母亲和那群长辈的掌心，和这么大一群人在一起，吃烧烤，喝酒，烤篝火。一切都如此新鲜，如此带有魔力，让她感觉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些大汉平常没机会逗容妍玩，尤其是想在莫靖东面前逗容妍，就想看他什么反应，所以玩笑越开越离谱。
    “哎呀，带着小妍玩，大家不能太过份了！”王大姐把一群烈酒上头的汉子们摁住，不让他们再逗容妍。
    “王姐，玩就玩得洒脱一点嘛。”吴科长把王大姐拽过来，拍着胸膛说道：“来来，我保证不欺负小妍，咱们陪小妍玩玩年轻人的游戏。”
    “打纸牌吗？”容妍一边啃鸡腿一边问他。
    “那你可打不过我，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附近几个局的人过来，全被我打趴下。”吴科长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和莫靖东打呢？”容妍指莫靖东。
    “他只会研究，才不会打牌。莫主任你打过牌吗？”吴科长问道。
    莫靖东笑着摇头。
    “莫主任哪里打过牌呢，自打进了咱们局，人家谈恋爱，他在工作，人家过年过节，他在工作，人家出去旅游，他在工作……不管别人在干什么，他都在工作。最厉害的一次，去年那个连环案，他四天四夜没睡觉，楞是当面拆穿穿了那家伙的诡计，还说得那人痛哭流涕，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响头。”王大姐抓着莫靖东的手腕，拖着他到众人面前，扬着大嗓门狠狠地赞美了一通。
    “哪有这么夸张。”莫靖东低笑，摇了摇头，坐回去。
    “虽然这样，老吴，你和他玩纸牌，不可能玩得过他。”王大姐乐呵呵地说道：“人家可是博士，真材实料的博士，你那个学历咋来的？一个夜大而已，还天天考不及格，让你儿子教你英语。”
    “王丽你掀我短干啥？”吴科长恼了，大着嗓门嚷嚷，摸出纸牌，非要和莫靖东较量较量。
    “我也会玩。”容妍咬着鸡爪，小声说道：“我们斗地主吧。”
    “哎呀，小妍要打，你是赢还是不赢哪。”吴科长故意笑话莫靖东。
    “各凭本事，愿赌服输。”容妍拖来椅子坐好，挽起袖子摸牌。
    莫靖东想在她对面坐下，被人推到了容妍上家的位置，孙鹏果断地坐到了对面，还朝莫靖东做了个鬼脸。
    “小妍，我帮你钉死他们。”孙鹏冲着容妍挤眼睛，笑着说道：“他们想以大欺小，没门！咱俩好好合作。”
    “那打升级吗？”容妍点头，吐出鸡骨头，眼睛紧盯纸牌，“行，我也行。”
    “好吧。”莫靖东和吴科长对视了一眼，只能点头。
    容妍打牌很谨慎，她算牌。但是孙鹏是个马大哈，见牌乱压的货，没一会儿就被莫靖东和吴科长以绝对优势碾压了。
    容妍很生气，脚在椅子下用力蹬了一下，想把孙鹏蹬清醒。可是莫靖东的长腿蜷在前面，她直接踹上了莫靖东。
    “孙鹏你再乱出牌，就在一边站着去。”
    莫靖东扭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轻轻往下放。
    容妍这才知道踢错人了，小脸一红，赶紧把脚往回缩。他指尖的温度仿佛还在脚踝处久久不散，让容妍觉得很不好意思，小心脏砰砰地乱跳起来。
    “我们换位置。”莫靖东起身，把孙鹏拎起来，放到自己椅子上，坐到孙鹏的那里，拿起了孙鹏一手打烂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