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以来,柳宁表现得格外活跃,几乎与其他门派的弟子打成一片。
这会,她又和其他仙派的女弟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自那日的不欢而散,柳宁便似变了一个人,再不像先前那样黏着云浅,反倒是故意避开了她。
云浅状似满不在意地看着,眼底却划过一丝晦暗。
一叠看上去洁白软糯的糕点摆到了云浅面前,白陌漓淡淡道:“尝尝吧,这个味道还不错。”
云浅诧异地看向白陌漓,她当然不信他是尝过了之后觉得好吃才给她的,修炼到他那阶段的仙人便是不进食也不会有饥饿感,故而大都都不会直接摄入食物,尤其是像他这样仿佛对什么都不是特别感兴趣的仙人,更不会为了逞口腹之欲而去品尝什么东西。
他的眸光沉静深邃宛如大海,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仿佛能够包容一切,洞悉一切。
莫不是他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所以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下一秒,云浅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几分可笑,他从来都任她自生自灭,她的情绪他又如何会关心?
但还是捻起一块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淡淡的甜瞬间在口中弥漫,渐渐沁入心脾,压抑烦躁的情绪仿佛也得到了纾解。
云浅轻轻吐了一口气,心情不再似先前那般低落。
白陌漓看她脸色好转了几分,便淡漠地转开了视线。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柳宁突然脸上一红,视线频频落到轩辕宇的身上,最后似乎受到了怂恿,端着酒杯朝轩辕宇走去。
“皇帝陛下,这杯我敬你。”柳宁在轩辕宇面前站定,举起酒杯脆生生地道,“多谢陛下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保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几日,轩辕宇早已命人将云浅身边之人的底细查了个透彻,自然知晓面前这个女子的来路。
她和云浅是同一批入的缥缈,并且有一年之久未出过仙山,而一年前他也才刚刚继承皇位,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她不过出仙山几日,如何这么快便了解到他的事,显然是刻意打听别有所图。
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轩辕宇并未表现出丝毫排斥,仍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举杯回敬,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陛下好酒量。”柳宁笑着赞道,也举起了酒杯,衣袖遮掩下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
轩辕宇见此,在心底冷冷一笑。
柳宁觉得轩辕宇既然没有拒绝,想来是不讨厌她的接近,心中顿时欣喜不已,便更为大胆地直视于他,眼中的爱慕再不掩饰地涌现出来,“那日广场见到陛下,只觉得陛下英姿飒爽,阿宁甚是倾慕,不知……”
话还未说完,轩辕宇却突然站了起来,神色甚是紧张地往外走去。
柳宁一怔,回头望去,只见一抹白色裙角转过了殿前台阶不见了。
原是白陌漓递给云浅糕点后没多久,就有仙门中人过来敬酒。大体的内容无非就是“仙尊不愧为仙界表率,若非有仙尊高瞻远瞩,此次要挫败妖魔大军委实要花些功夫。”
“所谓名师出高徒,云姑娘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修为,定是仙尊教得好。”如此云云。
云浅觉得他们说得言不符实:第一,白陌漓明明就只有露了个脸其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成了计划得当击退妖魔了?第二,她虽拜他为师,可是修为是她自己练的,他从未有一日指教于她,怎么就成了他教得好?
哦,他确实计算得不错,只不过是用门内弟子去计算另一个门内弟子。
云浅凉凉一笑,却懒得和他们分辨,况且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也不适合,总是要给有些人留有几分颜面,否则还怎么保持他光辉灿烂的形象。
喝了几杯敬来的酒,便觉得几分酒气上涌,原来白陌漓所说的这酒性烈当真不是欺她的,再看撒尿君独自一人窝在角落里一脸失落惆怅地望着柳宁与轩辕宇相谈,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看着便能让人家姑娘到自己身边来吗?就算难过也是一个人的,又有谁会在意?
气血翻腾快了,头就愈加晕了,知会了白陌漓一声,云浅起身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白陌漓见她神色略有迷离,已显几分醉态,倒也没有阻止。
只是云浅才出了殿门,便有另一个人跟了上去。
白陌漓见此微微蹙眉,面色似有不悦,洁白衣袖拂过案几,在众人的欢笑声中他也离了席。
·
左拐右拐,云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突然迎面一阵花香拂过。
云浅顺着香味继续往前走,却见一片桃林,枝头桃花粉粉嫩嫩,开得娇艳欲滴。
想不到留英殿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云浅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花香盈满鼻端,这香味与那酒中的味道如此相似,原来那酒竟是桃花酿。
云浅的身子轻轻飘起,落于一根斜挑的桃枝上,随着枝桠的上下晃动,她的衣袂也不停地飘飞舞动。
因沾染了醉意脸颊微微泛红,双眸微阖朦胧惺忪,樱花般红润的唇瓣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竟是难得的惬意。
轩辕宇看着仰面靠在枝桠上的女子不由屏住了呼吸,轻轻地走近,生怕惊扰了她,却因没注意脚下不慎踢到了一颗石子。
云浅眼底的迷离仿佛一瞬间散尽恢复了锐利,神色不善地看向来人,似是对于被打扰这件事极度不满意。
轩辕宇尴尬地站在原地,微抬双手以表歉意,身为帝王他本不用对任何人道歉,但是在她面前,他并不想摆什么皇帝的谱。
云浅见是轩辕宇便收回了视线,重新合上了眼。
一阵冗长的寂静……
轩辕宇痴痴地望着云浅,目光一寸寸自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上描绘而过。
她曾千万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每当他想碰触,那身影却像是泡沫一般砰然破碎,每次清醒,都痛得心撕裂肺难以呼吸,如今她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他才感觉自己真正又活了过来。
感觉到停留在身上的视线,云浅皱了皱眉,顿时有些烦躁,“皇帝陛下不好好呆在殿中宴饮,跟着云浅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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