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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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家算是大变天，整个家里愁云惨淡。
    金向忠更是焦躁不安，一天几乎打十几个电话给警局。
    金城怕有人从中做手脚，时刻派人盯着，不让孙妍有丝毫脱罪的可能！
    这件事太久远，警局调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找了当年给周依云做检查的医生，又去美国查了殷里这些年的生活和钱的来源。
    发现殷里这几年一直没任何工作，却有能力买别墅跑车，按他以前的工作收入根本做不到。
    再根据检查报告，录音里和孙妍本身的声音的检查，可以确定为一个人。
    其他证据不足，但录音孙妍无法开脱！坚持了三天，她终于忍不住坦白了。
    金城和金向忠去警局，看着几天没见就憔悴了许多的孙妍，有点恍惚。
    孙妍头发散着，唇色发白，她甚至头都不抬，声音悠悠的:“金城，你现在满意了吧？终于可以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了！”
    金城对她可怜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你该知足，至少你该有力气讽刺我！但是我妈，她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了！你还觉得自己冤枉不成？”
    金向忠沉默的一言不发，他感觉自己好像个笑话一样，突然对自己的前半生产生了悔意。
    初出茅庐，结识发妻，却因他的狂妄和所谓的男人的尊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甚至婚内出轨，还有了金赫。
    她没吵没闹过，也许那是作为一个千金小姐的修养和自尊，她病逝后，自己内疚过，后悔过，可因为有金赫，也因为她不在了，理所当然的娶了孙妍。
    现在呢？告诉他周依云是被她害死的？那不就相当于，完全是因为自己，她才会死吗？
    这就不仅仅是内疚的问题了！他完全成为了凶手！
    “孙妍！为什么？我那时候跟她已经是名存实亡！为什么这么狠心，要她的命？”金向忠盯着她，语气中满是埋怨与不解。
    孙妍缓缓抬头，眼里红血丝浓重，说话却中气十足:“这还用说吗？她不死，你会娶我吗？我恐怕就是等到死也等不到那一天！我要为自己打算，为我的儿子打算！”
    “我亏待你们了吗？”金向忠吼:“跟了我后，我让你过苦日子了吗？让金赫风餐露宿了吗？他是我儿子，难道我会不管他？！”
    “你不会！”孙妍一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他永远见不得光，永远不会像金城一样享受着金家少爷的特权，更不可能在金源分一杯羹！同样作为你的儿子，你难道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住嘴！”金城忽然狠狠一拍桌子，拳头握的发白:“真亏你说的出口啊！好像你们多委屈了似得！你们委屈吗？你们无辜吗？孙妍，你还要脸那？！”
    金城死死皱着眉:“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好像受害者似得！可你们有我妈可怜吗？她得不到丈夫的爱就算了，还为你们的苟且买账，凭白丢了命！她做错什么了？她难道不是最无辜的吗？”
    金向忠一手捂着额头，一言不发，这个错算铸下了，这份枷锁，也算牢牢套在她的身上了！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呵呵。”事已至此，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孙妍反而更说的开了:“她没做错什么，只可惜她是金夫人，成为了我的绊脚石！挡了我的路！”
    “无耻！”金城一字一句:“孙妍！像你这样的人，给你再好的地位，你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
    从警局出来后，金城抬头看了看毫无阳光的天空，心里的阴霾消散不掉。
    “阿城。”金向忠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你恨我吗？”
    金城紧紧握了握手里的钥匙:“我不该恨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妈的死，差点让我误入歧途？知不知道我当时杀了你们的心都有？她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金向忠的声音颤抖，眼睛也红的厉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是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人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金城冷冷的转身，留下金向忠独自开车离开。
    冬天的冷风很凉，却不如他的心寒更深。
    余漾请了几天假，专门就在家里陪金城。
    证据确凿，金城已经提交给了法院，发起了公诉，还有几天开庭。
    “吃饭了老公。”余漾双手从后搂住他的脖子，亲昵道:“我包了一下午呢！来尝尝。”
    知道她担心自己，金城拍拍她的手:“好，吃饭。”
    “我告诉你，少杰他们找到代孕的女人了，就是雅雅影楼的一个女孩儿，据说这几天就要做手术了。”
    “还有啊！敏儿就快结婚了，我送她什么礼物好呢？”
    “对了，还有，一个星期后是齐家小公主的生日了，今天给我打电话，问要不要生日宴会上认个干亲呢！”
    “漾儿。”金城放下筷子，看着努力找话的余漾，觉得窝心又心酸:“我没事，毕竟过去那么久了，她也伏法了，我能挺过去。”
    余漾心一酸，满心对金城的心疼:“说的对，以后得日子还很长，别跟自己过不去。”
    金城往嘴里放一个饺子:“她又来了？”
    余漾一顿，点了点头，这件事里，唯一让金城为难的大概也就是苏郁了，从查出事后，每天她都来找金城，无非是想让金城手下留情一些，最起码，留孙妍一条命。
    金城可以理解她，因为那是她妈，可金城没办法心软，饶了她，那自己妈的冤屈又找谁说去？
    可苏郁不肯放弃，仍然每天来，金城干脆门都不出了，她愿意等着就等着吧！
    余漾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想让金城更为难，吃完饭下了楼，果然看苏郁还在单元楼下的长椅上没离开。
    坐过去坐下:“还没吃饭吧？”
    苏郁本来靓丽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吃不下。”
    余漾叹口气:“别等着了，金城不会在这件事上松口的！你心疼你妈，可被害死的也是他的母亲。”
    “我知道。”苏郁眼中泛泪:“我妈狠毒，她咎由自取，我都知道，可她，她是我妈啊！我没办法袖手旁观，等着她被宣判死刑！现在唯一能留她一命的，就是我哥。”
    “也不一定就是死刑，毕竟不是你哥说了算的！”余漾抬手:“还有三天就开庭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到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苏郁喃喃，完全没想到，孙妍当年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嫁进金家的！
    “还有件事。”余漾好几天没听到金赫的消息，有些不放心:“孙妍的事就只能听判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让你弟弟安分点，别再做傻事了！”她有些不安，怕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金赫会乱来，伤害到金城和当当。
    苏郁还真没太注意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吧！”妈妈已经成了那样，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赫再犯傻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开庭的这天，金家所有人都来了，金城作为原告出席。
    余漾带着孩子，就没有去，在外面的喷泉旁坐着，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时时看着表，焦急的等消息。
    在外面没进去的，还有苏郁，她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双手抱膝，目无焦距的盯着前方，她是怕，不敢去亲自进去听结果。
    “妈咪！爸爸什么时候出来？”当当的小鼻头冻得有点红:“他都进去很久了。”
    余漾将围巾给他围好，安抚道:“爸爸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们耐心等他一会儿好不好？”
    当当嘟了嘟嘴:“好吧！外面太冷了，一会儿爸爸出来要他带我去吃海鲜！”
    “好，乖，去玩儿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里面终于陆续出来人。
    苏郁几乎和余漾同时站起身，焦急的往门口看去。
    先出来的是金赫！他两手插兜，埋头下楼梯。
    苏郁忙过去拽住他，想问，又有点不敢问:“金赫，妈……”
    金赫抬头，先是看了眼余漾，才缓缓开口:“无期。”
    苏郁骤然松了口气，身子一软，蹲坐在台阶上！
    不管怎么说，总算保住了命！如果表现好，也许，还有机会出来。
    余漾转头看见了出来的金城，忙抱着儿子迎过去。
    金城接过当当，虽然面无表情，但并没有太失望，反而像松了口气:“就这样吧！”
    余漾这才放了心:“她那么大年纪了，大概也出不来了，这比死还会让她痛苦。”
    金城点点头:“她该为她所作所为赎罪了。”
    金向忠最后出来，冷风中，他的身影格外萧条，现在恐怕心里包袱最重的就是他了，因为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余漾看向金城:“你会原谅他吗？”
    金城回头看着他年迈的身姿，心里五味杂陈:“我觉得原谅他，就对不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余漾也不多劝，让他这么快释怀肯定不可能，但那毕竟是他父亲，慢慢的，她相信会有转机的！因为他们是血肉至亲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