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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钰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彼时还在院子里和绣桃说话
是吃过午饭后看太阳好,她坐在院子里石砌的圆凳上,百无聊赖,看到绣桃进进出出,忽然想起绣芙之前的话,便把她招过来。
“上次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承钰在阳光下舒服地眯了眯眼,微笑着看向绣桃。
绣桃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明白过来她指的什么,但脸上装懵,问:“姑娘问的什么?”
承钰以为她害羞,便说:“你要是愿意,这次回去我就和外祖母说,把你配给那位蒋大人,人家还是锦衣卫百户,世袭的官职。”
绣桃听得脸色都白了,跪在她面前哭起来,承钰反被她吓一跳,“你这又是做什么?”
该不该说呢?把一切都坦白出来吗?二少爷一直在让自己监视姑娘,老太太被二少爷害死了,平彤也死了。可是说了以后怎么办,和姑娘去蜀地投奔姜老爷吗?
“姑娘,我……”
绣桃一腔子话眼看就要吐出来了,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个盛装华服的美艳女子,叫了一声“姜承钰”。
承钰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孙步玥,伊气色好极了,比之从前在国公府还多了几分韵致,衣着打扮更是华贵无比,眉眼间的凌人盛气也添了不少。
她来这儿做什么?总不会是外祖母让她接自己回去。承钰蹙了蹙眉,起身看着她。
孙步玥是散步散到这儿的。她之前绕过小桥,隔着一片茫茫水田,就看到不远处桃红烂漫。原来是谁种的桃花林,粉霞漫天,她起了兴致,平生第一次踩过田埂小道,徒步去看一丛桃花。
过去了才发现那里竟然有护卫把守,而且还说是孙怀蔚的护卫,她在惊诧之余亮出身份,后面又跟着带刀侍卫,那些护卫也不敢拦她,放她进了庄子。
她一路行来,发现这儿的院落建的竟然不比她那处差。隔着绿树远远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穿着浅碧色的褙子,还以为是孙怀蔚养的外室,走近了越看越眼熟,终于认出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儿?”没等承钰开口问,孙步玥就先问道。
“外祖母送我来这儿静养。”许久不见外人,承钰看到孙步玥,心里竟生出一丝亲切,不过转瞬即逝。
“你就一直在这儿?”孙步玥哧鼻,“枉祖母心疼你一场,她老人家的丧仪也没见你在守灵。”
“什么丧仪?”承钰觉得她是在和自己说顽话,并且这顽话很过分。
“祖母一月前去世了,你不知道?”
“你骗我呢!”
“我骗你作什么!人都下葬了,就葬在孙氏祖墓,你不信大可去看看,碑上有没有刻祖母的名字。”
孙步玥见她半晌不说话,怔怔地发愣,“还真不知道?孙怀蔚没告诉你吗?”
她看到承钰极慢地摇了摇头,花儿一样的面容忽然皱成一团,从耳朵红到脸颊,捂着脸“哇”一声嚎啕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绿树间的鸟被这哭声惊得“哗啦啦”飞起来。
外面的护卫听到哭声,纷纷涌进来查看,孙步玥慌得劝了两句,没用,无措地朝护卫丫鬟摆手,“我只是说了个事实,不关我的事。”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走出很远还能听到承钰撕心裂肺的哭声,如杜鹃啼血,哭得她心里阵阵发紧,差点想跟着哭起来。
黄昏时分,绣桃端了沏好的红茶进屋,看见拔步床上躺尸一般的姑娘,心下惴惴的。大小姐把事情捅破了,姑娘抓着她问,她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姑娘反而不哭了,开始想尽法子要逃出去,可终究敌不过那群凶神恶煞的护卫。
二少爷留他们根本不是要保护姑娘,而是要监禁姑娘的!
“姑娘?”绣桃把茶水递到她嘴边,见她双唇紧闭,面如死灰,只睁眼盯着房檐。
庄子外的孙怀蔚下了马车,朝中事务再纷杂,但到了这里,他永远是快乐的。踏进屋子时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她和珍珠鸡,而是瑟瑟发抖的绣桃,对他说了一句:“下午大小姐来过,姑娘什么都知道了。”
绣桃颤抖着说完,看到了一个同样颤抖的孙怀蔚。她还从没见过二少爷害怕的样子,眼中的慌乱是毫不掩饰的。
她看到二少爷飞一般地走进姑娘的房里,时间都安静了,一会儿就听到姑娘歇斯底里的声音,“你杀了外祖母!你杀了平彤!你不是人,孙怀蔚!”
二少爷没说话,姑娘的声音嘶哑,听着都觉得疼,似乎开始在求他放她走。
随后是杯盏摔落的声音,很刺耳,夹杂着二少爷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绣桃听得惊心,屏着呼吸凝听屋内动静,空气却又安静下来,安静得诡异。
“你要关我一辈子吗?”姑娘嘶哑的声音透过房门,结束了这阵诡异的安静,
半晌,她才听到二少爷低沉的声音,“我不会关你一辈子,灿灿。我要捆,我要捆着你一辈子,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不会放开你!我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她没听到姑娘回答,侧耳附在门边,一阵云纹靴登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是二少爷要出来了。绣桃忙闪到一边,又听脚步声顿住,迅速地折转回去,下一秒就是二少爷在叫人,低沉的嗓音颤抖。
她忙推门跑进去,就看到自家姑娘倒在地上,腹部插了一把做针线的剪子,血珠不断渗出来,殷殷血红在浅碧色的衣衫上蔓延。二少爷眼里是满满的惊慌,近乎哀求地说道:“快去叫大夫,大夫!”
绣桃愣了会儿,连忙跑出去请大夫来。庄子上养了个老大夫,是二少爷专门为给姑娘调养身体请来的。
大夫赶来前,孙怀蔚试图把承钰的伤口堵住,但是无济于事,他只感觉滚烫的血水不停地涌出来,怀里的人面色越来越苍白,气若游丝,还在说:“你不放我,我就这么随外祖母去了也好……”
“你说的什么气话!”他害怕得下巴开始颤抖,又听怀里的人冷笑了一声,眼睛闭了过去。
片刻后大夫终于来了,孙怀蔚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就蹲在床首不转眼地守着她。大夫让拿了人参给她含着,一时间屋里端热水的,倒血水的,丫鬟们不停走动。天渐渐黑下来,屋里又点起了灯。
在几个时辰漫长的煎熬中,他不止一次地向上天祈求,如果他的小丫头注定活不过今晚,他愿意把余生的寿命全部换给她。
大夫包扎好伤口时长吁了口气,通身细棉长袍都被汗水浸透。“幸亏那剪子短,伤口不深,姑娘没有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得好长一段时间调理。”
接下来的四月里,宫中一直不见孙大人的身影,要紧公文全送到了太子那儿,太子日夜不息地批了几日,烦了,推了一大半让人送到京城外的一处庄子上。
朝野之间难免猜测孙大人被美色所惑,金屋藏娇,每日只躲在那儿纵情声色。从前还以为阁老大人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是个情难自禁的。
但北边烽火连天,败绩频传,大臣们也没心思再取笑孙大人,反而盼着他快些想办法,平了这战火。太子几次亲自到庄上来找他,他点了几个武将和文官的名字,就把太子打发走了。
孙怀蔚在那晚炼狱般的煎熬后,对一切都失了兴趣。曾经他贪恋至极的权势,梦寐以求的地位,都无所谓了。他让人把罗汉床搬到承钰的屋里,中间摆了道绣四季花草的屏风,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她昏迷了几日,一直在发烧,醒来后也不说话,满目呆滞,他一度以为他的小丫头已经呆傻了,直到有一晚他看到承钰在拆腰上的纱布,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抓他,咬他,打他,哭着求他放她走。
他都忍了,哄孩子一般替她重新包扎好,把她搂在怀里说话,就最后一点不松口。想来可笑,从前都是她在逗他说话,现在换回来了。他不是个会哄人的人,绞尽了脑汁想逗她笑,把皇帝陛下的丑闻都抖了出来,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
孙步瑾快一个月没见过她哥哥了,容芷哄她说孙怀蔚被皇帝派去了北边,现在不能回来,她信了几日,后来偶然听到底下的丫鬟在议论庄子上的女人。
她追着问,丫鬟们都怕她,就说了实情,二少爷一直就在金陵城外的庄上,和一个女子一起,不过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她们猜不到是表姑娘,因为二少爷说表姑娘被送回蜀地的姜老爷身边了。
孙步瑾在得知的当晚就让人备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庄子上。护卫们知道她是谁,都不敢拦她,任她提着裙子闯进去。
孙怀蔚还在喂承钰喝燕窝粥,最初她绝食,他不忍心,就许诺等她把伤养好,带她回蜀地一趟,承钰这才开始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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