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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从他们在地下裂缝外修建的军事工事,以及到处散落的机器,就能看出来。
也许他们成功进入到了狼城了,却和狼谈崩了,甚至引起狼群的怨恨,派出了诡异的虫子,将他们所有人瞬间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所以一切都还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真正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山魈为何要进入狼城。按照目前的情况,好像东家和那伙军装派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就是一定要支持山魈进入狼城。但是,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支持山魈呢?如果说只为了取一只大蛇牙,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我迅速转着脑筋,分析山魈有什么不同。他懂狼语,身手好,性情孤僻。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懂狼语了。回想起那神秘的壁画,我不由有些紧张:难道说,他也想和狼群达成什么协议吗?或者,他像壁画上所描绘的,想去接受狼群封印的那股神秘力量?回想一下,在山洞中,他一个人不声不响进入了地下洞穴,是不是想秘密接受传承,却被老绝户给抢了先?我不敢再往下想,闷闷喝了一口酒,闭上了眼睛。虽然闭上眼,脑子还是忍不住朝这个方向思考。仔细分析一下,围绕在狼城背后,还潜伏着几股神秘势力。首先是东家。他为何要经营不盈利的猎场?为何要从全国招募大批优秀猎人?为何每年都要去大山中打几个月的猎?赵大瞎子一直不肯透露的东家的秘密又是什么?这次去狼城,从他和山魈的秘密交流,和军装派达成的秘密协议中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狼城的秘密,并委派山魈进去了狼城。
不过,东家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就是为了让山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取一颗大蛇牙?
一直以来,东家在我心中,都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不苟言笑,非常冷静,像是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高度运转,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这次跟他进山后,我却发现,他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没人能走进去。
他对我说的一些话,仿佛大有深意,却让我怎么也猜不透。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回想他说的一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这次在大兴安岭,他几次都像是要害我,最终却都救了我,是不是也有
点这种意味在里面呢?我一直都怀疑,东家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但是我想了好久,却始终想不出来。还有一股势力,就是军装派。从野葡萄沟里埋的铁皮匣子就能看出来,这一派明显有很深的历史,而且非常强势,强势到东家为了保护我,只能牺牲了小山子。但是根据赵大瞎子的说法,军装派并不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是要求两点:
一、杀死小七(我);二、护航山魈进入狼城,为此不惜杀人。他们第一点做法,让我绝对无法理解,老子从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更不要说是得罪他们了,为何非得要老子死?!我暗暗猜测,这伙军装派会不会和三十年前我姥爷遇到的那支神秘勘探队有关系?那支勘探队就是由一伙穿着旧式军装的人带领着,最后全部湮灭在了杀龙岭。第三股势力,就是姬小免所在的姬家。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是从我们在狼城中的遭遇来看,狼城中的狼,一定是由具有高度智慧的头领带领着的,我很怀疑,那个头领就是姬小免的姥姥。按照老绝户的说法,“姬家”在大兴安岭拥有一定的势力(姬工当年修筑铁路时,发射过信号弹,明显有人在接应她),此外还具有魔幻般的驭狼之术,非常不可思议。此外,在大兴安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我们在鬼林子时,先是半夜被什么惊醒,又在灌木中发现一条血淋淋的人腿,这些事情,很像是谁在对我们做出警告。并且,从那几具尸体来看,这伙势力明显是和军装派不对付,甚至用他们的尸体给我们做警告。这股势力非常强大,甚至从没有露过面,所以也无法推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逐渐浮出水面,让人几乎无法想象。看来,在大兴安岭深处,诡异的狼城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如此诱惑,以至于吸引了多方势力,围绕大兴安岭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博弈。更可怕的是,原本以为这件事和我压根就没任何关系,却一步步发现,我早已经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甚至随时都会丧命。我又想起,当时东家对我说,他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是迫于关东姥爷的要求,才勉强带我去的。这么说,东家是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我?而作为本次狩猎活动的发起人,关东姥爷为何又连面都没露?
越想越乱,突然觉得,原本很熟悉的铺子,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口把我给吞噬了,把我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江湖中,挣扎都挣扎不了一下,一下子就给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突然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赵大瞎子。赵大瞎子抬头看看我,我却又没有话说。门外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有破烂——拿来卖啦!破烂——拿来卖啦!”我突然有些激动,直勾勾看着赵大瞎子:“瞎子,你说,姬小免她会不会还活着?”赵大瞎子抬起头,难得严肃地说:“小七!俺跟你说,那丫头有问题,你就忘了她吧!”我急了:“操,她有啥问题?!”赵大瞎子冷笑着,小七呀,你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冒傻气!你想啊,这姑娘说她当列车员就是为了追查她姥姥的事情,那她怎么不干脆去大兴安岭工作?哼,我看她在火车上工作,就一个好处,就是方便监视从北京过去的人。还有,咱们在林场看见她时,她是跟着军车进山的,那个军车又去了哪儿?他们又是啥关系?我操,你说不出来了吧!
还有,还有,她姥姥那个故事也太离奇了吧,还正好跟老绝户的能对上,该不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吧?赵大瞎子一边猛灌着酒,一边掰着指头给我说。刚想反驳他,我的脑袋却嗡的一下,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林场,姬小免见我走了,一着急,叫了我一声“小七”。要知道,我们在路上全是用的假名字,她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再回想一下,她对壁画精辟的分析,对于动物的了解,熟练地使用枪支,以及那个后空翻动作,哪像是一个普通人?唉,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已经在狼城中香消玉殒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索性和赵大瞎子拼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几天,我也没心思做生意,反正铺子也没什么人来,索性放了马三几天大假,我吃住都在铺子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地开门营业。有一天,我还在铺子里睡觉,就听见有人哐哐砸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随口答应了一声,随便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当时正逆着光,阳光直射过来,非常刺眼。我用手遮住阳光,看见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随口骂了一句,刚想关门,却无意中发现,地下竟然蹲着一个人,他把头死死埋在两腿间,看不清楚样子。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一下子震惊了:那熟悉的冲锋衣,披散的长发,这人竟然是姬小免!
姬小免……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不是被困在狼城里了吗?!她是怎么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冲锋衣上全是污泥,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我。我有些心酸,在狼城时,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我在前门一家皮货铺里做掌柜的。她也许把前门的皮货店都挨个找了一遍,才最终找到了这里……这孩子,没想到她在精神崩溃后,竟然会来这里找我……
我试着小声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终于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我,眼神中有恐惧,也有迷茫,接下来,她突然用一种古怪而低沉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话,像是怕被人听到,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那句话让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她说的那句话是:“我姥姥……她变成了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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