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女医生:云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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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锦安医大附属医院的樱花正值花季，柔粉色的花朵在风中微微拂动，远远望去就是粉色的花团犹如轻软的粉色云朵，为庄重肃穆的医院大楼平添了柔和的温情。
    然而，作为最终面试的我，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樱花。
    面试早上九点正式开始，我急匆匆地看了眼手表，奇异的发现居然才八点二十分，明明上次看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五分了，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可是居然才过五分钟。
    我看着门口来来去去的患者、患者家属，以及医护人员，心里好像千军万马压阵而来，有一种高考进考场前那种久违的紧张到要把早饭吐出来的压迫感，真是久违的心情。
    “胃好难受。”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纯净的胃液是一种无色透明的酸性液体，pH值约为0。9～1。5。正常成人每日胃液分泌量约1。5胃液所含的固体物中的重要成份有盐酸、胃蛋白酶原、黏液和‘内因子’。”
    我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什么，念完了才发现，居然开始不自觉地背起胃液的定义了，果然是最近为面试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混乱了。
    一辆豪车稳稳地停下。
    粉色的樱花花瓣悠悠在微暖的春风中被车轮带起的风卷起，车门打开了，一双美腿从车里优雅地迈出，然后在飞舞的樱花中，
    这样简直堪比偶像剧女主的出场方式当然得到了大众的注目，从豪车中下来的也的确是个美女。
    这样乍暖还寒的春天，不论怎样，能光腿穿短裙的姑娘，敢于直面未来很可能预见的老寒腿、关节疼痛等一系列病症，的确是一名真正的勇士。
    这样想着，对比着豪车美女无懈可击的妆容，我心里偷偷感叹了一下，又借着手机屏幕看了看素面朝天的我的脸，思前想后了半天，还是从包的角落里掏出了润唇膏，起码显得精神一点，期望能让面试的考官们加点印象分吧。
    正在心无旁骛地擦着润唇膏，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转头一看，身后的人朝我绽开灿烂的笑容，一脸熟络地说：“你是来参加飞行急救医生最终面试的吧！”
    我点了点头，收起了唇膏。
    那个矮矮黑黑的看上去不过刚满二十岁的男生一下子转到我面前，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我对你超有印象的！笔试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考场，你是第一个交卷的！”
    “我叫袁小川，南安四院的，你呢？”他朝我伸出手。
    “顾明慧，明迪医院。”我朝他笑笑，回握他的手，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面试同伴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地缓解了我即将面试的焦虑心情。
    “你看到刚刚那个美女了吧？她也是来参加最终面试，是我们南安市一院院长千金呢。”袁小川压低的嗓音却止不住声音中压抑住的兴奋又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情绪，“只招3个人，她已经算是内定了，只有两个名额了，希望能是我们。”
    拜袁小川所赐，等待的时间变得断了许多，边走边谈到了面试的三楼，那个豪车美女果然已经翘着高跟鞋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着了。
    走廊上参加最终面试的人已经来了不少，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很多人还在不放过最后的时间争分夺秒的临时抱佛脚，因为大家都是竞争关系，所以互相也并不怎么交谈，空气中胶着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氛围，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则习惯把这种感觉称之为一种无声的厮杀。
    这种情况下已经无心温书了，我索性观察起周围的人来，心里仔细盘算着，在这场现阶段我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谁会成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远处站着一位正抱着臂望着窗外的年轻男人，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他有着令人嫉妒的脸部轮廓和曲线，阳光下他的侧脸看起来像是希腊雕像一般，这样的样貌，即使一言不发也足够吸引人了，所以即使是在战场，最终面试的寥寥无几的几个姑娘的注意力，几乎都被他吸引了。
    这个人我有印象，因为这是当时笔试出考场后我遇到的唯一一个人，我和他，都是提前半小时交卷。
    当时他看了我一眼，那深黑的眼眸，那平静无波的表情，在那当下，我竟然打了一个寒噤，真是冰山一样的男人。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非池中物。
    “那边那个冰山男是谁？你认识？”袁小川在一旁小声问道。
    “笔试的时候见过一次，出考场的时候。”我盯着那个阳光下依旧寒冷如冰的侧面回答道。
    “又是一个学霸。”袁小川的声音已经有点颓然了。
    “你能站在这里，你也很棒了，何必想那么多，好好参加最后的面试，不要对不起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好了。”我朝他笑笑，这句话不仅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了。
    因为，我是非常想要这份工作的，也一定要得到。
    九点钟终于开始。
    十五名参加面试的人员无一缺席，全都静静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开始。
    九点十分了，除了接待面试人员的办公室人员，还是没有人过来。
    拥有全国目前唯一医疗直升飞机急救制度的锦安医大附属医院急救科室，不应该这样没有时间观念，我环顾四周，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带着风急匆匆地走进来，他走得太快，以至于走动的时候我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只看到白色的衣角随着他步伐的走动而来回摆动着。
    “我是刘石，你们的面试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镜片后的眼神极其严肃，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刃刺向我们。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像是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做好，内心忐忑。
    “院长让我给你们面试，我不想循规蹈矩问几个课本上就能知道的答案，我也不想给你们十五个人每个人二十分钟，我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们挥霍，医生不是看书学理论就会临床手术，更何况你们现在要进入的是急救科室，不管怎么样，今天都会有三个人留下来，那么，就把你们所有的最大程度地展现给我看。”
    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
    鸦雀无声。
    的确，虽然已经进入医院作为医生工作了两年，但是这样的阅历在面对这样的医生看来，的确依然是太过浅薄了，以至于我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不知道别人的感想是不是和我一样，但是此时此刻，我的的确确是懵住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右前方那个冰山男，此时此刻，他居然微微扬起了一边的嘴角，他笑了？
    “怎么？害怕了？在还没有坐上直升飞机现场急救的情况下你们就已经是这个表情？”面试官刘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那好吧，让我把问题简单化，有信心今天就坐直升飞机去现场的人，举手示意。”
    “今天？”
    “今天就上？”
    “开玩笑吧。”
    ···
    短暂的窃窃私语后，几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毕竟就是为了这个工作，不可能不举手。
    刘医生点了点头，笑容意味不明：“好，那就跟我一起来吧。”
    “真的？”
    “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的，直升飞机怎么可能能坐下15个人？”
    这时候，突然间会议室内部的扬声器响起来：“紧急呼救，3楼B侧楼梯有一名老人突然晕倒失去意识，请附近的医生迅速前往急救。”
    没等扬声器响第二遍，刘医生已经奔了出来，于是我们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B侧楼梯口躺着一位老人，面色苍白，已经有人发现了他，正在呼唤他，可是他已经失去意识。
    刘医生迅速蹲下身体让老人头部后仰畅通气道，翻开老人的眼皮，右手触及老人颈部动脉。
    “心跳骤停，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
    身后又是暗暗的哗然一片。
    “面色苍白，口唇发青，瞳孔散大，脉搏消失，心脏骤停，心肌梗塞的典型症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地说着。
    刘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呢？”
    我想要蹲下身子给老人急救，但是身边已经有人蹲了下来，是那个冰山男。
    他迅速找到病人左胸乳头部位，毫不迟疑地垂直重叩2次，迅速而有力。
    袁小川也蹲了下来，解开老人的领口，我也蹲下身体开始心脏按摩。
    “恢复意识了！”人群中发出惊喜的呼声。
    老人被救护车推走了。
    “谁能告诉我，脑细胞对缺氧的耐受极限是几分钟？”刘医生问道。
    “4分钟。”我干涩地回答。
    “心脏骤停，如果在2-4分钟内没有获得有效的治疗干预，大脑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害。”冰山冷静的声音在一旁稳稳地说道。
    “对，这就是急救的‘黄金四分钟’。对于心脏骤停的抢救，关键时间只有这短短的4分钟。你们这一群学校的好学生傻傻地站在这里，是在等患者死亡吗？”
    没有人回答，这是沉重的事实和现实。
    “好，现在再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谁认为自己今天就具备坐直升飞机去现场急救的能力，举手示意。”
    这一次，没有人再贸然地举手，我沉默了，手发着颤，然而，身边有一只手，坚定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