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孙悟空竟然主动出手,这让如来,也是有些惊愕,甚至暗自窃喜:别看原命运轨迹中,孙悟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实际上各个环节稍微有点差错,就会造成很大的变数,影响到最终结果。
而现在,那都不是差错了,简直就是从头到尾都乱了。
龙王的天道恶业没能套孙悟空头上去,地府这边勾魂,勾着勾着也出了问题,那一分气运没削弱不说,反倒是地藏王菩萨反了佛门,导致佛门气运都有一定损伤。
是的,佛门气运也有损伤。
佛门四大菩萨,是佛门的菩萨,同时也是佛门的基石。
法海常念的“般若多罗世尊地藏”,以后就不能再念了,因为地藏没了,佛门不再有这一个“股东”,相对于的气运也被天道收回,再也不属于佛门。
可以说,这次西游量劫,佛门没有什么收获不说,反而损失很大。
不仅如此,孙悟空那边还彻底失控了:成为了南天总督的他,只要自己不主动闹天宫,连玉帝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那一份皇道气运,也是削弱不了了。
现在眼看着孙悟空越来越强,反而佛门不断损兵折将,一会儿死个欢喜佛,一会儿死个燃灯古佛。
此消彼长之下,就算是如来,也有些担心。
倒不是担心天道定下的“佛门大兴”不能到来,而是担心佛门未必会在他如来的手里大兴——佛门大兴有好几种,佛法东传是一种,但佛门遭受大劫,孙悟空来光大门楣,重开小乘、大乘之外的另一道“佛”,也一样可以大兴。
甚至,东方佛门大兴,都有可能取代“西方教”。
总的来说,在大势不变的情况下,结果,是有很多种的。
所以如来也急。
否则不会对地藏王追着不放,非要镇压他。
但是现在,孙悟空竟然主动要跟自己动手,这却让如来在心里笑了。
天道气运,讲规矩,将道理。
因此如来不能对孙悟空出手,否则气运反噬下,就算是他,也会难以承受。
但是,孙悟空主动对他出手,那承受气运反噬的,反而就是孙悟空了:孙悟空是佛门本源,跟脚深厚,但如来也是佛门世尊,一教之主。
两人其实是谁先动手,谁就吃亏。
原命运轨迹中,如来也是先跟孙悟空打赌,待孙悟空输了之后,才突然动手。
否则一样会有气运反噬。
“大胆妖孽,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说着,将如意金箍棒变得比如来都还要大,狠狠地砸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时空被置换了。
如来佛祖的手变得通天彻地的大,包裹一切,任他将如意金箍棒放得再大,都远远不如手掌。
千般变化,全然无用,通天巨力,也无法招架。
那一只手掌就好似天道一样,以人力根本无法抵挡的状态,向他抓了过去。
过程中,孙悟空有试过驾云逃走,但是哪怕以他如今力道大罗的修为,依旧无法翻越如来佛的手掌,明明已经飞了好几个天与地的距离,却依旧飞不出去。
他还试着变化出倒马毒桩,用金箍棒施展,但蝎子精只是破了常态如来佛祖的防御。
大日如来真经开启之后的如来,金身不灭,万法不侵,根本无法突破防御。
甚至,孙悟空连从镇元子那里偷学过来的“地书剑”都用上了,同样没有用——事实上,别说是他的模仿版了,就算是镇元子本人来了,又能破得了大日如来真经吗?
一时间,孙悟空真有些挫败。
那种看不到上限的强,那种找不到任何办法应对的无力,实在让他绝望。
“俺老孙已经今非昔比,强了何止万倍,竟然还不是如来一招之敌,这……”孙悟空第一次,对三界顶尖强者,有了深刻的认知。
他现在有信心,就算是马天王,都可以一棍子放倒。
但是面对如来,实在没有办法。
使出浑身解数,也破不了人家一只手。
……
另一边,陈修炼剑结束,将一把剑身上一面闪烁着“大衍”,一面闪烁着“遁一”的剑,拿在了手中。
剑柄上的四个凹槽,此时全部都是空的,宝剑也只有坚硬,没有锋刃。
但比划两下之后,却比阿鼻、元屠都要趁手。
因为能够承载他的“遁一大道”。
杨戬此时已经离开,原地只有共工跟陈修两人,陈修看了共工一眼,询问道:“前辈,这把剑足以斩开昆仑山,解开您身上的所有枷锁,需要晚辈帮忙吗?”
闻言,共工轻笑着,摇了摇头。
“太一都死了,你以为他弄的枷锁,真的能够困住我吗?”共工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不想出去了。巫妖都已消逝,曾经的兄弟姐妹,曾经的朋友、仇敌,也都烟消云散,我就算出去了又能干什么?还不如继续镇守昆仑山,坐看三界潮起潮落……当有一天,若是三界也不复存在了,老夫自会离开,去那混沌海中,不管方向,不管来路与终点,追寻盘古神的足迹,尽情的释放自我。”
这一番话,语气中有对世俗的厌倦,也有对过去的回忆。
但却并不显得暮气。
因为他,还有对未来,对无尽混沌的展望。
“前辈始终坚信,盘古神还活着?”陈修说。
“当然。”
“那祝前辈好运。”陈修道。
他没有提准提、接引算计巫族的事情,因为没意义,共工看得出,有陈修这个“遁一”在,西方教迟早倒霉。而且,就算不倒霉,大兴之后,西方教或许能长存,准提、接引也下场难料。
末法大劫,可比无量量劫,还要难应对。
另外,这一次离开,再见,就不知道要到多少年后了。
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
因为共工虽然说要等三界不复存在了,再离开,可实际上,对于他来说,此时的三界,还算存在吗?
一个没有熟人的三界,已经不是当初的三界了。
因此,陈修离开不周山之后,他也会离开。
前往混沌海,追随盘古神的足迹,再也不会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地,其实,你有时候也不必要负累太多,相比别人,其实你这个‘遁一’,从头到尾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你枷锁。”共工说着,身躯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陈修能感觉到,三界天道之中,“水”之一道的力量,都减弱了一分。
而与此同时,紫霄宫中,身影半透明的老道,则叹了口气,跟三个弟子说:“如果繁华昌盛的代价,是画地为牢,如果映照万界的代价,是永生永世都不能超脱,我们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
对此,太上沉默不语,原始说了句:“不后悔。”
而通天教主,则笑笑,道:“但至少,龙凤两族吼一声,我们师徒六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的日子,没了不是?谁又确定什么是得到,什么是代价?也许不成圣,我们早就不复存在了!”
“哈哈,倒也是。”
“想当初,不就是昊天吃了条龙吗?龙族找上门来,逼得为师把他吊起来打,打了足足七天七夜!可现在,他每日必吃龙肝凤髓,谁敢说个不字?”
“凤主还觊觎瑶池美色,想要迎娶她回去做小妾,结果现在连名字都被抹掉了。”
“哈哈,对于洪荒大能来说,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不是身死道消,而是死后一点名头都没有留下来。”老道说着,身影突然又淡化了一分。
身前三人立刻脸色大变。
“老师?”
“无妨,为师还撑得住!”
……
另一边,陈修来到地府之后,刚好看到如来跟孙悟空斗法。
后羿、地藏王、菩提祖师三人就在旁边不远处看着,但是,三人里有两个只是力道大罗,剩下的一个,也因为之前的交手受伤了,根本无法插手。
但是,却并不慌乱,反而指指点点,略带笑意。
“这猴子,修为提升飞快,却根基扎实,都快赶上我跟菩提了。”后羿笑着说。
接着,菩提祖师则道:“相比于修为,我更加欣慰的,是他智慧的增长。几年前那孙悟空还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小猢狲,被玩家们忽悠得找不到北,但现在已经看清了玩家的本质,也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正在将我们军呢!”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是的,猴子在将军。
就赌众人不会坐视他被如来佛祖镇压,以此将陈修逼出水面,从而窥探其目的,好决定以后怎么行事。
精明的孙悟空,看得出玩家们对自己是真心服从,但却不信任菩提祖师之外的任何人。
因为太神秘了。
不过,孙悟空能想到这一层,在菩提等人看来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因为孙悟空不止是棋子,他是“帅”,是天灾神猴这盘棋的关键,只有他足够强大而且具有智慧,才能够真正跟满天神佛斗,否则一个只有蛮力的孙悟空,要他何用?
一个没有自己主见的“无骨舍利”,又如何能够掌控?
“这猴子,我还以为做了南天总督,又成家立业之后,他能安分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爱搞事。”陈修赶过来后,笑着说道:“不过也无妨,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需要隐藏在暗中了!”
此话一出,菩提等人,都是一愣。
“不隐藏了?”
“走到明明,直面满天神佛?”
“不会被剿灭吧?”
突然决定走向明面,这还真让他们有点不适应。
毕竟,地府才攻打了一半,十殿阎王跟泰山府君,以及酆都大帝,都没有收服,后土恶念也没有斩杀,缺少圣人支持的众人,可没法真正跟天庭、地府掰腕子。
“没那必要了。”陈修摇头说。
之前前往三十三天的时候,他发现三十三天之上,有天道布置的枷锁。
不止是三清,西方二圣也出不来,甚至娲皇宫都被搬了上去,陪伴伏羲圣皇的,只是一个圣人分身——在这种圣人想私自下界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敌人只有如来,高山只有玉帝。
陈修现在已经不惧他们,自然,也就没必要非得隐藏。
放眼三界内外,连主世界地球都算上,还没有任何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能够成什么事。
只有走上明面,可以光明正大的聚拢势力,才会有真正的发展,才有可能成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前提是它燃烧了,绽放了。
否则,哪怕是地心星辰之火,它也烧不起来。
“孙悟空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小猴子,而是天庭位高权重法力高强的南天总督,也是时候,跟他好好聊一聊了!”陈修说着,远远地,将自身法力加持到了孙悟空身上。
下一刻,原本已经快要闭合的如来神掌,突然僵住了。
上方的如来佛祖不断加大法力,却始终压制不住孙悟空身上的金光,无法将其抓住。
准确的说,是金光边缘的,那一层淡淡地青光。
也是混元十一重天层次,跟如来对等,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有高手来了?”如来不由得脸色一变。
紧接着,再也不管什么姿态了,直接另一只手也运转“大日如来真经”,然后……放出了一只他从来都没有放过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手掌。
准确的说,是手掌中的孙悟空。
这一招,或许叫“如来神拳”?如来神·掌加拳?
“猴子,你知道这一招‘大日如来真经’,得用什么神通才能破吗?”陈修的身影在孙悟空深浅浮现出来,看向孙悟空说。
闻言,孙悟空摇了摇头,道:“还请指教。”
他真的很好奇,怎样才能破掉如来神掌。
不管陈修用什么神通,只要破了如来神掌,那么那个神通,就会变成他的,因为他的七十二变,已经晋级到本命层次,连神通都可以变化出来,并且威力不下于原版。
只是,这一次,他显然要失望了。
只见陈修拿出盘古脊梁炼制的宝剑,稍微变大一点撑在前方,然后……“如来拳加掌”,就拍在了一颗坚硬的“钉子”上,当场流出了金色的佛血。
而陈修,则顺势出击,一剑斩出,诛、陷、绝、戮四种剑气合一,在遁一之力的统合下,直刺如来面门。
“当然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破解!”
孙悟空:“……”
另一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如来大惊失色。
他无法感应陈修的存在,只看到陈修突然出现,紧接着就手掌一疼,哪能不惊?
不过,终究是如来,玉帝老阴比不出手的情况下的“三界第一人”,他瞬间就收手回防,并且调动佛门众多修行者聚集在一起的力量,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瞬间,无边佛力倾注在其身上,挡住了陈修的那一击。
剑尖穿透手掌,甚至触碰到眉心。
但却只留下一个血点,便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果然,想要一举杀死如来,并不现实。”陈修一击无果,立刻抽回宝剑,开口说道:“大胆如来,竟然对天庭南天总督出手,莫非是欺我天庭无人,欺我道门无人?”
这是放起了嘴炮。
既然杀不了,那就只能用大义去压如来,先赶走他了。
“陈修?”如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孙悟空,看了看菩提祖师、后羿、地藏王,瞬间明白了全部,阴沉着脸说:“佛门大兴是天道大势,你逆天而行,就不怕身死道消吗?”
对此,陈修笑着,摇了摇头。
“如来,饭可以乱吃,反正你金身不坏,肠胃好,但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从未阻止过佛门大兴,甚至还帮忙建立‘神猴教’,帮孙悟空坐上了‘天南总督’的位置,那里逆天了?”
如来闻言:“……”
特么的,仔细一想,神猴教教主是孙悟空,还真不是妨碍佛门大兴。
“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收手?”如来也不惧陈修,淡淡地说:“截教复兴,身在封神榜上的弟子解封?又或者,你去做那天庭天帝?”
他是后洪荒时代的人,封神之后,才强势崛起。
严格来说,跟陈修,跟截教,并无任何愁怨。
可以谈。
有实力,三界的利益,是可以分享的。
多个盟友,总比敌人强。
“没别的要求,只想自由自在,不受命运的安排。”陈修说。
闻言,如来叹口气,直接收拢佛光遁走了。
陈修所说,显然是包括了不受天道管辖,那是不可能的,圣人都无法违逆天数。
没有什么谈的必要。
甚至,他都觉得,陈修一伙人早晚要玩完,还是不要多接触的好。
“太天真了,自由自在,谁不想自由自在?”如来摇着头,直接遁入天庭,飞上了三十三天——无骨舍利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已经无法兜底。
哪怕拼着被接引佛主惩罚,也要汇报。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接引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说:“我都看到了,通天不安分,竟然留了暗子。不过没关系,这一颗暗子,能是他翻盘的希望,也能是他的掘墓人!”
“佛主这是要?”
“不超道门,何谈大兴!”
……
另一边,地府之中,陈修收回剑,神色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有点出乎意料了。
他以为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斩杀如来,但实际上却只能跟如来持平,略占上风可以,想要重创如来根本不可能,如来的护身佛光,实在太无解了。
“如来的强大,是不是有点超乎想像?”菩提祖师说。
“嗯。”陈修点头:“战力不止混元十一重天。”
由于投射信息的缘故,他有些错估了如来的战力:如来确实是混元十一重天,但是,身为佛门之主,却可以动用整个佛门的“佛光”,比之十二重天,不逞多让。
原著中,无天之所以能跟他平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身佛门。
无天、如来、孙悟空,三者的巅峰战力,都是混元十一重天,完全对等,但这有一个很终于的前提,那就是:万佛之光不能用来对付无天,因为他是佛门高僧,就算叛变了,依旧掌握着佛门一小半的权利。
魔佛也是佛,无天佛祖,他真的是个佛祖。
所以如来跟他打的时候,无法动用佛门积累的力量镇压。
而孙悟空也一样,无天曾掌握佛门积累的力量,可以镇压任何人,却偏偏镇压不了孙悟空。
因为他是无骨舍利,佛门的本源。
但是,如果外人只有十一重天的话,对上巅峰状态的三者,怕是要被吊打。
佛门无数信徒,诸佛、罗汉、菩萨联合积累的力量,就类似于“孩子们给迪迦的光”,加持在一起相当可怕,近乎无解。
当然,更无解的是玉帝。
他是天帝,完全可以振臂一呼“三界众生,把力量借给朕”,从而强行调动包括佛门力量在内的,三界一切众生的力量。
绝非普通的“混元十二重天”。
也意味着,之前闯天庭,玉帝没有动真格,至少没有拼命。
“不过没关系,就算动用了佛门积累的力量,如来也奈何不了我,而我还有提升空间,他却已经到上限了,纵然融合了十七颗舍利子,也不过是把借的佛光,变成自己的而已!”陈修笑道:“有无天跟他斗,我们不用管他!”
菩提祖师闻言点头。
而地藏,则询问:“那我们呢?直接攻天推翻玉帝吗?”
“不是时候,想要攻天,必须先崩碎‘封神榜’所化的天帝帝印,否则就算集合整个三界的力量,都没有希望成功。”陈修摇了摇头,说:“另外,还得考虑成功之后,如何治理三界的事情——天道未必在意玉帝被人推翻,但一定不允许三界乱起来!”
只要不杀玉帝,其实推翻他,也没什么。
鸿钧不会在意。
毕竟陈修身后,站着通天圣人,他严格来说,比玉帝还要受鸿钧喜爱。
但推翻玉帝可以,天庭不能散,必须有人入主。
且要治理好。
“你们要攻天?先说好,俺老孙可以帮你们,但绝对不会坐视三界大乱!”孙悟空说:“俺看过人间皇权更替,知晓成王败寇,不会反感什么,可是,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若自身无德无能,就算当上了天帝,恐怕也不稳当。”
闻言,菩提祖师等人,都是一笑。
陈修也笑了,道:“那如果,让你来做天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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