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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矩在春猎之前得到皇帝口谕,命他前去东凉乌苏五州彻查税银亏空一事。
唐矩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皇帝下了口谕,他也只得照办。然而他此去东凉乌苏五州一查之下才发现,税银亏空不止今年,大夏迁都五年之中年年都有亏空,只是户部并未察觉而已。
王树原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按理来说,大夏国库的出入他不可能不清楚。每年各地上缴的税银也是他经手的,少了这么多,他不可能不知道。
曹之文看着王树原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一切。
“王大人,准备好后事吧。”
曹之文冷冷的对着他道。
王树原没有回话,倒是唐矩闻言笑道,“曹大人,也不要如此操之过急,王大人可还没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曹之文闻言正色,问到,“宁王殿下的意思是此事不是王大人主谋?”
唐矩当即摇头道,“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便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如此荒唐。”
王树原睁开眼睛看着唐矩,他只觉得这个宁王殿下的心里好似知道了一切一般,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却隐隐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感觉。
唐矩淡淡问到,“王大人,还是说说实话吧。本王在此与你绕的圈子也够多了。”
曹之文看着王树原道,“王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国库亏空三千万两白银,此事放在以前的宋明,只怕早就闹翻了天,然而此时,大夏上下却对此一无所知,既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问及,很是不正常。
今次宁王查到此事,曹之文身为大理寺丞,自然很是关注。
王树原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唐矩接着道,“王大人,你不说便是掉脑袋,说了或许还可以只掉顶戴。”
王树原闻言还是很是犹豫,曹之文不禁喝道,“王树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婆妈!当真以为陛下盛怒乃是儿戏吗?!”
天子盛怒,皇后尚且无法阻挡,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曹之文是亲眼看到禁军将皇后关进自己的大理寺的,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王树原犹豫再三,最终叹了口气,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原来,税银亏空一事,从宋明改国号为夏,迁都金州便开始了。
只是那时候王树原刚刚上任,头一两年并未彻查。
直到第三年,眼见国库亏空的数目越来越大,王树原终是坐不住了,这才向皇帝禀明了情况。
皇帝刚刚执政,又刚刚一统天下,诸多方面形势还不稳定,当即没有让王树原彻查。
然而王树原却违抗了圣旨,自己偷偷摸摸的去调查了一番。
在清点东凉乌苏五州历年交上来的帐本之后,王树原发现这三年来的国库亏空全都系一人所为。
宁亲王,常青山。
常青山乃是宁阳郡主的郡马,而且又是皇帝亲封的宁亲王,在大夏,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树原查到此事之后,不敢声张,毕竟牵连实在太大。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宁亲王也知道了此事,当即前来封口,让他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以宁亲王常青山在大夏的势力,想要封王树原的嘴巴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王树原胆敢说漏一句,只怕第二天王府便不复存在了。
王树原对此自然很是清楚,当即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有上奏。
可是今年,皇帝却突然让他核对东凉乌苏五州的账目。
这一下王树原才发现纸包不住火了。更让他绝望的是,宁王唐矩也查到了此事。
尽管宁王与宁亲王乃是近亲,可是大夏朝廷人人都知道宁阳郡主是皇后的人,宁王是皇帝的人。皇帝与皇后今日在朝堂之上闹到这种成都,那下面的宁阳郡主与宁王又会如何呢?
天子盛怒的后果大家已经看到了,宁王调查此事是不是也可看成是皇帝对皇后早有不满,想要接宁亲王亏空国库一事彻底消灭皇后在大夏的势力呢?
王树原不敢说,一来是担心自己说了以后,尚未遭受皇后的牵连的宁亲王会对自己出手,灭了自己的口。二来,此事他早已得知,却并未上报,欺君之罪也够他死上几百几千回的了。
唐矩听完之后只是一笑,很是不屑的道,“一个宁亲王便敢如此,更别提五年未曾回宫的皇后了。”
曹之文没敢应声,此事关系当今皇帝,而且皇后还未曾被明旨废黜,宁王可以如此“大言不惭”,那是因为他是皇帝亲信。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祸从口出他还是记得的。
王树原对着唐矩拱了拱手,“殿下,下官已经道明了一切原委,也认罪伏法。还望殿下能够看在下官坦白从宽的份上,宽恕下官的一众家眷,放他们一条生路。”
“哼!三千万两!你还想保全家眷?你在痴人说梦吗!”
“曹大人,别急着下定论。”
唐矩打断了曹之文对王树原的喝骂。
曹之文闻言怔道,“殿下,如此巨大的数目,无论如何也是满门抄斩的下场,此时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唐矩看了一眼曹之文,而后转眼看向王树原,道,“此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王树原与曹之文闻言都是一惊,王树原惊到,“陛下已经知道了?那陛下为何……”
春猎之后,王树原虽然接到旨意彻底调查东凉乌苏五州的税银账目,但是之后皇帝对此事好似忘记了一般,根本没有再提起,他是如何知道?而皇帝知道知道又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无?
唐矩接着道,“你们这下知道陛下今日为什么会如此动怒了吧。”
王树原和曹之文闻言均皆诧异,回想今日金銮殿上的情形,当即明白了皇帝为什么如此盛怒,直接将皇后关进了大牢。
原来皇帝早就知道此事,宁阳郡主与宁亲王乃是皇后的人,他们在背后做了如此滔天大罪的事,皇帝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再加之今日在殿上皇后直言顶撞皇帝,说皇帝与当年的先皇一般,自然引得皇帝怒火烧身,这才将其打入了天牢。
王树原试探着问到,“陛下没有说怎么处理此事吗?”
唐矩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陛下有没有说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做又是另一回事。当初陛下也没有让你去调查税银亏空一事,你还不是做了?”
听到这里,王树原当即明白了过来,急忙喜道,“下官知道了!”
曹之文看着唐矩还是很疑惑,不禁问到,“殿下,如此说来的话,陛下是有意要废黜皇后了?”
唐矩闻言摇头,“此事本王也不知,不过看现在这情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曹之文闻言,心中当即一惊,幸亏刚才在大理寺天牢里自己没有说服皇后,倘若自己说服皇后以后再去找人给皇后说情,只怕自己也会被皇帝打入天牢。
皇帝摆明了要废黜皇后啊!
唐矩看了看两人道,“而今局势虽复杂,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关键。当此时节,各位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无论发生何事,我等必以忠君爱国之心图之。”
“谨遵宁王殿下教诲!”
王树原与曹之文齐齐拜倒。
离开王树原府后,唐矩径直回到了王府,也未去大理寺探望程月棠,想来是因为杨季修的圣旨,他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唐矩刚刚走进王府,就听到府中传来一阵笑声。
唐矩朝身后的影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加强对王府周围的监视。那影卫得令去了,唐矩这才理了理衣衫走了进去。
走到王府花园,只见石桌旁边正坐着三人,分别是唐英,常青山,以及燕无声。三人正在畅聊,听他们的笑声,定是十分开怀。
三人见到唐矩走来,燕无声起身拜倒,“见过宁王殿下。”
唐英还是一如既往的跳脱,看到唐矩长发束冠,衣衫楚楚,当即笑道,“哎呀,我说唐矩呀,你穿得这般工整,打扮这般俊俏,别总是空手而出,空手而归啊。”
闻言,其余两人也都是忍俊不已。
常青山道,“唐矩不过二十三四的年龄,再等两年也不急。”
“你不急,我可是着急得很。”
唐英白了他一眼。
唐矩听到这一番对话也是一阵无语,额头上满是黑线,连忙叹道,“你们可倒好,整日里就知道坐在这里谈天说地,可把我忙坏了,又是东凉又是乌苏的。”
燕无声闻言,脸上一阵尴尬,忙道,“殿下,此事下官曾与陛下说过,但陛下指明了让殿下去处理……”
燕无声自杨季修迁都以后便被封了中郎将,故此见到唐矩自然以下官自称。
常青山道,“此事还非得你去不可,因为除了你,无论谁去都会引起怀疑。”
唐矩闻言,急忙摆手道,“好了好了,就你们有理,我说不过你们,我不说此事好了吧。”
说着,唐矩也坐了下来,问到,“月棠姐那边怎么样了?你们谁进去过?”
燕无声道,“下官曾进去吧,主上已经把后面的计划都告诉了下官。”
“那便得了,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明日进了宫,我可得去余华池好生泡个澡,也让我享受享受小叔那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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