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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业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不想再多说,“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不可能同意。我奶奶希望看到我结婚,是希望我能找到真正想要结婚的人。”他顿了顿:“这个人不是你,我很清楚。”
叶清不想再与他说下去,冷冷地转身:“也不会是她。你也很清楚。”
盛业琛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和父母关系一贯不好。从小他们就爱自以为是地给他安排。而他一贯叛逆,每一件事都会本能反对。更何况是婚姻。
他们的各种招数对他都没有什么效果,他统统不理也不会听,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
奶奶病情越来越严重,连续几次深夜急救,最后在一次抢救失败后,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盛业琛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便是奶奶,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奶奶是真心疼爱他。奶奶的离开对盛业琛的打击非常大。从奶奶离世到入墓,盛业琛都消极抵抗旁人的关心,也不愿与人交流。
奶奶去世后,他持续失眠,也没有再回家,一直住在老宅里。依靠着奶奶留下的那些回忆过活。整夜整夜地不睡,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晚上。
悲伤和不安像魔鬼一样将他蚕食干净,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他还可以依赖谁。
最最难受的时候,脑海里唯一能替代奶奶面孔的,是一张怯生生,却总用饱含期待眼神看着他的明艳脸庞。
前所未有地想她,这种蚀骨的思念成为灭顶的灾难,噬心的毒药。
盛业琛自上次离开后,很久都不曾再出现在陆则灵的生活里。明明该高兴的,可她却始终笑不出来。
白杨还是会时不时来找她,只是两人又恢复了初时的相敬如宾。陆则灵能感觉到白杨的疏离,他心里住着别的人,就像她一样。她不想思考太多,一思考多了,她就觉得心痛难忍。
晚上吃晚饭,白杨开车送她回家,两人说着寻常的话题,倒是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还是寻常的风景,昏黄破旧的路灯,失修的路段,残旧的老式宿舍楼。仿佛靠近就会闻到腐败的味道。
白杨停了车,还没说告别的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起初他还在陆则灵面前接,后来整个脸色就变了,转到车的另一边去了。
陆则灵听到他对着电话里的人吼着:“妈!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还给她钱!!她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她需要钱她去卖身还是卖血又关我什么事!!我白家不欠她的,凭什么一而再的给她钱!!”
“你别受她威胁了,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我现在有女朋友了。”
“……”
和在她面前完全不同的样子。陆则灵静静地看着白杨,那样复杂的神情,气愤、恨意、刻薄……最后是绝望,都一一在那张年轻而飞扬的脸孔上展现。
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样子吧?就像她对盛业琛一样。
她缓缓踱步到他前面,安静地用口形对他说:“有事就回去吧!”
白杨的眉头还是皱得很紧。随口说了声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良久,他神情复杂的从车靠背的口袋里拿了一个小信封递给陆则灵。
“有些残忍,希望你能冷静面对。”
陆则灵不明所以,正要去打开,白杨就伸手压下。
“李政发给老妖的。我拿过来了。想想还是给你看看。”
陆则灵手捧着那个信封,精致的米白色,纸质良好,设计精美,信封的封口用金色缎带封着,看上去像邀请函之类的东西。
“我走了。”白杨进了车:“你好好睡。”
陆则灵感到有些莫名,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去拆那个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请柬。设计非常简单,封面上只有一颗流线的心。烫金的边框看上去很有质感。轻轻地翻开,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请柬里的文字并不多,可是陆则灵却看得非常吃力。
“……公立X年X月X日……盛业琛先生和叶清小姐举行订婚典礼……敬备喜筵,恭请欢迎……”
明明是很公式化的文字,陆则灵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次。最后看到请柬上叶清和盛业琛的正装照片。虽然不是合影,但是庄重又严肃,深深地刺痛着陆则灵的眼睛。此时此刻,仿佛有一锅热油,正把她的五脏六腑反复的炸,直致成灰,成渣。
她紧紧地贴着请柬,渐渐地贴到胸口,最后连同衣襟一起抓着。太疼了,疼得除了绝望,她不知道还剩下什么。
陆则灵跌跌撞撞地上楼,明明是无比熟悉的楼道,却在黑暗中摔了跟头,手肘擦在水泥台阶上。她行尸走肉地开了家里的门,无比麻木地脱了衣服,最后钻进厕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抬起手才发现手肘上蹭破了一长条,露出了红色软肉,热水淋上去有些刺痛,淡红色的水迹落在白色的瓷砖上,最后汇聚进了出水口,什么都看不见。
她死死地揪着毛巾,指尖因为用力已经开始发白,身体也在疼着,像一只没有语言能力的兽,她只能在水声中低咽。
她每天都用最好的笑容面对同事,朋友,甚至白杨。让大家都认为她没事。她现在可以游刃有余地和人说笑,甚至在面对盛业琛的时候都能硬着头皮地请他离开。
她以为,即使不能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一句:“我已经不爱你了”,至少,她也能安静地看着他过完一生。
原来还是不行的,太难了,他要订婚了,要消化这个消息真的太难了。
她快要被自己的矛盾弄疯了。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天都是混乱的,每一天都是疯的。她已经快要疯了。
整个人缩成一团睡在床里面,没有动,不敢动,胸口发紧,呼不过气来,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只想问问老天她为什么不能就此消失。
门口的铁门一直被拍得啪啪的响,像幻觉一样,她很久才起身,浑浑噩噩地走出去开门。
盛业琛醉醺醺地靠在门口。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被打到,踉跄地退了两步。
明明该就此关上,陆则灵却整个人愣住了。
眼泪很烫,她软弱的在他面前流眼泪了。
他迷蒙地闯进屋子里。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睡在她家的沙发上,她擦干了眼泪,沉默地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他眼睛血红,一口灌掉了温热的水,然后直直地看着陆则灵,那么忧伤,那么空乏的眼神。
像过去那四年一样,陆则灵拿了毛巾给他擦拭着脸和颈。什么话也不用说,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默契。
陆则灵拿了杯子去洗,哗啦啦的水声让她脑子更乱了。
她还捏着玻璃杯子。一转身,盛业琛已经把她压在了水池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她已经如残云一般被风卷起。她手上的杯子猝不及防的跌落在地上,碎裂的玻璃渣溅起来,打在她裸露的小腿上,麻痹的痛感。
虽然眼底有些疲惫的青黑,但这不影响他的出众。很帅的准新郎,只可惜不是她的。
一夜没睡,陆则灵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盛业琛还没有醒,她也没有去叫醒他。
陆则灵以为再回来他应该已经走了,却不想,他穿戴整齐地坐在她家残旧的沙发上等着她。虽然眉头紧锁,却挺直着背脊。
她放下自己的包,没有和他说话,视而不见地换着鞋子。
盛业琛直直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和白杨分手吧。”
陆则灵手上的动作一滞,“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盛业琛瞪着眼睛,又加了一句:“你让我过了那么痛苦的几年,转头就开始新生活,凭什么?你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去找别人,想的太好了!我就是不让你和别人在一起!就算折磨也只能是在我身边!”
陆则灵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的期待也有些荒谬。他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即使要订婚也不会放过她。可她却已经没有了五年前的疯狂和冲动。
她低垂着头,满脑子只有叶清飞扬的面孔,请柬上的文字像冰雹一样一颗一颗的砸在她身上,疼得她牙齿都跟着震颤。
她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以前的事情,请你忘了吧。”
盛业琛眉头皱了起来:“忘了什么?”
“忘了你的世界里曾经出现我这样一个疯子。”
盛业琛觉得有些荒谬:“你怎么是疯子了?”
陆则灵有些心酸地吸气:“爱你这么疯的事我也干了,我病得不轻,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盛业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倏然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陆则灵,质问着她:“因为你疯了,所以你才会爱我?”
陆则灵满眼疲惫地反问他:“难道不是吗?你那么讨厌我,连我怀的孩子都不想要。我还赖着你。现在不是很好吗?你有叶清,我有白杨,彼此都很幸福了。”
“什么叶清?不过是你一直拒我千里以外的借口!从前也有叶清!你想到我身边来又什么时候顾忌过?”盛业琛嘴角有些颤抖。他心神俱疲,为了奶奶的去世,也为他自己。他想说什么,想解释什么,可是太多太繁琐,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以为他们的那份依赖不同常人,他们在黑暗中拥抱彼此,丑恶,却也唯一。可是现在不是了,他笃定的那些爱,在她眼里,都是“疯了”的证据。
难受,难受极了,他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到了嘴边,只剩咬牙切齿的几个字:“陆则灵!你好样的。”他发了狠,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回来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里面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全数撒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他重重地摔上门。关门的时候,铁门震得陆则灵耳膜都有些麻痹。
她没有动,眼角余光能看见茶几上一张张粉红的票面,只觉这画面刺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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