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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子一听李大乘那么说,不由把一张瘦脸急得通红:“师兄,这,这的确不是我为难你们!我却也是官命难违!之前我见识了师父是何等的高道,佩服还来不及呢,却怎么敢再次为难?”此时他一脸的懊丧、急切,恨不得拉个人来为自己的辩白作证。
这时那小头目又优哉游哉地转了过来,他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大乘,又看了看五子,不由干笑了两声:“五子,我以为你们是怎样的交情,却原来你费半天劲人家一点儿也不知情!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我说啊,这官就是官,道就是道,虽然不至于水火不相容,此时却也是黑白分明,容不得你做两边的好人!我看我们还是如实上报的好,该拿人的拿人,该遣返的遣返,哪儿有那么多的话好说!”
“杜头儿,咱们不能这么做啊!”这时五子又连忙转向小头目,耐住了性子好言好语地说道:“这位马道长实在是我从未见过的高人,就连两位弟子也着实了得,你如果真见识到了他们的本领,恐怕就会信服的!有他们在这里,百姓非但不会犯上作乱,说不得倒是做顺民的多些!”
那杜头儿此时却只是皱眉不语,过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既然有你这句话,我就暂且担上这层干系,不过以后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对你么,我可就不客气了!”
“真要那样,我只任凭杜头儿发落!”这时,五子反倒挺了挺瘦弱的胸脯说道。
杜头儿说完了这话,转身就向来路走去,他手下的那些人原本只是远远地看着,没听到上司的招呼也没有人走过来询问。此时看杜头儿走了回来,也就纷纷转身跟着向外走去。
“师父,这庵堂却是再不敢建新的了!”五子上前一扯马钰的衣袖轻声说道,“好歹有这几间,且先暂时住着吧!等以后风声不这么紧了再行安排!”
马钰看刚才的情形,自然是看得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起来五子的确是在杜头儿面前为自己说了不少好话,所以不由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还要多谢你斡旋此事!”
“师父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五子苦笑一声说道,又看向李大乘,“只要师兄不多疑我就行了!”他这样一说,再加上刚才李大乘也的确看了个明白,李大乘不由对五子一乐,微微一拱手就当道歉了。
五子也不敢久留,只和师徒三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追赶杜头儿去了,只是在临走之前又一再地嘱咐马钰他们要小心行事,要对众多弟子多加约束,在这关头却是再不敢惹事出来。马钰师徒一向是奉公守法的,此时就一连声地答应着,这才看着五子又匆匆地走了。
就这样安稳地到了春节,春节前后附近的弟子们也多有来给师父拜年、问候的,一时庵堂里面人来人往的倒是非常热闹,天天忙忙碌碌的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出了正月。终南山的冬天却是很长,眼看着已经出了正月,天气也未见得有多暖和,只是中午时分的太阳多了些暖意,早晚时候还是寒气料峭,远山皑皑的雪松衬了碧蓝碧蓝的天空,寒冷好似就更加长驱直入似的,冻得讲经听课的弟子们只能把手袖在厚实的棉袍里。可是饶是如此,每天前来听经的人还是坐满了大小两间庵堂。
马钰这时已经培养了几位颇有儒学基础的弟子出来,像姚玹、来灵玉、雷大通、刘真一、曹瑱、赵九渊、苏铉、于通清等人,再加上随他前来的李大乘和李子和,时人称之为“玄门十解元”的,此时都已经颇得全真精奥,一时门下人才济济,讲经说法都能够担当得起来,所以马钰自己每天就不用再亲自讲经,只是在他觉得比较重要的经典时才会亲传心授。但凡到了他讲经的日子,前来听讲的弟子就会突然增多,一时山里山外都把马钰传说得像活神仙一般,在这终南山一带渐渐就有了不小的名气。
每天看着庵堂之中人人读经,个个修道,马钰心中自然欣喜万分,不过及至看到有不少人因为空间有限而不得不站着听经时,他又实在的心中大不落忍,真恨不得再建起几座庵堂来。可是一想起当初五子叮嘱自己的话,却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想着暂时能够这样也好,韬光隐晦,凡事总须以不要太过才好。
这样时间就又过去了两三个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原本是农忙时节,来庵堂听经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倒仍然有要增加的趋势,把李大乘、李子和一众弟子忙得不亦乐乎,马钰此时每天也总要安排两三次讲经才行。
这天,马钰刚刚讲完课,走出庵堂来,春天的太阳照得到处暖洋洋的,马钰看天色极好,就背了手在山间散步。此时去年新栽的一些果树也都陆续开了花,红色的桃花,白色的杏花都散发出清淡的香气来。马钰走到师父的墓地处,见四株海棠更是生得茁壮,嫩绿的叶片正在春天的空气中伸展开来。
“师父,现如今咱这终南祖庵在这一带已经有了好大的名气,方圆百里的百姓一说起学道,那是必要来咱这祖庵的!听说小到七八岁的顽童,老到七八十岁的老者,不管识字还是不识字,多多少少的都会诵上一段经文了!师父,您说如果师祖泉下有知,一定是非常的欣慰吧?”李子和今天陪在马钰身边,此时随师父走到祖师墓地这儿,不由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或许欣慰,只是我,却始终觉得美中不足。”马钰回望孤零零的那座庵堂,此时人一多越加显得狭小低矮起来,况且离他心目之中那恢宏广大的规模也实在是差着很远,想想都不由觉得遗憾。再看看师父墓前的四株海棠,师父“使四海教风为一家”的话仿佛言犹在耳,相比之下自己目前又何曾做到十分之一?想到此,虽然李子和言语之间充满了喜悦和满足,马钰却觉得自己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师父,我看这段时间官府倒也没有再来巡察,或许现在就又放宽了。我们就只管再建起来,却又怕什么?”李子和说道。
“我们一贯是奉公守法惯了,此时已有法度,我们又怎么能在法度之外胡为?”马钰悠悠地说道,“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想必他也并不想和当朝分庭抗礼!”
李大乘脸上此时却不由又有些愤愤不平的神色,张了张嘴,又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之间远处就好像有风声传来,及至细听,却不是风,再往山路入口处看去,正有几匹高头大马恰好似疾风一般地奔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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