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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筱抬手抹掉眼泪,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拿起了外套,她的手很抖,只是一个袖口,她怎么穿都没有办法给霍修明穿上。
“放松一点,他会没事的。”连慕言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微微蹙眉,抬手按在了她的手上,“我知道你怕血,但是为了保住他的命,你动作要快。”
好在这个点,电梯里基本没有什么人,连慕言和夏安筱扶着霍修明上了车,也没有被什么人看到。
约莫半小时的路程,驱车到连家的时候,宁奇已经在医疗室等待着了。
她看着霍修明被送了进去,神色慌乱地看着连慕言,伸手去拉他的手臂,“答应我,不要去调查这件事情。”
连慕言极深得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
见他点头,夏安筱紧绷着的心才算是松懈了一些,她看向了紧闭着的门,就那样僵持地站在了那里,眉头紧锁着,担心的,不光是不知道情况如何的霍修明,还有顾逸清,他已经知道了霍修明的存在,从此以后,在暗的是他,在明的是霍修明和她。
“放心吧,有宁奇在,他不会有事的。”男人深邃的眼眸上下扫了一眼一身狼狈的夏安筱,“你去休息吧,等他醒来,我会喊你的。”
夏安筱听到了他的话,可却没有丝毫要动的痕迹,她就那样站着,突然有些想不明白,顾家和顾逸清找霍修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被顾逸清找到。
和霍修明相熟的人,也就是她而言。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如果顾逸清是从她这里着手,抽丝剥茧地发现了霍修明就是那个唯一能危机他地位的人,那她岂不是害了霍修明?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和霍修明合作,是双赢的局面,可却一直都没有想过霍修明会暴露的后果。
一条人命,她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如果不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霍修明也不可能愿意回到普城。
女人站在那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她垂下的小脸上,明明暗暗的,神色看不清楚,连慕言的心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
他这一生,只有过两次这样的感觉,一次是三年前找不到她的时候,一次是现在。
当时有多天崩地裂,现在他就有多怕重蹈覆辙。
“在我面前不需要这样。”连慕言抬步上前,将浑身紧绷着的女人拉进了怀里,属于他宽厚而修长的手掌一下下,极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脑袋。
鼻息间萦绕着的,全是男人熟悉温厚的气息,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夏安筱的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氤氲,直到她的双眼彻底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随之落下。
“连慕言,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是我把他害了。”女人哽咽到了极致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她纤细的手紧紧地拽着男人的衣服,将脑袋磕在了他的身上。
连慕言抱着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着,那是在极度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男人无声地抱着她,不知道她哭了有多久,在他怀里的女人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眼泪一并倾覆在他的怀里,才肯罢休。
对于现在的夏安筱而言,沉默的陪伴是最好的,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旁人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不知道陪她站了多久,直到她哭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这样睡了过去,连慕言才轻轻地将她横抱起,抬步走进了卧房。
卧房还是原来的摆设,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抹白色的毛绒卷着趴在了那里,连慕言走进去的时候,淡淡地瞥了它一眼,“出去。”
阿灵懒懒散散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尾巴后,走了出去。
黑白的医院走廊,来来往往的白衣工作人员,她就仿佛像是被放在了担架上,摇摇晃晃地,又以很快的速度往手术室的门冲过去。
那条走廊和记忆中带走母亲的那条冷得心里发寒的走廊隐隐约约合并在了一起,唯一带有色彩的光线来自于手术室的上方,与血一样的刺眼,突然,那红色的灯一下子就变成了绿色,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可从里面被推出来的,却是霍修明。
医生用着极其冷漠的声音在走廊里尤为地响,想听不见都难,“病者十五点三十二分死亡。”
“不要!不要丢下我!”
夏安筱惊叫着,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坐起,神情未定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非常熟悉的家具,格局和摆设。
她掀起被子,赤着脚踏在地毯上的时候,背脊蹿上来阵阵的冷意,她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浑身都湿透了。
以前的梦里,她只会能到,在那条冰冷地丝毫没有气息的走廊里,带走了她的母亲,她的孩子……可现在,却又多了一个霍修明。
因为太过真实,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小跑着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嗯,我知道了。”站在走廊里的男人一身深灰色的衬衫,听到开门的身体,他转过身看了过去,视线从女人满头的冷汗一路下滑,最后定在了她赤裸着的双脚,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连慕言微微蹙眉,打着电话的声音跟着下沉了好几分,“紧急处理,最晚明天我要看到。”
他挂了电话,修长的腿朝着女人迈了过去,半句不说,就将她横抱了起来。
宽厚的手在扶住她背部的时候,才发现她是出了一身的汗,不悦的嗓音淡漠的丝毫没有温度,“别在我面前表现得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另外一个男人,连太太,我们还没有离婚。”
【他死了,我要怎么办?】
从刚刚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夏安筱低泣着的这句话。
霍修明就这么重要吗?
连慕言抱着她快步走进了卧房,朝着浴室走了过去,抬脚踢开玻璃门,将女人放在了花洒下。
水温是恒温的,他抬手旋开了开关,温热的水就随之喷洒了下来。
“连慕言,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水让夏安筱像是受了惊吓一下,直直得要离开。
男人有力的手臂拦着了她,将她捞了回来。
“看看你这个样子,做给我的?”连慕言一手抵在了玻璃上,一手禁锢着女人的细腰,英俊的脸上沉浮着层层叠叠的阴鸷,大有山雨欲来的愠怒。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水打湿了,几缕长发贴在了她的小脸上,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她站在那里,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哭着,如果不是听到她的低泣声,盛怒下的连慕言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眼泪和水混合在了一起。
“放心吧,手术结束了,宁奇担保他没事。”
听着他的话,夏安筱紧绷着的神经丝毫没有松懈下来,反倒更是紧张着,她抬手紧紧地捏住了男人腰间的衬衫,“思思……”
那孩子还太小了,这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男人低哑的声线在听到思思这两个字的时候,被刻意压低了一些,黑眸敛着深邃的视线,“你的住处我也已经安排了人去做清理,他们到的时候,接到了王奶奶打到你家里的电话,让王奶奶带思思住她自己家去了。”
从以前到现在,但凡她想到的,连慕言一并都已经为她做好的。
如果没有顾逸清,连慕言确实是个真的可以完全去依赖的人。
夏安筱简单地洗漱了一番,走出玻璃浴门的时候,抬眸看到放在一旁的睡衣,是她从前穿的。
她愣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她在穿上身的时候,视线落在了手臂上一块棕色的色素沉淀,那里,是当初顾逸清给她打针的地方。
女人的视线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后,随后缓缓地穿上了衣服,她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的带子,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那个充满着仇恨和痛苦的女人熟悉又陌生。
她是什么时候起,就被变成了这个样子?
走出浴室的时候,卧房里已经没有连慕言的身影了。
她深呼吸着,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又一边闭眼做着深度呼吸,直到她感觉到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才旋开了门把,抬步走了出去。
缓步下楼的时候,她低头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正在打着的电话,不知道是为什么,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来,站在那里,细细地听着谈话的内容。
“那就按照那个老婆子所说的,去她们今天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找!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思思,你们也不用干了。”
脑子里轰然一响,女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入了身体,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着,以至于她的指尖都在颤抖着。
什么叫看不到思思?
她也出事了?
顾逸清未免太狠了!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长指甲没入她的手心,痛感却让她感到了无比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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