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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两份遗嘱
当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潮水般肆无忌惮地将台上的人淹没时,苏语曼如同脱力一般,微笑着看向镜头里的自己,像是在举行着某种告别仪式,缓缓地,沉重地微笑。
节目还没录完苏语曼的人就不见了,连晚上欧阳台长亲自邀请她参加庆功宴也都被她婉言谢绝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司立轩,这位主儿更狠,直接电话关机,联系不上,欧阳台长亲自打电话过去也吃了个闭门羹。
第二天亚远之星比赛结果就登陆了龙城各大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亚军华晓东意外地成了所有人关心的焦点,粉丝大批量的跑去亚远之星和亚远公司的官博下面留言声讨,说节目暗箱操作,华晓东的实力绝对应该是第一,引来得第一的那家粉丝互掐,把微博下面的评论搅合得乌烟瘴气,好不热闹。
苏语曼昨天在台上讲话时被记者们拍下来的照片,好事者故意把她的戒指放大画面刊登到封面上并配以“亚远之星尘埃落定,女魔头疑似找到真爱。”之类狗血淋头的标题。
得,就因为前几期点评选手时说得话有些过于严苛认真,就被大众认为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那种女强人,被冠以女魔头的称呼,从此是想洗白都没可能了。
苏语曼早上一边用手机刷新闻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饭,不时还对记者们的拍照技术加以评价:“这张也太丑了吧,把我的脸拍得跟煎饼一样大。”
“我靠这张双下巴都出来了!”
“还有这张,我怎么又变成大小眼了。”
苏家的其他三个男人一个个憋得内伤,默默地浏览着网上那些谎话满天飞的新闻,间或看到一两条骂的过于难听的留言就登陆小号回敬几句。
苏语曼没想到过,再次踏进这个价的大门时,她竟然是有一丝怀念的。
怀念狭长的庭院,怀念颜忠开辟出来的小菜园,怀念紫藤花架下吱吱嘎嘎地吊椅,怀念她像猫儿一样趴在颜忠的腿上在这里晒太阳的每一个午后。
然而当她走进大门,空旷的屋里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初夏温柔的暖风都被注入寒冷刺骨力量,瞬间吹走了所有留恋。
客厅里几乎没什么家具了,颜忠死后,颜沉厚一天都没有停留,第二天就从这个家里搬了出去,他大概是很早就渴望有这一天了,苏语曼猜测,让她每时每刻生活在一个压抑的地方,她也会受不了。
只剩下一套沙发,一张桌子,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有点像手术室里的无影灯,白色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桌子前的两个人像没有活气的死人。
“坐吧。”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打扮的一身整齐的男人,看到苏语曼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我是你外公,也就是颜董事长的私人律师,鄙人姓刘,今天约你们二位在这里见面,是为了一起商量一下关于遗产分割的问题。”
颜沉厚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灯打在他木然的表情上,活像一座逼真的人形雕塑,还是石膏材质的那种。
苏语曼道了声:“刘律师好。”便坐在了颜沉厚对面的位置。
刘律师坐在二人之间,铺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从中抽出几分协议,分别递给两个人,道:“这是颜董事长生前就立下的遗嘱,确定其真实性并且受法律保护,两位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在最后的继承人一栏签上你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苏语曼接过那几张薄薄的A四纸,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凄凉,外公鞠躬尽瘁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剩下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给后代创造了有利条件,可他自己呢?又得到了什么呢?
颜沉厚接过遗嘱,连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笔尖刷刷刷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着对面的苏语曼,他虽然从苏语曼进门开始就没有和她说过话,视线却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
苏语曼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遗嘱的内容,确定是颜忠的笔迹没错,盖的章也是颜忠的名字,然而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却迟迟没有下笔签字。
刘律师很有耐心地询问道:“苏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苏语曼的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请苏小姐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吧,今天时间还早,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趁银行没有下班之前今天就把手续办完了。”刘律师又说。
苏语曼把遗嘱铺到桌子上展开,铺平,笔尖刚一沾到纸上却又突然弹开,她看着对面沙发上眼神阴冷的那个人,才十多天不见的功夫,颜沉厚已经陌生的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想要这栋房子。”苏语曼说,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带着坚定的意味,“我可以拿外公留给我的另外两栋房子来换。”
颜忠的遗嘱里,留给她的遗产,正如他当初在病房里所说的那样,百分之二十的公司股份,亚远继续交给她管,七处房产每一处都比现在这幢值钱,还有一笔不菲的现金遗产存在以她的名义开的瑞士银行账户里,就算她再奢侈再败家,也足够她衣食无忧的度过这辈子。
公司的主体部分则还是继承给了颜沉厚,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虽然颜沉厚得到的比苏语曼多,但要付出的努力也比她多得多。
这份遗嘱和苏语曼想象中的没有什么差别,对她来说,有没有遗嘱都一样,但是这幢房子,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她至今仍然记得当初第一次和颜忠相认回到这个家里的感觉,突然有了强大的庇护所和无与伦比的踏实感,虽然这种感觉在今日早已经不复存在。
苏语曼满以为颜沉厚会不同意,或者至少也该故意刁难她两句,谁知他竟然爽快地一点头答应了:“不用你拿别的换,我直接送你。”
刘律师打开电脑,飞快地在一份Word版原件上修改了两下,对苏语曼说:“好了,这幢房子现在也是苏小姐您的了。”
谈判过程出奇的顺利,也比苏语曼想象中结束的时间早得多,刘律师提议三人一起去银行办手续,苏语曼以自己公司还有事为理由拒绝了,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一会儿代替自己跟着刘律师去办手续。
颜沉厚如法炮制,也叫来了一个自己的秘书助理。
苏语曼问他要来家里的钥匙,颜沉厚身上有两把,但是只给了苏语曼其中的一把,说:“我还有东西在这里,等全部搬完了再把钥匙都给你。”
苏语曼对此没有异议,反正她也不住在这里,只是以后偶尔怀念的时候会回来看看,程妈和其他几个在颜家做活多年的老佣人不想走的,苏语曼也让他们住下了,她不希望自己下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空壳子,如果外公九泉之下知道的话,会不开心的。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颜沉厚在苏语曼快要上车的时候,突然这么说。
苏语曼关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笑道:“应该是吧。”
颜沉厚突然松开自己的车门,大步走到了苏语曼的车前,幸好苏语曼提前一步坐进车里锁上了车窗,不然她有种颜沉厚冲过来是要把她拉下车的错觉。
“开门。”颜沉厚敲了敲车门。
苏语曼缓缓摇下车窗,只打开了一半,警惕地撇了他一眼:“还有事?”
“你难道对遗嘱的内容真的没有一点意见?”颜沉厚的表情有点扭曲。
“既然是外公的意思,我相信外公,没有意见。”苏语曼淡淡地说,说完又要关上车窗。
颜沉厚却伸出手来挡住她,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可是公司大部分的权利还在我手上,而且我曾经差点害死你,你难道不想跟我争夺遗产,然后找我报仇?”
苏语曼有点怀疑今天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怎么会有人胆大妄为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叫嚷自己做过的龌龊的事情,还一脸急不可耐地想要她寻仇的表情。
颜沉厚该不是被压抑的太久,精神分裂了吧?
苏语曼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多说,冷着脸一字一句道:“把手松开。”
颜沉厚却死死地扒着车窗,半个身子都试图往车里钻:“你不恨我?”
苏语曼想问你今天是不是有病,没人恨你你浑身不舒服还是怎么着,上赶着找骂呢?冷冷的一道眼风扫过去,沉声道:“我不恨你。”
颜沉厚刚想要问为什么,却听苏语曼紧接着说:“我只是想让你去死。”
说完便不给他再多嘴的余地,用力地把他上本身推出窗外,一加油门车子冲了出去,通过车外的后视镜里苏语曼看到,颜沉厚被她甩了个猝不及防,身形晃荡了一下差点摔倒。
苏语曼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太轻了,反正外公已经死了她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专挑难听的话说才对。
“我只想让你去死。”去死……
苏语曼低沉阴冷的声线在耳边挥之不去,和记忆中颜荷那张脸重合在一起,颜沉厚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刘律师整理好文件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还在那里发愣。
“颜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戴黑框眼镜的律师上前关切地询问道,眼前这位是颜氏集团现如今的主人,混迹职场这么多年,他十分东堤什么时候7;150838099433546该巴结什么样的人。
颜沉厚却连看也不看他,望着已经连烟尘都消散了的远处,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苏语曼的车子开出小区大门,拐了个方向直奔市中心而去,停在一幢豪华单身公寓前,年轻的门卫保安已经和她很熟了的样子,见到她连问都不问直接放行,苏语曼停车的时候笑眯眯地凑过来:“苏小姐又来了啊。”
苏语曼扔了包烟给他,门卫接骨头一样跳起来接住,脸上布满了笑意:“今天又上哪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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