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手执一柄虎头湛金枪与张猛冲开一条血路。张猛双手挥舞着宣花大斧,对着楚衍月大叫:“大哥,嫂子在何处?”
楚衍月不动声色轻轻放开攸宁,说道:“你们二人护着他们几个先入城,待我会一会这位高手。”
转身对着姜先生冷着脸道:“你既然说他们不是你的对手,那就换我来试一试。”
右手挥出长剑,轻轻一跃,来到姜先生面前。只见剑光乍起,矫若飞龙,又如鹰一般,翻飞翱翔。
姜先生知道他剑法的厉害,连忙集中精力应战。几个回合下来,楚衍月认出了他的招式,冷冷道:“原来是你!”
当下施展开剑法,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形变换莫测,越旋越快。姜先生渐渐应接不暇,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胡杨挥动那一丈五尺长的枪身,扫掉一排拦在前面的南瓯士兵,冲到攸宁身边,叫道:“嫂子,我们走。”
攸宁往前几步,来到李大成的尸身前,哽咽道:“李将领因救我而死,我要带他回家。”
张猛跃下马来,说道:“好,让我来。”当下用力拔出那长刀,抱起李大成,横放在马背上。
那边采兰和傅苑已经搀扶起重伤的高小佳,一瘸一瘸朝这边走过来。颜伊犹豫了一下,挥开铁扇,护着他们一起过来。
攸宁看一眼颜伊,说道:“你回去吧!”
颜伊瞪她一眼:“你不回去吗?”
“是,”攸宁面无表情道:“我在这里有我的事。”
颜伊“哼”了一声,“林月原来是腾西的将军,这事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攸宁白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说道:“我们走。”
颜伊刚想伸手去拦她,胡杨的金枪“唰”地横过来,颜伊忙闪开,叫道:“好,攸宁,你我都和腾西有解不开的心结。我便陪你留在此处。”
攸宁回过头,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楚衍月剑法越使越快,姜先生只见眼前银光闪动,头晕眼花,刚一停滞,那剑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来,“啪”地一声,刺入了他的腹部。
姜先生忍痛扭身,赶紧捂住伤口,身子往后窜去,一掌打飞一个骑马的士兵,跃上马背,纵马离去。
他一走,南瓯群龙无首,原本已经被灵鹫师的名字吓坏的南瓯、汐牧联军更是一泄千里,溃不成军。
乌干木见军心已动摇,无奈只得带领余众撤退。此战,灵鹫又一次以一挡十,威名远播。
何不语走进县衙大门,里面已经挂了白幡,设了灵堂。
李大成原籍并不在这里,所以在嘉云根本没有亲人。攸宁跪在灵柩前默默流泪,楚衍月在她身边轻声道:“节哀吧。李老将军忠义为怀,我会叫人将他的灵柩送回家乡安葬。”
攸宁伤怀道:“若不是我行动轻率,怎么会连累老将军。”
楚衍月轻轻叹了口气:“身为边疆守军,马革裹尸可能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攸宁抬起头看他:“就这样一生守在边关,不知道哪一天就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死去,这人生值得吗?”
“只要能守护我们要守护的人,那便是值得。”楚衍月和颜悦色地看她一眼:“李老将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的人生是值得的。”
攸宁潸然泪下,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她一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却不知道原来有人选择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何不语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将军跟这样一个每天把与公主斗法当作人生大事的人,谈这些东西作什么?简直是夏虫语冰!
上前一步说道:“将军,吴则宇在幽灵谷大败,伤亡惨重,如今已回腾西府衙。”
楚衍月面色一沉,说道:“我安排完这里的事情,就回腾西见他。”
门外傅苑正斜着眼睛看胡杨。
“攸宁怎么可能是你嫂子,”傅苑瞪了胡杨一眼:“她是我的嫂子。”
“这有区别吗?”胡杨奇怪地摸摸头:“不都是嫂子?”
傅苑诧异地瞥他一眼,这人莫不是头脑不清楚的?
胡杨笑道:“你的嫂子也就是我的嫂子……”
“啪”地一声,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见傅苑柳眉倒竖道:“就算你救了我,你也不能占我的便宜!”
胡杨捂住脸,头脑一片混乱:占便宜了吗?只是想表明一下和她们是自己人而已,为什么被打了?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刚刚走到门口的何不语在心里默默道:可怜的乡下人小胡,毕竟没有见过世面,还不知道那个小妖女身边女人的可怕程度!叫什么嫂子呢!她算哪门子嫂子!门都没有!
听得采兰趾高气扬地说道:“这位胡将军,请你不要乱认亲戚。我家郡……小姐如今连世子妃都不希罕做。你再胡说八道,毁了小姐声誉,休怪我不客气。”
何不语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脸,把正要跨出去的脚默默收回来,赶紧转身又走回到楚衍月身旁。
腾西府衙,吴则宇铁青着脸坐着。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说道:“吴将军莫急,如今你才是腾西大将军,那个林月早已被卸了兵权,用不着忌讳他。”
吴则宇怒气冲冲道:“莫名,你出的好主意!什么围魏救赵!结果却中了南瓯的埋伏!现在说什么风凉话?林月是太子的人,腾西这些人原是他的手下,如今我损了他快一半人马,他怎么肯放过我!”
莫名“嘿嘿”一笑,说道:“太子的人又怎么样?天高皇帝远,太子的手再长,还能伸到边城来?”
顿了顿,又道:“这个计策原本如此之妙,但似乎南瓯对此早有准备,我怀疑有人泄露了军机。”
吴则宇呆了呆道:“你这一说,好像确实是南瓯早已提前在我们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
莫名忽然说道:“十五年前弃城投敌的林将军,吴将军可听说过?”
“林慕云?”吴则宇疑惑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莫名神秘的一笑:“当年听说林慕云有个儿子,年约五岁,在外学艺,当时并不在边城,也不在京师,所以林家满门抄斩时他是漏网之鱼。”
吴则宇迟疑道:“他,现在何处?”
莫名嘿嘿冷笑:“吴将军有没有觉得林月的年纪与之很相符呢?”
吴则宇一怔。
“林月恰好也姓林,小时候住在边城,五岁左右出外学艺,八年前重回腾西,两年前还寻访到了当年林慕云的副将,并请他重新任腾西将领……”
吴则宇“腾”地站起来:“莫非、莫非……”
莫名摸了摸三羊须:“这个林月十分可疑,如今军中有很多他的人,我怀疑我们的计策被他提前知晓,出卖给了南瓯。”
他沉思道:“我想他是想报当年皇上杀他满门之仇,有意要亡我大周。我劝吴将军设计将他拿下,杀了他后,上报朝廷,皇上必有重赏!”
吴则宇脸上表情变换不定,最后坚定道:“好。只是此事务必要谨慎安排,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到时候一举将他擒拿。”
天色渐晚,攸宁从院中出来,颜伊拦住她的去路:“攸宁,你真决定了跟林月去腾西吗?”
攸宁瞥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颜伊急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月真正的身份吗?”
攸宁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什么身份?”
颜伊顿了顿道:“那个害了我姑姑和你母上一生的林慕云有个儿子……当年只有五岁,侥幸逃脱了。”
攸宁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他有个儿子?”
“不错,”颜伊恨恨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追查他儿子的下落。”
攸宁回过神来,惊疑道:“你很恨他?”
“不错,我对林慕云恨之入骨,”他咬牙切齿道:“他当年利用我姑姑对他的深情,骗取了我颜家的独门秘方,最后对我姑姑始乱终弃。害我姑姑身受万虫噬咬之苦,一辈子孤苦无依。”
攸宁震惊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颜伊“呵呵”冷笑:“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母上?林慕云风流倜傥,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可怜那些被他抛弃的女人不是在煎熬中孤独终老,就是清灯古佛伴余生!”
攸宁的脑中蓦地出现母上终年在佛堂茹素,心如止水的冷漠神情。“轰”地一声感觉自己的信仰塌了。
她手脚冰冷,嘴巴发干,呆滞道:“他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
颜伊愤慨道:“在我心中他就是个薄情寡义,背信弃义,拈花惹草的小人!”
攸宁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住,为什么奶娘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听得有人大声喝道:“住口,莫要胡说八道。”
攸宁回过头,呆呆地望着楚衍月随着秦风和何不语从门外进来。
颜伊冷冷一笑,说道:“林月,你与林慕云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衍月看了一眼攸宁毫无血色的脸颊,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冷漠地看着颜伊道:“什么关系与你何干?”
颜伊一把拉过攸宁,说道:“他是你我仇人之子,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楚衍月脸色大变,面色铁青道:“颜伊,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无情。”一把拉住攸宁的手,说道:“放开她!”
攸宁甩开两人的手,目光炯炯带着受伤又不甘的神情,盯着楚衍月的眼睛:“你是林慕云的儿子?”
楚衍月温柔地凝视着她,轻声道:“放心,我不是。”
放心?为什么要放心?何不语瞪了楚衍月一眼,主子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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