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找,快进去找,一定要找到他们。”
“殿下,属下们进去找就行了,您不可进去涉险呀!”
“殿下。”
大火熄灭后,伏空立刻吩咐人寻找白依梦和伏云的尸身,自己也不顾高温、烟尘,踏入燃烧后的废墟中寻找着。
大概是火太大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点儿与伏云有关的东西,哪怕是块骨头。
这场大火烧了很久,惊动了京都守卫、也惊动了宫里。
皇帝听到守卫来报说是金园失火,不禁有些担心,但还是耐心等着。
直到伏空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将案桌上的奏折、砚台等物横扫在地,厉声说道:“他怎么敢?堂堂夜国二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惜自己性命,竟然敢自杀殉情?他怎么敢?”
“他的命是朕给的,要死要活只有朕说了算,没有朕的允许,他怎么就敢死呢?他怎么敢?”皇帝继续发着怒火。
伏空则站在下面,平静的看着皇帝,不说一语。
“他这是在怪朕吗?在向全天下宣示:是朕错了吗?是朕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敢?违抗君令是什么后果,他不知道吗?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伏空听着自己父皇的怒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听闻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再醒来后,悲痛的哭了出来,瞬间就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精神也不如从前了,鬓边也多了几丝白发。
二皇子府
柳望秋正坐在榻上绣着香囊,奶娘就跑进来,在柳望秋跟前跪下,道:“小姐,二殿下他.....他死了!”
柳望秋正在绣香囊的手顿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二殿下死了。”
柳望秋转头继续绣着香囊,道:“奶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殿下呢!”
“是真的,金园大火,梦园都烧没了,殿下也没了,太子殿下赶到金园的时候已经晚了,连尸骨都烧没了,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金园怎么会起火?殿下又怎么会死呢?”
“是那女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昨日竟饮毒自杀了,今日早上太子殿下去了一趟金园,没多久就走了,当太子再次去金园的时候,金园就起火了,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
柳望秋在听到白依梦自杀后,就明白了,脸色瞬间苍白,愣愣无神,由着奶娘说。
直到奶娘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平静的说道:“所以,殿下也自杀殉情了?”
“小姐.....”柳妍儿和奶娘看着面无表情的柳望秋。
柳望秋笑了,道:“自杀殉情了?那我呢?我算什么?”
说着说着站了起来,看着奶娘和柳妍儿说道:“白依梦死了,殿下就自杀殉情?那我这个二皇子妃算什么?我算什么?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边说边将身边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继续说道:“他要我当好二皇子妃,我就好好的做一个合格的二皇子妃;他说的,会给我体面,我就等着,我那么爱他,我等着他、期待着他能回头看我的瞬间;他要娶我,我就嫁给他;他要娶侧妃那就娶,他不愿意回这府上,就不回;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他也要跟着死?他怎么就那么狠心、那么绝情。”
柳妍儿和奶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柳望秋,柳望秋整个人已经慢慢变得疯魔了,两人心疼的伸手去拉她,想要去劝她:“小姐....”
还不等她们说话,柳望秋甩开她们的手,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看着金园的方向继续说道:“伏云,你既然不喜欢我、不爱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就因为我出身高贵、性子柔软好拿捏吗?如今那女人死了,你想都没想过我,自己就那么死了?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我、一句话都不愿带给我,你就那么死了?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你活着的时候,尚未娶妻便先纳妾,拿我当你娶那女人的垫脚石,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拉出来,不需要就扔在一边;而如今你死了,为了那女人殉情而死,我更是成为了整个夜国的笑话?这就是你说的‘给我的体面’吗?你们是伉俪情深、深情厚谊,那我呢?我算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柳望秋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一手痛苦的捂着心口。
“啊....”
说道最后,柳望秋好似受不了一般,嘶喊出来。
发泄了情绪,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低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我又为什么要爱上你呢?我怎么会爱上你呢?为什么不愿来见我一面,哪怕是写几个字给我也好呀!同样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你对她那么深情,对我却如此无情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你,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微笑、哪怕是一个眼神,我都能高兴好久,可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奶娘看着这样的柳望秋太过心疼,走上前来抱着柳望秋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们,小姐,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老奴心疼。”
柳望秋跌坐在地上,依靠在奶娘的怀中无声的哭着。
柳望秋哭累了,眼睛红肿,妆容凌乱,却依旧掩不住她的美,但此时,却更让人心疼。
柳望秋双目无神,轻声说道:“奶娘,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
“小姐.....”
柳望秋不待奶娘和柳妍儿说完,就起身朝床边走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没事,我自己休息会,我不喊你们,你们不要进来打扰我。”
见柳望秋闭上了眼睛,不欲再说,柳妍儿和奶娘才应道:“是,那奴婢去为小姐做些粥,小姐要饿了,就喊奴婢。”
柳望秋没说话。
见柳望秋不说话,二人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天都黑了,柳妍儿还没听见柳望秋喊她。
已经睡了三四个时辰了,柳妍儿早就想进去叫醒她,但想到小姐休息前说不准打扰她,就一直没有去喊她。
可现在晚膳时间都过了,柳望秋还没起来,柳妍儿犹豫片刻,还是冒着被骂的风险进去喊她了。
柳妍儿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走到烛台前,点燃了几盏灯,拿起其中一盏走向床边,边走边喊道:“小姐,该起....啊!”
柳妍儿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地上一滩血迹,然后是伸在床沿外的手腕,再是穿着一身喜服的柳望秋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床上,脸上无血色,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手中灯烛也掉落在地上。
奶娘听到柳妍儿的尖叫声,连忙走进来问:“怎么了?叫什么....啊!”
奶娘走过来还没问完,就看见了那一地的鲜血和已死的柳望秋,也吓得叫了起来。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走向前去,一下扑到床边,痛心的喊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这么想不开呀!你这样做不值得呀不值得。”
一边哭着一边摸着柳望秋,期望柳望秋还活着、最起码还能救,可还是让她们失望了,柳望秋的身体早已冰冷,被划开的手腕上的血也凝固了。
原来,在之前柳妍儿和奶娘走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柳望秋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在床上躺了许久,柳望秋起来洗漱好,将自己成亲时的喜服翻了出来换上,画好妆容,戴好首饰,柳望秋看着铜镜里美丽的自己,笑了,起身走回床边,躺在床上,整理好衣服,用一根金簪划开了手腕。
手腕划得很深,鲜血直流。
柳望秋将流血的手腕放在床沿,她就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偏头看着手腕流出来的血,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伏云,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嫁给你;如果有来生,我不要再遇见你。”
然后闭上了眼睛,坦然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金园里被烧毁的梦园没有再重建修复,但植物的生命很顽强,寒冬一过,春天的到来,金园里又是满园春色、百花齐放,桃花开得尤其好,而被烧毁的梦园掩映在其中。
“殿下、夫人、小公子,奴婢与绿眉来看你们了。”
“夫人,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人照顾你们?”
“小公子,你还是那般不喜欢说话吗?也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高了。”
“你们一家人应该很幸福吧!没有奴婢与青丝在你们身边,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夫人,今年春天来得有些晚,满园的桃花现在才开呢!今年的桃花开得格外好,你看看,可还喜欢?”
“奴婢今日做了些吃食,都有你们平日里喜欢吃的桃花羹、桃花酥,你们要是还喜欢就尝尝。”
被烧毁的梦园里,有两个身穿浅青色衣服的女子,一人手上拿着刚刚摘下来的桃花枝,一人从食盒里拿出一样一样吃食。
金园里暮春的桃花、盛夏的荷花、秋日的金菊桂花、冬日的梅花,似乎都在诉说着里面发生的故事。
每到繁花盛开的时候,青丝绿眉都会摘下最好看的花枝放在梦园的废墟上。
而她们,也将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们的殿下与夫人。
当然,还有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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