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瞳眸骤然一缩!头顶已有一方红袍当头罩了下来!
头顶视线遮蔽,穆然反应极快得脚尖点地,腰身向后一仰,整个身体便想要贴着地面直直地飞掠出去。然而,她的身体刚跟地面贴成直线,手腕便霍然被一只滚烫的手钳住,那手抓在她手腕上,整个胳膊都似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奇痛无比。
穆然眉头一皱,她此时有三重战魂衣在体外防御,竟还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可见倘若她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攥住手腕,下场会是如何。
“阿然!”赤子烈猛一回身,眼底怒火滔天,急切地便要扑来相救,却比赫连昂缠上,顾及不得。
穆然心头一怒,腰身发力,霍然一旋,双腿绞上炎皇的胳膊的同时,另一只手上的短刀翻掌一划!正向着炎皇的臂膀。
若不松手,便送上你一条胳膊!
电光石火之间,恍若看见炎皇挑了挑眉,目光带点赞赏,带点嘲讽,带点微怒。接着便见他胳膊诡异的一拧!
这一拧实在是太过诡异,根本不像是人的身体能拧出的角度,他的整个肩膀都好像消失了一般贴去一边,穆然那一刀的灵光刚好擦着他的肩膀划出去,而炎皇非但毫发无损,攥住穆然的手更是没见松动。
他不仅没松,还将她向上一提!
穆然猝不及防,直直被他提了起来,不由眸底怒色一闪,暴喝一声,突然脚尖再次点地,借着炎皇提她起来的力道,猛地向他胸口撞了过去!而同她一齐撞去的,还有手中的雷电刃!
面对高阶,尽管早知没有胜算,但她还是不逃,这种不退反进、暴起伤人的姿态,不由令炎皇一愣,接着竟然笑了出来。
“真是个野丫头。”这话可并非赞扬,炎皇赤色的眸在夜里如幽冥里燃着的火焰,只让人觉得阴冷。他出手如电,明明是穆然先将短刀对准的他,却好像是他先伸手过来,掌刀击在穆然的脉门上,灵光冲天而去,而他攥住穆然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指尖指向穆然的心口。
这时,穆然已扑向炎皇,力道已老,无暇再退,而炎皇的指尖正指向她的心口,等着她扑来。
夜风里,听见一声幽幽的微凉的声音,“区区乱纲之子,倒有不少秘辛之事。在你把该吐的吐出来前,放心,朕是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落下,炎皇的指尖已穿透穆然的三重战魂衣,触及到她心口的衣襟。
穆然却忽然抬眼,唇边一抹冷嘲的弧度。
这笑莫名其妙,炎皇也是一愣,然而还未想出这是否又是穆然耍的花招,炎皇的指尖便忽然传来奇痛!
那痛处似被针扎过,却奇痛难忍,一瞬便自指尖有什么东西流入经脉一般。
炎皇眼一眯,骤然缩手,手收回时眼尖地瞥到了一点金色。
那金色自穆然心口出漫出来,转瞬即逝。正当让人以为是错觉时,穆然身前忽然金光暴涨,那金光一现出来,威压便如云天之外神秀山岳之巅伸来一只手,睥睨地上万物一般。
炎皇眸底神色微变,身形却不往后退,而是上前向着那金光一抓!金光却漫越开来,似山间被打散的雾霭,向炎皇脸上扑去。炎皇神色这才变了,向后纵退,那金光却化作宝刃激射而去,炎皇也身形诡异地一闪,化作一道红光,两道灵光斗在一处,竟是一时间难分上下!
原本围住赤子烈的众人也被这情景惊住,一时间连穆然这边没了敌手都忘了,只是齐齐转头,不知那金光为何物。
直到那金光虚晃一下,飘飘摇摇落在穆然身边,众人才看出依稀是个人形来。
那人形在落于穆然身前后,渐渐现出模样来。竟是一名男子,金发金眸,眉心一道火红神印。
男子一袭白衣,无风自动,似高山之巅飘开的云,他谁也不看,神色清冷孤傲,只是望着远处,一袭红衣立着的炎皇。
炎皇最先笑了一声,“倒把此事给忘了。赫连家与仙宫曾与朕说,凤凰神君甘愿与人立下了本命契约,朕还以为是他们老眼昏花,错认了。没成想竟是真的。”他说着,眼神越过离婴,看向穆然,“你倒好本事,运气也难得的好。”
相比起炎皇的淡定,众王公朝臣和赶来的御林金甲,以及陆续进宫来的帝京仙宫弟子们却是惶然大惊。
凤凰神君?!
那传说中就算是死也不肯跟修仙者签订本命契约的凤凰一族?且还是上古血脉神印加身的凤凰一族的王者?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眼睁睁瞪着离婴,像要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破绽来,以证明他不是凤凰神君。
然而,凤凰神君岂是寻常修仙者能见到的?即便是不乏见识的世家子弟,也是从小到大传闻听了一耳朵,本尊却是无缘得见。今夜一见,他竟是这乱纲之子,贱籍身份女子的本命契约神兽?
这、这五国大陆的天,是要变了么?
“神君阁下的眼光可不怎么好,你可知此女身份?”炎皇语气带着轻嘲,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说出去,五国大陆的修仙者们只怕要悲愤而死。
挑谁不好,竟然挑了这么个人。
众人果真是满脸悲愤,尤其是那些整日想着能契约本命神兽的世家子弟,更是齐齐看向离婴,恨不得他立刻想办法与穆然解除了契约,或者知道自己挑错了人,一掌拍死这女人最好。
离婴却挡在穆然身前,巍然不动,眸底竟出奇的无半分神色波动,“世人眼光世俗,常使明珠蒙尘,炎皇陛下也不过常人。”
“哦?明珠?”炎皇明显一愣,眼微微眯起,却仍是嘲讽地看了穆然一眼,“神君阁下之意,世人皆醉,唯你独醒?”
“醉?”离婴轻轻挑眉,似对这个形容有些反应。接着他微微垂眸,似想起了某夜宅院里,少女临窗而坐,衣袖挽着,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手里端着酒盏,那是他一生初次品尝过的滋味。微熏,令人难忘。他不知这是不是醉,只是对炎皇的这个形容有些不太满意,“非醉,只是昏聩。”
昏聩?
听闻这话的人,十个有九个想要睁着眼昏过去。
“神君大人,是您看错了人,怎能说我等昏聩?”
“是此贱人骗了您,您莫要再替她说话!”
“她可是乱纲之子,为神纲所不容。”
渐渐的,有人纷纷开口,实在不敢相信离婴竟此时还帮着穆然说话。
离婴却露出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有些不合时宜,奇异得像是夜里草地上盛开的小花,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含蓄而微熏,这一路,她的所作所为他皆看在眼中,看她为朋友,为喀哈百姓,甚至为毒沼林中受尽折磨的毒人。他不懂人世间情感,却也为此动容。
这像极了天地初开之时,地皇创造世间万物的胸怀。
“神纲乃神帝与地皇立下,历经千万年,早已不复当年最初的意愿。”离婴淡淡抬眼,语气难掩沧桑,却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喜意,众人只见他轻轻转头,对身后少女淡淡道,“你说的,以后烧了重写。”
穆然一愣,接着挑眉道:“那种东西,烧了是一定的。重不重写,到时候再说。其实,没有更好。反正有了也不过是上位者拿来绑缚罪责别人的工具而已。你瞧,”她一扬下巴,指向赤子烈,“我就不信神纲允许手足相残,而且还残害神帝血脉。可是你看,不是正有人身受迫害么?”
两人若无其事言语,夜风里声音淡然,却把旁听者惊了个不轻。
“神、神君大人!此、此话可是大逆……”
炎皇被穆然的一番话说得脸色隐在黑夜里,难辨颜色,最终只听他一笑,“神君阁下错看了人,此刻是抽身也抽身不得了,只好与之一同大逆下去,谁叫你们彼此已立本命契约?”
这话倒令众人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也算理解了离婴为何偏袒穆然的理由。
离婴却不愿多解释,实际上他今夜遇上炎皇,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平时在谷里,他可从来没跟谁说过这么多话。
两相无言,谈也谈不拢,自然还得打。
只不过,穆然这边突然多了个离婴,战局略微有些变化,众人都感觉出了紧张。虽然细数过来,穆然和赤子烈再加上离婴,也不过三个人,还是处于劣势,但是离婴身份超然,他在此,许多人仍不知该不该下手。
炎皇却哼了一声,化作红光电射而来!离婴自不会令他靠近穆然,两人再次缠斗在一处。
远方传来一声怒哼,正是鄂家和扈家两位家主,“神君大人与陛下缠斗,看谁还来护你!识相的就乖乖就擒,免得多吃苦头!”
两人喝罢,一左一右落于穆然两侧,另有赶来的三四十名仙宫弟子也围了过来,鄂泽与扈瑾兰也在其中。
穆然被众多人合围,却是冷哼一声,“以多欺小,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不过,谁告诉你们,我人少的?”
话音落下,别人还没反应过来,鄂泽和扈瑾兰率先眉头一跳,两人下意识互看一眼,齐齐想到了什么。
“不好!”扈瑾兰一声大喊。
但,已经晚了。
穆然神识一动,大喝,“阿卿,霸王,妖儿,雷霆,黑子!带着你们的人,现身!”
一声大喝长贯夜空,接着,整个皇宫的天空似被盖了一半,黑压压一片忽然现身的小山般的巨兽,为首的两只神阶,三只真仙期高境,且每头仙兽身后,云雾一半遮罩下来,赫然是一大片的仙兽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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