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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乔楚的瞪视,拽着她的手往二楼拖,雷鸣急道:“乔阿姨,我带你上去。”
用力抽回手,拍了雷鸣脑袋一下,乔楚低哼道:“你不要上去,我知道他缩在哪里。”这座宅子,八年前的每一天,她都会来好几次,几乎比自己家还熟悉。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进来,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
乔楚大步走向二楼,乔宇佑悄悄地看一眼身侧的宋沐允,见他面色沉寂,似乎没有动怒的样子,同样也没有前几日在家里做饭时的轻松温和,此刻的他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一行人来到二楼,空空的走廊上哪里有陆遥的影子,乔楚看向跟上楼来的雷鸣,问道:“你不是说陆遥在上面?”
“小姨她刚才是在门外……”雷鸣也是一脸不解,转而看向厚重的木门。
难道陆遥进去了?走廊上浓重的酒精味,估计都能点火了。雷焱醉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陆遥就这样单独进屋,要是雷焱发酒疯……
用力拍打着门板,乔楚叫道:“雷焱!开门!”
哐当!
乔楚叫门的同时,屋内响起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但是透过厚厚的门板传出来,声响已经轻了很多,若不是他们站在门旁,根本听不见,乔楚的心倏地一紧,急道:“雷焱,你快给我开门,陆遥是不是在里面?”
这一次门内没了任何回应,乔宇佑拉着乔楚的胳膊,将她推到宋沐允身侧,侧身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两下,厚实的原木房门只是震动了一下,依旧稳稳地立在那里,揉了揉肩膀,乔宇佑摇头说道:“门太厚了!”想要破门而入,根本不可能。
宋沐允半蹲下身子,对着明显吓到的雷鸣低声问道:“有没有备用钥匙?”
“我不知道爸爸把备用钥匙放在哪儿。”雷鸣撇着嘴,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说到备用钥匙,如果乔楚没记错,雷焱又没有换位置的话,备用钥匙应该在书房。
乔楚往回走,推开主卧旁边的另一扇门,进入房内,径直走向书桌旁的木柜,打开柜子上的一处小暗格。雷焱喜欢把一些重要的文件放在这里,主卧的钥匙应该也在。
看着电子解锁器上的按键,乔楚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雷焱喜欢把年份多加一年,因为他说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间也要算进去。十五岁那年,好奇的她和他一起站在密码锁之前的情景一一浮现,他还说他永远不会更改这个密码。电子锁嘀的一声打开了,也将乔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保险柜里几份文件和一小串钥匙安静地躺在里面,似乎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一把抓过钥匙,乔楚迅速关上保险柜,不让自己再去回忆那些过去。
走回木门前,乔楚将钥匙扔给乔宇佑。宋沐允狭长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消失,没让一直小心翼翼观察他的乔宇佑发现。
乔楚一手拉着雷鸣,一手拉着老阿姨,走到楼梯旁,对着老阿姨说道:“带小鬼下楼去。”
拉着乔楚的衣袖,雷鸣急道:“我不走。”
“带他走。”乔楚看也没看雷鸣一眼,拽回衣袖。老阿姨显然被乔楚的气势镇住了,赶紧抱着雷鸣的腰,将他往楼下带。
乔宇佑试了很久才找对钥匙,终于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两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皱眉,看清里面的情况,两人更是被吓了一大跳。
乔楚将雷鸣弄下楼,回身就听见屋内传来乔宇佑的低吼声:“雷焱你放开她,她会死的!”
糟了,陆遥!
午后,医生护士巡房,病人家属探望,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乔楚站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外,脸色僵冷得吓人,就连一向喜欢和她开玩笑的乔宇佑这时候都不敢和她说话。乔楚头顶顶着一团黑云,宋沐允身边则是围绕着一圈云雾,两人一路上都是那样静默无语,不喜不怒的样子,着实让人琢磨不透。总之站在这两人中间,乔宇佑浑身不自在。
轻柔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缓解了周围的低气压,乔楚拿出电话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子楚轻快的声音:“老板,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了。”
“取消!”丢下一句话,乔楚心烦地挂了电话,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雷焱酗酒就算了,居然差点把陆遥掐死。他们把陆遥救下来的时候,她已经陷入昏迷了,如果他们再晚到几分钟,又或者雷焱换了保险箱的密码,陆遥恐怕就真的没命了。现在想起来,乔楚依旧感到后怕。
在病房外站了半个多小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乔楚抬头看去,是雷家二老,看他们慌张焦急的神色,应该是知道雷焱出事了。两位老人赶到病房前,看清站在门旁的人是乔楚之后,脸色微变,雷妈妈眼眶微红,低声叫道:“楚楚……”
乔楚轻轻点头,有些尴尬地叫道:“伯父伯母。”或许是雷家两老刻意回避,她也不希望彼此再次有交集,她与两位老人也是阔别八年首次见面,双方都有些不自在,乔楚打了招呼就微低下头。
雷妈妈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儿子的情况,不好问乔楚,只能转而看向乔宇佑,急道:“宇佑,焱他怎么样了?”
乔宇佑也多年没有与雷家人说话了,但是对方终归是长辈,乔宇佑礼貌地说道:“医生还在检查,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就出门几天,怎么就出事了?”雷妈妈透过病房门上的半透明小窗,看见里面狼狈而虚弱地躺在床上的雷焱,不禁低泣起来,这还是他们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吗?
雷牧轻叹一声,扶着妻子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安慰道:“好了,别哭了,焱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雷妈妈不住地摇头,也不再说话,只是抹着泪。
乔楚几人在病房外,相对无语,雷家人已经来了,他们也该走了。乔楚站直身子,正准备说告辞,雷牧忽然扭头看向她,微沉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楚楚,你过来一下。”说完也不等乔楚回应,便率先朝着走廊尽头的露天平台走去。
乔楚微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过去。乔宇佑皱眉,不明白雷牧找乔楚做什么。心里担心,却又不能跟过去,乔宇佑只能一直盯着露台的方向看。可惜乔楚一直背对着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更加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午后三四点钟的太阳正艳,露台上没有什么人,雷牧背对着乔楚,看着医院大楼下的绿茵草坪。太阳晒得乔楚有点头晕,雷牧久久不说话,乔楚只能低声叫道:“伯父。”
终于,雷牧回过神,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女孩,那些旧时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雷牧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你以前都叫我雷爸爸。”拍拍乔楚消瘦的肩膀,雷牧再次叹道,“娶不到你,是他没有福气,也是他自找的。事情都过去八年了,一切都该散了,那孩子却还是看不开。”
低沉的叹息让乔楚的心也随之酸涩,她始终微低着头,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她的记忆中,雷焱是那么冷傲、那么自信,她不知道雷焱竟会做出酗酒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他会酒后行凶。
乔楚一直没有说话,雷牧脸上也划过无奈与心痛,他知道乔楚是好女孩,只是她的倔强与骄傲,一直折磨着她,也折磨着雷焱。孩子们的事情,雷牧一向不愿插手,但是这次居然差点弄出人命,他不得不管。再次背过身去,雷牧喑哑低沉的声音疲惫地说道:“你这次回来,若是还想给他机会,你们就好好相处,若是不想给他机会,那便断了他的念想,放过他吧。”
乔楚猛地抬起头,瞪着雷牧的背影,一股愤懑与委屈涌上心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欲擒故纵?还是在说她勾着他儿子不肯松手?他们雷家人到底想要她怎么样!
雷焱不忠在前,纠缠在后,现在寻死觅活倒要怪她红颜祸水?她为了躲他,离家八年,从未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她怎么就不放过他了?难道他们非要逼得她远走他乡,有家不能回才满意?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如果面前是其他人,乔楚或许可以骂回去,甚至给他两个耳光。但是面前站着的,是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人,即使那些疼爱,只是因为儿子喜欢才不吝啬的关爱,她也仍是不能对着两鬓斑白的老者嘶吼叫嚣。乔楚咬紧唇,一声不吭,泪水迷蒙了那双清冽的明眸,却倔强地不肯让泪落下,更不愿在雷牧面前多辩解一句。
背后没有回应,雷牧不得不再次回过身,对上乔楚的泪眼,不禁心里一痛。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只是他们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你很委屈,就当……雷爸爸求你了。”雷牧再次伸出手,想要给乔楚一点安慰,乔楚立刻后退一步,避开那双手。
求她?他想要她怎么样?再次消失十年八年?不可能,她没有欠他们雷家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她逃!她不会与老者争辩,却不代表她会听从他的要求。乔楚礼貌而疏离地说道:“您说完了吧?我先走了。”
看着乔楚大步离去的背影,雷牧缓缓收回伸出去的手,心知乔楚恩怨分明,只怕以后她连“伯父”都不会再叫他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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