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赤子烈抱着穆然跃过宫门的时候,此刻的皇城东街,已是一片战场。
王骑们为救仲奚等人,在城中一场血战。宫中大乱,御林金甲、近卫与仙宫的人都涌入宫中,此刻城中除了府衙的人、铁甲守军外,便是各家族的子弟了。
尽管府衙四周是照玉所建,符咒师们的隐身咒派不上用场,但定身咒、金刚咒一类,却是得心应手。
这些日子,得益于墨玉谷中浓郁的灵力和穆然从仙岛上带回的玉膏,王骑们的修为少说精进了三四境,符咒师们勤练咒术之时,修为也有精进。这些一刻也不曾停下的苦练的人,几乎在和府衙的人照面的一瞬间,就无声无息将其放倒!
牢房内外的看守全都被定身咒定住不动,尽管定身咒若是用在高阶者身上,很有可能会被挣脱,但只要是被一瞬间定住,立刻便有有王骑上去补上一刀!那些被派来此处严守,修为自认为不俗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苦心修炼,无论是仙器还是功法灵符配备都甩王骑一条街,这命怎么会交代在此?
他们不知道,生死攸关之际,拼的从来就不是仙器功法,而是一个人的身手、反应和应变能力。自始至终都养在家族和仙宫,靠着各种灵符玉膏堆出来的修为,哪里比得上终日迎着大漠烈风与妖兽们肉搏的王骑们?
地牢里,仲奚等人被关着,人人身上有伤,看起来被关在城外还引渡回城的这段时间,应是遭受过虐打,不少人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皮肉外翻,在昏暗的地牢里触目惊心。
冲进来的王骑们一见便眼底充血,一人冲上来就要踹牢门,仲奚霍然从地上弹起,手中抓起潮湿的泥地上一颗石子便弹向那王骑的脚尖!那王骑一愣,抬眼见仲奚面容消瘦,脸色青白,眼底血丝密布,与往常儒雅的形象相去甚远,在这昏暗的牢里看着极为吓人。
这一愣神间,牢里的其他人也起身,脸色大变对着众人一通比划,竟是都不能开口说话。
正当这时,那最先踹牢门的王骑忽觉脚尖一痛!他低头,见脚尖的靴子尖儿不知何时已经腐蚀下去,下面就是他的脚趾。那王骑一惊,蹲下便要脱靴子,但弯腰的工夫脚尖已经血淋淋一片,白骨隐隐露出。
一旁的人看得惊怒交加,这牢门上非但下了符咒禁制,还是淬了烈毒的。
眼见着脱了靴子还是无用,这毒太烈。那王骑也是个刚强的汉子,顿时刀口雪线一划,一截白森森的脚掌被切了下来,他脸色苍白,额头汗珠滚落,却硬是一声不吭。眼看着他那截切下来的脚掌被腐蚀干净,化作一滩血水,周围人赶紧让他服下止血和护心的灵丹,并帮他把脚上的血止住。
里面的人见这情形,无一不面色痛苦。而这时从牢房门口去拿钥匙的人迟迟不归,铁洛脸色一变,叫声:“不好!”
他带人奔过去,却见那去死去的看守旁边是好大一滩血水,而血水里,躺着一串发着幽光的钥匙。
“混账!老阴毒的心思!”铁洛一声怒骂。
旁边一名王骑眼中快滚出泪来,“老伍!”他一蹋便要奔过去,被众人一把拉住,好不容易按下。
铁洛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硬如铁石,“钥匙和牢门上都有毒,姑娘不在,符咒禁制又解不开,这可怎么救人?”他边说边回身,忽然眼色一亮,从袖口里拿出一只白头的鹰来。这鹰比寻常鹰体型还小,小到看起来像刚孵出来的小鸡,异常小巧玲珑。
这是缩了体型的啸羽,穆然临行前交给铁洛以防万一来帮忙,也是用他来传信的。另外她还派了龙傲跟着另一群王骑去了城门。
“前辈可有办法?”铁洛问道。这时的情形,一个大男人对着掌心的小鹰叫前辈,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此时事急,谁也不觉得好笑。
啸羽的修为如今已是真仙境四重,但却还不能口说人言,听闻铁洛求救便展翅从他掌心飞落,落在地上时,体型已骤然庞大,几乎把整个地牢通道都堵死了。
他横着一转,羽翼伸展在通道中,面对仲奚等人的牢房,里面的人立刻退了退,铁洛等人也往通道尽头退了退,小心避过了地上的血水。
牢房中顿时狂风大作,只见白头巨鹰的根根羽毛都竖起指向牢门,那羽毛并非软的,射出去竟有铿锵之声,好似整个羽毛身上渡了一成金铁,脚下的泥地开始层层裂开,泥块嗖嗖腾起,转瞬被风刀割碎成粉,全都糊向淬毒的牢门,那毒遇见含了灵力的泥石腐蚀速度慢了下来,啸羽趁机射出几根白羽,那羽毛的尖儿上比宝刀还锋利,来回如网,亮出层层密密的雪线,很快连里面的泥层和牢门都看不见,远处的铁洛等人只觉眼前越来越亮,强光令人渐渐不敢直视。
众人都纷纷闭眼,耳畔是锐剑铿锵的刺耳金鸣声,磨得叫人恨不得堵上耳朵。
然而,手还没抬起来,便听轰然几声巨响!
一群人霍然睁眼,已见牢房们被切成几段,砸在地上,整个地牢都晃了晃。
这巨响声太过张扬,铁洛立刻意识到定会惊动整个府衙了。没有时间给人欣喜弄开了牢门,众人立刻进入将仲奚一群人搀扶出来,他们都受了伤,大半年来的虐待,早已将他们折磨得气力全失,但此时谁也不愿拖累同伴,全都咬牙站起来,甚至不用人搀扶便想往外冲。
四周的同伴哪里容得他们如此?全都搀扶着,由铁洛和啸羽带人在前开路,后面有人和两侧皆有人守着,展开翼形便往外冲杀。
外头府衙的人沿路都已经被王骑们清理干净,但府衙之大,其他地方还有人把守,且这声音太过巨大,发现人在赶过来时已经飞信符传告铁甲护军,等一群人从牢中冲杀出来,四面已经架满弓箭,灭灵箭矢幽幽的青光如雨般对准众人。
啸羽不等那将领喊话,当先便飞羽如箭,巨扇般射开,激起血线冲天,待对面将领大怒,下令放箭之时,他便扇动羽翼,大风狂卷,灭灵箭生生挡在外头。
跟在后头的符咒师们施展定身咒,他们之间已形成了默契,并不乱施展,而是聚在一起,先攻一面,将一侧的人全都定住,王骑们奔过去,二话不说挥刀便斩!他们的手中的仙器并非什么很好的武器,大多只是灵品二三阶的大路货,但就是靠着这些东西,那些被定住的铁甲军一片片死于刀下。
那些铁甲军一看王骑们冲出来,便转身要将箭矢射去,却被啸羽的大风全都挡了回来,但凡有沉不住气敢冒头出来打算正面拼的,都被啸羽的羽箭射死。
王骑们退走时也不空手,看见铁甲军的仙器被自己好的,便通通收回来,往储物袋里一塞,看得府衙外指挥的将领咬牙切齿。他眼看着不能这么下去,转头便派了个人去离得最近的城门处报告派人支援。
离东街府衙最近的那处城门正好是进城的东门,那去调救兵的人迟迟没回来,眼看着府衙大门守不住了,人一片片的死,那将领终于急了,连番催促着四五拨人去报信,结果都不见回来。他只得下令撤出,往城门走,想着总归这些人在城内,只要出不得城,便是那瓮中之鳖,等死罢了。
这将领对去城门报信的人都不见回来也是心存疑虑,但府衙离城门也近,修仙者脚步极快,他三两下便到了,带人驰近城门,便见上头守卫照样森严,只是看起来太井然有序了些。这井然有序平时倒觉得正常,只是他方才刚派过几拨人来请援,这里怎么说也该整顿兵马,准备驰去府衙才是,怎么依旧这么有序呢?
而且,刚才派来的人呢?
这将领心中狐疑,已是仰头望去,先一句发问:“上头的人!快点齐人马,府衙那边有乱!”
这一嗓子刚喊出来,他忽然看见上方炸开一道青白的光!那光白得似黑夜里自天际云层落下的陨星,在黑暗的夜里乍然一亮,亮得人眼瞬间爆盲,这将领心中一寒,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仅凭对危险的感知纵身侧跃,闪开了自城楼上射来的一箭。
但他脚尖刚落地,对方似乎知道他会闪开的样子,竟是一阵箭雨嗖嗖而下!这将领拼力躲开,只听身后惨嚎一片,跟着他一起来到城门下的铁甲军竟纷纷中招,有的想要向后撤开,后头却又传来惨叫,回头一看,竟是铁洛带着人赶到了。
一群铁甲军被包了饺子,瞬息被清理干净,剩下那将领周身凝聚战魂衣将灭灵箭挡开,飞身便逃,他此刻已知城门有炸,哪里还敢再留,当下便想着逃出去报信,然刚逃出三丈,身形便是一定,他心中大叫不妙,分离施展灵力震开,摆脱定身咒的束缚,头顶却罩下一大片阴影。
那将领抬头,对上身形巨大的白头苍鹰,鹰爪尖的白锐森冷,是他看见的最后一抹景象。
……
发生在城门处的乱子,很快惊动了远处,其他城门处渐渐有了骚动。但他们还不知是铁甲军出了事,这时整个皇城的注意力都在炎金宫中的乱战中,府衙这边一有动静,各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赤烈王骑们去劫狱,双方打起来的动静。谁都没想到东边城门的战事已毕,结果与各方预料中的刚好相反。
城门上,铁洛和阿勇带着人立着,遥望灵力光芒不断炸向空中的皇宫方向,脸上一片担忧。
殿下,姑娘,我们已经按计划行事,你们可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出来!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