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邪看着云浅亲手将一个小妖打得魂飞魄散,本就没有温度的眼更冷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君无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到云浅耳中。
云浅却只是冷冷地瞧着他,再未有任何眼神交流。
云浅的举动却也激怒了其他妖魔,嘶嚎声中攻势更紧也更密。
结界晃动得厉害,再次岌岌可危,而仙门弟子个个面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沁出再滚落炸开,虽然还在勉力支撑,但却已经到达了极限。
突然一道青色光芒穿透了结界,划过一个仙门弟子的手臂,竟生生将其斩断,鲜血四溅中,弟子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其余弟子见此,心头大骇,更是用尽全力想要稳住摇摇欲坠的结界,但是少了一人的助力,再加上灵力耗尽难以为继,胸口似有大石压下,不多时喉间浮起几丝腥甜,渐渐有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撒尿君看着这一幕眉头深锁,语速不由加快了几分,“浅浅,仙尊命我和阿宁给你送来了伏羲琴。”含蓄的青辉拂过眼底,撒尿君从随身的储物行囊中取出伏羲琴递给云浅。
云浅却迟迟未接,她看着青辉萦绕中的伏羲琴,眸光明灭不定。
之前,她光是想要碰触便触动了剑阵还换来白陌漓冷冷的警告,而此刻,他却让人将琴送了过来……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将神器给她,不怕她拿了一走了之?
“仙友,还需尽快做出决定,弟子们快要支持不住了。”一旁的鎏英焦急地催促着。
云浅伸出手缓缓地抚上琴弦,青辉缠绕着手指,悠扬弦音中丝丝暖意沁入肌肤。
犹疑间,已有数名弟子倒地不起,结界犹如泡沫般从顶端轰然破裂,裂口逐渐变大。
撒尿君见此,急急撤走了托着伏羲琴的手,伏羲琴却没有下坠之势,依旧稳稳漂浮在空中。
撒尿君同鎏英、柳宁三人一起结印将灵力输入结界之中,破损的裂口缓缓合拢恢复如初,但结界已经破损,此法不是长久之计。
断臂的弟子已经没有力气叫了,失血过多致使他身上的气力迅速流失,陷入了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而剩下的弟子也好不到哪去,短暂的结界破损,已有数道法力招呼到他们身上,他们灵力损耗过度已没有力气躲开,虽伤势不及断臂严重,却也是伤得不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云浅的脑海中突然划过她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一幕,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安。
她抬眸扫过那边专心御敌的柳宁和撒尿君,如果结界一破,那幻象便不再是幻象,按照妖魔大军的凶残程度,这里的定然无一人幸免。
她本不该关心这一些,可不知怎么,这一年来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竟在她眼前宛如电影一般回放,嬉笑怒骂,他们一起闯祸一起受罚一起修习仙法……对她而言,他们早已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了……
隐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至指甲掐进肉里云浅方才觉得几分疼痛。
白陌漓,这便是你的目的,让我就算伏羲琴在手边也不能安心拿走!
堂堂缥缈仙尊,众人眼中超然世外,实际不过会用本门弟子去威胁别人,真真是好得很!
云浅面色复杂地看着悠然在空中飘浮的伏羲琴。可是不对,若仅仅只是让她明白她无法取走神器,这殿内不就有一个,他只需要将撒尿君柳宁两人派来即可,又何故非要千里迢迢送来伏羲琴?为什么,非要是伏羲琴?
青辉流动间,突然升起一道白光,宛如流星划过蓦然没入云浅眉心。
耳旁响起一阵清雅的琴音,以及男人淡漠的讲解声。
拜白陌漓为师也有些时日了,他还是第一次传授她东西,却是一本曲谱。
云浅不由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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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邪蹙眉看着拼死都要抵抗的仙门人,显然最后一点耐心都已耗尽,抬手托起一片阴云,反手一推。
阴云速度极快地冲向早已千疮百孔的仙门结界。
在即将靠近结界时,阴云突然化作一把黑色长剑,狠狠地刺了进去。
撒尿君、柳宁顿时感觉气息一沉,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侵蚀了全身,仙力一个不稳,竟被生生弹了开去。
鎏英身为一派掌教,又比小辈多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仙法虽不至于那么狼狈,却也在咬牙抵挡了。然而从他不断后退的步子可以看出,他已然无法支撑。
“铮——”,一声短促的琴音突然响起,鎏英诧异地发现压在他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阵琴声,阴云化作的利刃被青辉包裹着,扭曲撕裂,最终化为烟尘,而那已经破败不堪的结界也逐渐被青芒覆盖,牢不可破。
云浅席地而坐,伏羲静躺在膝头,她面色沉静,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挑动琴弦,宛如闺阁女子抚琴般的随意闲适,却将妖魔猛烈的攻势一一化解。
仙门弟子松了口气,好似看到了救星,看着云浅的眼神欣喜而崇拜,但妖魔却不同了,愤愤然咬牙切齿,一道道目光仿若淬了毒的刀子往云浅身上投去。
妖魔大军中突然飘起一顶软轿,金色华盖雕琢着精致的花纹,四周烟罗轻纱垂落,风轻轻一吹,纱帐微微摇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所坐之人的身形,似乎是一个女子。
果然,轿内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但语气却十分不客气,“君无邪,这么一个仙派区区千人,你却花了这么多时间都攻不下来,是不是太没用了?”
君无邪气息一窒,面上已有了几分怒色。
“你如今这神色莫非是不服?”女子却不以为然,语气依旧不善,“当初你来妖界游说本皇进攻仙门时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你说,只要按照你的计划不光神器到手,还能重创仙界,但看如今这情势,竟是你口出狂言吗?”
妖界地处阴森荒蛮之地,故而妖界中人修习的术法也多为阴冷妖邪,这几千年仙界势众,以诛杀妖界臣民标榜自己的功绩,早与妖界积怨甚重,她原也想同仙界一战高低,为她的臣民谋求更好的出路,奈何实力悬殊只能作罢。若非君无邪信誓旦旦说能好好挫挫仙界的威风,她又岂会陪他淌这趟浑水?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此言一出,仙门弟子俱是错愕,谁都没有想到,那阴冷邪佞的妖界之主竟会是一个女子。
君无邪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微微低下头,恭敬却不卑微,“妖皇殿下,君某既然已经开了口势必会做到,请殿下静候佳音。”
“那便快些,虽然拦截了留英殿的求援信号,但大批妖魔出现又消失,仙门必定追索,此刻援军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妖皇不耐地催促,她可不想抓不着狐狸却惹了一身骚。
此次计划若成,仙界会如何姑且不论,但若不成,仙界则势必会以此为由攻打妖界,到时候会有更多麻烦。
这种境地下,便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软轿再未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轻轻落于妖魔大军阵前,妖皇似乎不愿再相信君无邪的承诺,准备亲自坐镇。
君无邪目光微凛,却是缄口不言,但是紧握的拳头彰显着他此刻强行克制的愤怒。
透过轻纱,妖皇看向结界之中悠然抚琴的云浅。突然,宛如新月的眉毛狠狠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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