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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相处
翌日。
张奶奶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烧好了一锅热气腾腾地早饭。她把顾盼尔的一份早饭放到餐桌上,目光望向一旁紧闭的房门。
眸光微一犹豫,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声,没有开口叫顾盼尔起床。
自秦天朗离家出走后,顾盼尔就变得非常颓废,终日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张奶奶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周家齐的造访让颓废的顾盼尔有些生的气息。对于周家齐,张奶奶的印象一直很好。周家齐为人儒雅,待人谦逊,一点都不像其他有钱人那样,嚣张跋扈。
要不是秦天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且和顾盼尔是一对,张奶奶真心觉的如果顾盼尔跟着周家齐,一定会很幸福的。
“吱呀——”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突然开启了,顾盼尔在张奶奶又惊又喜的眼神下走出房间。
“盼尔——”张奶奶高兴地说道,“来,快点吃早饭。”她连忙招呼。
顾盼尔点点头,望着忙忙碌碌的张奶奶歉意地笑了笑:“张奶奶,明天开始,早饭我来做。您年纪大了,应多注意休息。”
“没事。”张奶奶慈祥地笑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做我反而会不习惯。只要你们——”
说到这,张奶奶顿时止住,该死,怎么一不小又提到了秦天朗,盼尔好不容易恢复点,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情绪再起波动。
顾盼尔的神色微微一黯,不过很快,她笑了笑,将忧伤深埋心底。“张奶奶,今天我就要去周氏集团上班,您在这里不必拘束,我也把你当成亲人一样。”
“去上班,周氏集团?”张奶奶先是想了想,蓦然她眼睛一亮,布满沧桑的脸笑起来,就如同秋日里盛开的金菊,“周氏集团,是不是周先生的公司?”
周家齐来找顾盼尔的时候,张奶奶曾和他闲聊过一阵,她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好,周家齐虽然没和张奶奶说过他的身世,不过周家齐,周氏集团,再加之顾盼尔在这个时候去周氏集团上班,这不得不让张奶奶多加猜测了。
“嗯。”顾盼尔点点头,低下头吃着稀饭,不再多言。
张奶奶慈蔼地望着顾盼尔,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盼尔是一个好姑娘,秦天朗离开她,是他的损失。相反对盼尔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
周氏集团会议厅。
集团的高层领导团团坐在巨大的会议桌旁,身前各自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色肃穆,偌大的会议厅一片寂静。
周家齐坐在主座上,手中拿着一份上个月的报表,神色严峻。
下面的各部门领导,看到周家齐阴霾的神色时,心中俱是一沉。前几个月,公司亏损的时候,周家齐可是足足训斥他们将近半个小时。
周家齐为人虽然儒雅随和,但工作起来,却是另一幅雷厉风行的个性。这让一些原本自由散漫惯的人非常不习惯。
不过上个月的业绩应该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这几个月里最出色的一个月,总裁还有什么不满吗?众人忐忑地这样想。
周家齐虽然目光落在报表上,但心里却在想其他事情。自从昨天送顾盼尔回去后,他便一夜没有睡好。
顾盼尔倔强而又忧伤的眼睛,一直在他心头浮浮沉沉,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甩脱这些。
甚至,他一早来到人事部,人事部的张经理正在办公室吃早饭,陡然看见周家齐推门而入,吓得连手中的牛奶都掉落在地上。
“周总……裁……”他吓得面如土色,前几天周家齐就说要整治公司的风气,今天一早酒杀进人事部,该不会拿他开刀吧。
正当他心惊胆战的时候,却听周家齐说道:“哦,张经理,如果今天有新员工报到,记得给我打一下电话。”说完,也没对张经理吃早餐的事做任何评论,又推门而出。
张经理一手拿着王兴记的包子,一手空着,愣愣地站在那里,地上兀自洒落一地的牛奶。
今天总裁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啊,怎么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对于上个月的业绩,你们有什么看法?”在众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下,周家齐终于放下报表,沉沉说道。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的心再度提到了嗓门口。
什么看法?从周总裁的神情来看,分明不满意上个月的成绩啊。
“嗯——上个月虽说业绩有显著提高,但总的来说,我们依旧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比如……”生产部副总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我检讨。
周家齐的个性便是如此,倘若你能知错检讨,并在今后的工作中能改掉那些坏习惯,他便不会深究。
若你“执迷不悟”,那可就惨了。
“我们财务部同样如此,为此,我们财务部特地提出了几条有助于提高办公室效率的意见……”财务部经理摸了一把汗,临时抱佛脚地抛出几条不成熟的意见。
虽然意见并不成熟,且没有经过实践论证过,但胜在检讨的诚意,多多少少能助财务部“将功赎罪”。
“嗯……”轮到人事部的张经理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鉴于前面几个部门的态度都非常“诚恳”,他如果想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结果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我们人事部也存在很多不足,比如公司的规章制度就没有遵守。我甚至将早饭带到了办公室。我身为人事部经理,且是公司规章制度的制定者,为此深深自责……”张经理几乎是声泪俱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他不表现地诚恳一点,恐怕周家齐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
……
就这样,原本应该庆功的会议,竟成了检讨大会,各个部门均深刻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且各自提出了改良方案,并将方案提上了日程。张经理更是拍着胸脯,向周家齐保证,人事部绝不会再“知法犯法”。
一众检讨后,各部门部长胆战心惊地望着依旧一脸沉默的周家齐。周家齐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报表上,但显然并不在琢磨报表,这让众人心头一沉——他一定在想改良方案。
就在众人祈祷改革的第一把刀不要落在自己部门头上时候,一直沉默的周家齐终于抬起头,波澜不惊的俊脸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恩,今天大家的表现让我很惊讶。你们所说的,我都记下了,希望你们能履行自己的承诺。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说完,周家齐便拿起报表,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今天的周家齐表现地有些异常,换做平时,他一定会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改良方案,然后在某一部门率先实行起来。
可是今天,却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邵经理,您最会看人,您说总裁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一名部长小心翼翼地问旁边一位矍铄的老者。
那老者沉思了一会,摇摇头,一脸茫然。
……
当张经理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时候,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今天周总裁为什么要改革公司风气,但张经理心理明白。
一定是周总裁看到他在办公室吃早餐了,以周家齐赏罚分明的个性,第一个开刀的一定是人事部!
都是老婆不好,昨日看韩剧看晚了,今天起来竟然连早饭都没有做,害得他只能在路边买了一顿早餐。由于开车不能吃早餐,因此带到了公司。
可是他从上班到现在,在公司吃早餐,总共才只有一次,偏偏这一次,还被周家齐看到了,想到这,张经理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请问——”这个时候,一个柔弱的声音传了进来,“新进员工是在这边登记的吗?”
张经理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是经理办公室,你去登记就去旁边的人事部!”
一提到“经理办公室”这五个字,张经理又有了哭的冲动,恐怕今天会是他最后一天呆在这个办公室,坐这个位置了。
“谢谢。”那个纤弱的声音礼貌地说道,而后退了出去。
“等等——”张经理忽然记起了周家齐早晨交代他的话,再也顾不得摆经理架子,甚至都等不及那名女子推门进来,便早早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
他打开门,满脸笑容,一副殷勤待客的模样。
前来报到的正是顾盼尔,不过张经理先抑后扬,这番太过热烈的举动着实下了她一跳。难道说周氏集团之所以能成为全国有名的大企业,这与领导人对待下属的态度有关?
顾盼尔对周家齐的领导能力是愈加敬佩了。
“坐坐——”张经理热忱地说道,并示意顾盼尔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亲自泡了一杯龙井茶。
“经理,不用这么客气。”顾盼尔受宠若惊地接过张经理的茶杯。
“你是第一天来这里上班吧,从事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张经理坐回椅子,翻阅着新进员工的表格。
“保洁员,顾盼尔。”顾盼尔弱弱地回答道。
“哦——”张经理轻轻声说道,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每天来周氏集团应聘的人才有很多,通过考核的人才亦不少。
周总裁应该在等什么人,不过这个从事保洁员的新员工,显然不是他要等的人。
张经理在新进员工表格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顾盼尔的名字,而后抬起头,眯着眼睛,说道。
“好了,你先去人事部那边登记下,会有专门的人给你介绍新的工作环境。总之,欢迎你来到周氏集团。”
待顾盼尔走后,张经理寻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周总裁。反正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周总裁要等的人,他只需照办就是。
……
顾盼尔来到人事部,当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听到顾盼尔是来坐保洁员时候,神色登时变得比较冷漠。这让顾盼尔感到有些诧异。
同样是一个部门的,且张经理身为大企业的经理,对一个普通的保洁员,态度热忱、和蔼。
“把这表格填一下。”小李递过一份表格,冷冰冰地说道。
等顾盼尔填好表格后,小李漫不经心地在表格上扫了一眼,见填写的没有错,便站起身来。
“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去领工作服。另外,我会给你介绍一下工作环境,哪些是你要打扫的。”小李冷漠地说道。
周氏集团是m市最大的公司,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削尖着脑袋进来。小李能在众多竞争者脱颖而出,足以说明他的优秀。
对其他同仁,特别是对先一步进来的前辈,小李是带着尊敬的心去交往。但优秀的人才,只会尊重和他一样,或者比他更优秀的人才,对于顾盼尔这种保洁工,自然是不屑一顾。
顾盼尔拿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小李身后,并用心记下小李的每一句话。
“你主要负责打扫行政楼这一块。我们是八点上班,因此你必须在七点半之前赶到公司。其他地方,你可以稍后打扫。但周总裁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必须在大家上班前打扫干净。”
“是的,我记下了。”顾盼尔站在走廊里,不由朝周家齐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门开着,可以看到一张华贵的办公桌,但办公椅上没有人。
顾盼尔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和周家齐是好朋友,但在公司,能不与周家齐碰面那是最好。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是靠周家齐的关系,而进入周氏集团的。
没必要给周家齐带一些无谓的麻烦。
小李的脚步忽然一收,正低头走路的顾盼尔险些一头撞在小李身上,她连忙收住脚步。
小李转过头,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高傲的神色,声音有些严峻:“我不知道公司为什么特地招一个保洁员,以前保洁员都是固定的保洁公司打扫的。我想告诉你的是,周氏集团是m市最出色的一个企业,不是每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因此,既然你有幸成为周氏集团一员,就必须本本分分工作。若工作不好,我会随时向张经理反映的,到时候——”
小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接着一个让小李心跳陡然加速的声音传来。
“顾盼尔——”
周家齐听到张经理说有个叫顾盼尔的新员工前来报到,便连忙放下手头工作,赶到张经理办公室。
当听张经理说小李已经带着顾盼尔去熟悉新的工作环境,不顾张经理错愕的眼神,周家齐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周……总裁……”周家齐突如其来的到访,顿时吓了小李一跳,要知道周家齐为人虽然儒雅随和,但对员工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因此周氏集团的员工对周家齐是又敬又怕。
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和这个叫顾盼尔的新员工,关系非同一般。刚才对顾盼尔的态度,会不会太蛮横了……小李看了顾盼尔一眼,惴惴不安地这样想。
“周……周总裁……”顾盼尔有些不习惯这样称呼周家齐。周家齐一把抓住顾盼尔的手,拉着她往总裁办公室走。
小李一脸呆然地站在原地,心头产生一种荒谬透顶的想法。显然这个女子和周总裁大有干系。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来做集团的保洁工作?
这不是在坑他嘛!
“坐。”周家齐终于松开顾盼尔的手,示意顾盼尔坐下。
“周总裁,我还要去工作。”顾盼尔站着,回答道。
“这个不急。”周家齐微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顾盼尔能来这里上班,他竟会有一种喜悦的心情。
这种感觉很奇怪,酥酥麻麻的。似在为顾盼尔能走出困境,不再颓废而高兴,还是……
“盼尔,仓库那边还缺少一个记账员,如果你愿意……”周家齐望着顾盼尔,淡淡说道。虽然他极讨厌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谋私利。但一想起顾盼尔在周氏集团做保洁员,他的心头便有一种不爽的感觉。
顾盼尔虽然没有学历,但细心、耐心,应该能胜任记账员的工作。
“多谢总裁,不过我对保洁员这份工作很满意,因此无需调动。”顾盼尔答道,眸光虽然柔弱,但熟悉她的周家齐却能看到隐藏在背后的倔强。
这个倔强的人。
周家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不要误会,这并不算以权谋私。我和你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你算是比较了解,你的细心和耐心完全可以胜任记账员的工作,因此你无须这么早的拒绝我。而且——”
他顿了顿,望着顾盼尔的眸光变得深沉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希望看到你在我公司给人家打扫卫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怪怪的。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听起来偏偏像是在表白。一向洒脱自然的周家齐,竟觉得脸色微烫,不敢去直视顾盼尔。
顾盼尔微微一愣,看着别过头去,佯装看风景的周家齐,心头微微一颤。
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周家齐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对她而言,周家齐恍如天际的明月,而她,则是卑微的萤火虫。
萤烛,月辉。
这是天与地的距离,云泥之别,这样的事只有在童话故事中才会有,因此,周家齐怎么会喜欢上她,一定是她多想了。
摒除了脑海中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顾盼尔攥了攥手中的工作服,道:“周总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从保洁员这份工作开始,如果确实我的工作能力出众,你再调转我到其他工作岗位也不迟。”纤弱的外表,却透着一丝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强。
“也好。”周家齐无奈地点了点头,顾盼尔的倔强总让他束手无策,“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公司每周五都会给员工进行培训,你到时必须参加。”
周氏集团十分注重集团内员工及领导的素质、教育培训,每个星期五的下午,便会邀请一些有名的讲师,来周氏集团培训。
当然,光m市的周氏集团员工有近千名,因此并不是每一个员工都有培训的机会,而是一些有学历的大学生,以及一些有潜力的管理人员才有资格参加。
周家齐在顾盼尔身上看到了一些连他都称赞的东西,他希望顾盼尔学习这些东西,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谢谢周总裁。”顾盼尔重重地点头,虽然不清楚周氏集团的培训机构,但她也知道这机会难得,如果不是周家齐,她永远无法走进这个m市最优秀的企业。
虽然只是一名保洁员,但这也是一个好的开端,顾盼尔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公司,获得周家齐的认可。
“我还是觉得喊我周家齐比较好,就喊我家齐吧。要知道——”周家齐耸了耸肩膀,“一直被人称为总裁,那种高高在上,无人说真话的滋味可不好。”
“这……”顾盼尔下意识地想拒绝,如果她在公司直呼周家齐的名字,其他员工会怎么想,刚想开口,却看见周家齐凝眸望着他,墨黑的眸闪烁着让人不忍拒绝的神情。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烦恼,顾盼尔能理解周家齐的处境,身处高位,员工对他更多的是敬畏,自然就没人和他真心交往。
“那没有人的时候,我就喊你名字。”顾盼尔点了点头,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也好。”见顾盼尔没有拒绝,周家齐也显得很高兴,“盼尔,你现在虽然是保洁员,但只要努力工作,我会根据你的工作能力调整你的工作岗位。所以,我是给你了机会,但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如果工作中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是的,周总裁。”
“叫我什么?”周家齐扬了扬眉,笑道。与昨天相比,顾盼尔有了很大变化,清澈的眼眸不再悲伤、绝望。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顾盼尔,清秀、文静,但文静背后却又隐藏着一丝坚韧。不被困难压倒,不被希望抛弃。
“周——家齐——”顾盼尔翕动嘴唇,有些别扭地说道。
……
上班的第一天,顾盼尔稍稍有些不习惯,虽说她只负责行政楼这块,但周氏集团的行政楼,面积并不小,而且光经理的办公室就有八个。
趁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顾盼尔认真地打扫了每个经理的办公室,当打扫周家齐办公室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略微犹豫了下。
其实她对周家齐,除了感激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那种可以信任,可以依托……不过在没有忘记秦天横之前,她努力地压下了这种情愫。
再者,周家齐是月,她是萤,云泥之别,她始终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抱着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推开总裁办公室,周家齐并不在办公室里,不过一旁的休息室,门虚掩着,目光望向虚掩的房门,可以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外面,躺在床上。
顾盼尔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小心地打扫办公室。周家齐的办公桌上,文件堆得很多,又很杂。她便将文件整理好,仔细地分类归档。
虽然他没有做过文秘之类的工作,但曾在一家中介公司做过兼职,其主要任务便是将许许多多文件仔细地分类归档。
当整理完桌上的文件后,顾盼尔擦拭桌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周家齐桌子上饭反放着一个相框。当她拿起相框,擦拭时,清楚看到了镶在相框中的照片。
相片中,是周家齐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两人是在缆车上拍的,背景是一望无垠的翠绿山峰。周家齐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右手搂着那名女子,俊朗的五官绽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自顾盼尔遇到周家齐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周家齐表现的儒雅、随和,但他极少笑,仿佛总有一样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周家齐身边的那名女子,虽不是绝美,但落落大方,高贵出尘,周身透出一股知性的美丽,特别是一双眼睛,清澈无波,让人看之一眼,都会心生出好感。
俊男,美女,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
顾盼尔不由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神情,周家齐如此优秀,她不知道这个叫陈之叶的女孩,为什么会放弃他他。
不过感情的事就是如此,即使你认为已经拥有它,并可以天荒地老的时候,最后得到的往往会是另外一结局。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女孩。”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不知何时,周家齐站在顾盼尔的身后。
周家齐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顾盼尔吓了一跳,手不由一松,“啪——”的一声,相框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顾盼尔慌了手脚,连忙俯下身,扒开碎玻璃,拿起那张照片。
“我下班后就给你从新裱好……”顾盼尔万分歉意地说道。
“不用了。”周家齐俯下身,从顾盼尔手中抽过照片,目光深沉的落在照片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而后摆摆手,将照片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原本就想扔了,可是一直舍不得。既然碎了,有可能就是天意,扔了吧。”周家齐站起身,淡淡说道。
顾盼尔抬起头,虽然周家齐神情平静无波,但眸底深处还是滑出了一缕悲伤。
深爱过的感情,又怎么能说淡忘就淡忘呢?恐怕,将会一辈子铭记在心头。
“你……你恨过她吗?”顾盼尔讷讷地开口。秦天朗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她,即便是性子温和恬静的顾盼尔,也开始仇恨,妒忌。
爱情就像一枚毒药,外观美丽,但一旦品尝,却是无尽的苦涩。
“恨?”周家齐轻轻吟了一声,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恨还谈不上,我只怨自己不够好,没能把握住这份感情。现在,我深深祝福她。再者,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幸福就可以——虽然这过程有些痛苦。”
顾盼尔嘴唇翕动了一下,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周家齐沈炯的目光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似能洞察顾盼尔的心思,他笑了笑:“你是想问,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她为什么会离开我?”
顾盼尔点了点头。
是啊,像周家齐这样年轻、英俊、多金,最重要的是他性子温和,为人处世淡然儒雅,一点都不像其他嚣张的富二代。
可以说,周家齐这种类型的大男孩,几乎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女孩子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放手?
周家齐苦涩地笑了笑:“爱情就是这么玄妙,我以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喜欢我的女孩,自然会一心一意。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份自信和高傲,毁了这份爱情。”
陈之叶之所以离开他,与他内心深处这份优越感,不无关系,反观他弟弟,虽然平时嚣张无度,不可一世,但对陈之叶,却全无这种架子,两人是平等相处。
恐怕便是基于这份平等,陈之叶最终选择了他弟弟,而不是他。
顾盼尔默然不语,秦天朗之所以离开她,是因为她不能给予她更好的物质条件,而程莎莎可以。
可这个女孩之所以离开周家齐,却是因为这看似不合理的条件。
顾盼尔的心微微一痛,因为相比周家齐而言,至少对方收获过一分真正的爱情。而她和秦天朗……
想起秦天朗时,顾盼尔的心不再那么痛,已经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默默回忆这一切。之前的那种刻骨铭心,也已渐渐消散。
她已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即便是没有程莎莎的第三者插足,热衷追求物质的秦天朗,最终还会离开她。
这样的结局都会发生,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你……”周家齐准备拿文件时,发现那堆原本凌乱的文件被整理的整整齐齐时,不由一愣。
“这些都是你整理的?”他惊讶地问道。
“是……是不是我……排乱了?”顾盼尔有些慌乱地说道,她怕自己的一番好意,最终成了帮倒忙。
周家齐快速地翻阅了一下文件,然后在顾盼尔紧张的眼神下抬起头,轻笑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听到他这样肯定的评价,顾盼尔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给周家齐添了倒忙。
“我先去开会,回头有事找你。”周家齐抬手看了看手表,拿起整理好的文件,匆匆离去。
顾盼尔点了点头,看着周家齐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心头升起一种酸涩感。虽然周家齐有着外人羡慕的显赫家世,但谁又了解其中的艰辛呢?
周家齐很早就到了公司,一早都在忙碌,几乎没有休息过。就是中午,他也仅仅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现在,又匆匆跑去开会,这让顾盼尔心疼,同时也更加感激。
之前她和秦天朗的事,周家齐可是抽出了不少的时间。
略微平静了下心情,顾盼尔再度收拾起屋子,将周家齐办公室,包括休息室,都打扫地干干净净。
忙完这一切,顾盼尔这才走出总裁办公室,不过在扔垃圾的时候,她略微犹豫了下,然后弯腰,从垃圾带中翻出一张照片。
擦去照片上的污渍,再度看了一眼照片上一脸灿烂笑容的周家齐,微微一笑,顾盼尔将照片小心地放入了口袋中。
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并不一定非要淡忘,越想淡忘,就越难忘记,相反,不如选择坦然面对,就如同她。
选择淡忘,只会更加加深这份痛苦和思念。
就在她正要走出周家齐办公室的时候,顾盼尔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熟人。
程莎莎,一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居然就站在周家齐办公室门口。上天仿佛对她开了一个玩笑。
无论她怎么躲避,这世界就是这么小,一个转身,竟又遇到了他们!
程莎莎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又夹杂着惊怒,因此表情颇为奇怪。她这次之所以来周氏集团,是为了处理周氏集团和她公司的一笔业务。
与其说这笔业务是双方合作关系,不如说,这笔业务是周家齐特意送给程莎莎的。上次周家齐携顾盼尔去程莎莎的别墅,周家齐便送出了这份合约,当然作为交易,那就是程莎莎不得干涉秦天朗的选择。
不出周家齐的意料,秦天朗最终还是选择了程莎莎。
每个人的爱情观和人生观不都不同,有些人为了爱情可以舍弃一切,但有些人却把爱情放在第二位,甚至第三、第四位。
在爱情和生活之间,秦天朗选择了后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莎莎张大了嘴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当看到顾盼尔身穿保洁员的衣服,手拿垃圾袋时,又觉得释然。
“原来是周氏集团的保洁员,我说呢,为什么会在这里。”程莎莎砸砸嘴,;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光彩。她身穿一件职场的女士西装,头发向后挽起,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
顾盼尔没有说话,她也懒得和对方辩解,低着头,拿着塑料袋,匆匆在程莎莎身前经过。
对于顾盼尔的无视,程莎莎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种被羞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她抢了对方的男人,又以此和周氏集团签了一份大合约,可以说她是最大的赢家,而顾盼尔则是最大的输家。
如果此时,顾盼尔表现地又哭又闹,神情激愤,相反她的心头会好受一些,因为这些都是正常反应。
可是顾盼尔表现地太过冷静,特别是低头前看她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嫉恨,充满了平静,这让程莎莎有些站不住。
“等等——”她叫住了顾盼尔,顾盼尔的冷静让她感到不安,她必须问清楚,在这么大的打击下,顾盼尔为什么还会这么冷静?
难道这背后酝酿着复仇的阴谋?
“有什么事吗?”顾盼尔收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视着程莎莎,没有卑微,没有愤恨。
“对于之前所做的一切,我表示很抱歉。”程莎莎紧紧注视着顾盼尔,“如果你因为生活困顿,因此来周氏集团做保洁员,那大可不必。因为我和天朗就已经商量过,准备给你一笔不菲的补偿费。这笔补偿费,够你生活好几辈子了。”说这话的时候,程莎莎不自觉地流露出居高临下地表情。
这世界没有权和钱买不到的东西,就连爱情,都刻意贩卖过来。虽然,她还并未得到秦天朗的心,但相信只要她付出真心,秦天朗会慢慢地接受她。
至于顾盼尔,她希望她离开m市,离地越远越好。
一方面是怕秦天朗会旧情未断,在同一个城市里,难免会死灰复燃;另一方面,程莎莎最怕的是周家齐,周家齐对顾盼尔表现出的关怀,超出了程莎莎的意料,现在又将顾盼尔吸纳进周氏集团。
如果顾盼尔和周家齐在一起——尽管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万一顾盼尔旧恨未消,借助周家齐的力量,狠狠打击她和秦天朗,那么……程莎莎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此,她必须想办法让顾盼尔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哪怕是付出不菲的代价。
“一百万,”程莎莎高傲地说道,“还有你们之前的房产和存折,这些都归你。对你来说,一百万,足够你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了。”
一百万?
顾盼尔忽然有一种大笑的冲动,当初便是因为这一百万,她和秦天朗这才敲诈周家齐,这才引来后面一些列意想不到的事。要不是她和秦天朗被金钱蒙蔽,就不会两相分离。
“一百万?”顾盼尔冷笑,冷睨着程莎莎,“程莎莎,是我看错你了,在你心中,秦天朗仅仅值一百万吗?我真替秦天朗悲哀。”
“你——”顾盼尔的反应有些出乎程莎莎的意料,在顾盼尔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浓浓的不屑,这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顾盼尔,你不要得寸进尺。一百万,加上房产,仅仅这些,就是你一辈子也无法赚来的,知足吧!要不然——”程莎莎恶狠狠地说道。
她的尊严,她的凌厉,还有她的尊贵,在顾盼尔冷厉的眼神下,似乎全部都崩溃了。
“要不然怎么样?是不是还会逼得我在m市无法立足?”顾盼尔轻笑,清丽的脸庞沁着一层冷辉,“你无需用一百万蛊惑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对秦天朗死心,因此不必再耍什么手段。不过我问你一句,如果有一个选择机会,与你的千万资产和秦天朗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究竟会选择谁?”
让她在她的资产和秦天朗之间选择一个?不错,她是深爱着秦天朗,可是庞大的资产是她白手起家,辛辛苦苦积累而成。
虽然她此刻风光无限,但又有谁知道,她成功的道路上充满了多少坎坷。她曾做过高官的小三,后虽转正,但因双方无爱,便决然分手。
当然,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在与m市高官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便在官场和商场布下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为今后创业垫下了坚实的基础。
让她放弃,这绝对不可以;可是让她放弃秦天朗,又……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并不一定会真的发生,可是程莎莎还是犹豫起来,虽然她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深爱着秦天朗,但与千万家产相比,孰轻孰重,她还真没有考虑。
“不,不会的,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程莎莎摇摇头,只要顾盼尔不再纠缠他们,秦天朗就不会离开她。
“好,既然你不肯回答,那我问另外一个问题。”顾盼尔微微笑了笑,程莎莎虽然表面风光无限,但她看到了她内心的怯懦。
“如果你没有了千万资产,秦天朗还会一直跟着你吗?”
当顾盼尔这样问时,程莎莎的身躯蓦然一震,她摇了摇头,一直很自信的脸庞终于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不会的,天朗是爱我的。就算我身无分文,他都不会离开我。”她咬着牙,沉沉说道,可是说完这些,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自信。
“程莎莎,其实你比我更可怜。我虽然穷,但有着对爱情的自信和渴望,但你却没有。你除了钱,一无所有。”
顾盼尔转过身,不再理会程莎莎,朝前走去。与程莎莎交谈后,她忽然不再恨对方了,其实程莎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一切,包括自认为的爱情,都是金钱买来的。
如果哪一天,她真的破产了,那她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金钱,一起消失!
顾盼尔也开始理解周家齐,他对爱情的选择,为何会这么“苛刻”,他最怕的,恐怕就是那些因钱才会爱上他的女人吧。
陈之叶,应该是个例外,可惜她最终选择了别人。
程莎莎咬着唇,娇躯轻轻颤抖,顾盼尔的一席话就像一把利箭,狠狠地刺中了她的心脏。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靠金钱和权势买来的东西并不能长久。
但对于爱情,她却选择了鸵鸟式的自我欺骗方式,宁愿将头深埋进沙坑里,也不愿意抬起头。
她不愿,不愿认清这“残忍”的事实,宁愿自我催眠式的相信,秦天朗是真心爱她的。
……
周氏集团的行政楼面积很大,当顾盼尔认真打扫完一圈后,离下班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清洁用具放入了洁具室里。
忙碌完这一些后,她方才有空休息一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顾盼尔坐在椅子上,弯着腰,轻轻锤着背。
别小看保洁员这种普通的工种,想要做好,难度很大。任何事情都一样,无论贵贱高低,如果要认真完成,就必须用心去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劳累虽然劳累,但还是很有收获的,至少自己靠双手,自食其力。
总裁办公室。
周家齐正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合同,而程莎莎则有些紧张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这一份合约,对她的企业来说,可是一份大单子,如果顺利签约,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可是如果周家齐拒签呢?
虽说当日周家齐和她谈好,不过秦天朗最终的选择是她,而不是顾盼尔,这会不会成为周家齐拒绝签约的借口呢?
至于周家齐会不会喜欢上顾盼尔,程莎莎根本就没有这么想。她见识过太多权贵圈里的公子哥,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门第,将就的是门当户对。
如果他们偶尔来了兴致,想找一些平民子女谈谈恋爱,比顾盼尔优秀、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因此,这种幸运光环根本就不会落在顾盼尔头上。
“虽然有些细节还有待商榷,不过总的来说,这份合约还是可以的。你放心,我会派专人与你们公司洽谈,只要实际情况和合同无异,那么我们公司是不会拒绝这份合同的。”周家齐放下合约,抬头看了程莎莎一眼,缓缓说道。
程莎莎顿时喜出望外:“那好,那我静待贵公司的佳音了。”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让程莎莎大大松了一口气。
“周总裁,为了庆祝我们两公司合作,今晚我特地在皇都酒店定了一桌,不知您有没有空……”程莎莎问道。
以程莎莎精明的商业头脑,双方的合作关系当然绝不仅仅止步于一次合作,她希望与周氏集团交好,借助周氏集团,使自己的企业更上一层。
“皇都酒店?”周家齐扬了扬眉,淡笑地望着程莎莎,他自然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唇角轻抿,笑道,“当然可以。”
程莎莎大喜,站起来:“那我恭候周总裁的大驾了。”
两人彼此又一阵客套,程莎莎方才欢天喜地地离开。目送着程莎莎离去的背影,周家齐收敛了笑容,低头沉思了一下,便将手放在身前的电话机上。
不过手并没有拨动号码,而是自语着说道:“现在她不在休息室里吧,算了,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说罢,站起身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此时正值快下班的时候,因此各个办公室里的工作气氛都有些松懈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多多少少流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
有些人期待,和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刻;些人期待,和恋人约会的美妙时光……不过当周家齐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目光朝里搜寻时,这些人顿时吓了一跳。
周总裁来了!
所有人立刻收敛了松懈,将注意力全部注意在手头工作上,热火朝天地做了起来。看到大家一副老鼠见到猫一样的神情,周家齐不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其实周家齐最憧憬的管理模式便是无为而治,他不希望将上级和下级的关系搞的这么紧张,这么严厉,使的下级看到上级,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
不过去年,m市的周氏集团严重亏损,企业上上下下都蔓延着一股松散的风气,如果不用猛药,恐怕难以从根本上医治这企业。
因此,周家齐这才一改往日儒雅、随和的性子,以严厉、雷厉风行的个性,对集团分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不过分公司虽然救活了,但也造成下属员工对周家齐敬而远之的尴尬局面。
并未在这里找到顾盼尔,周家齐又将目光放到了别处,周家齐刚走,便立刻有人朝各部门打了电话。
“杨经理,周总裁往你们那边去了,你们可千万不要有松懈的作风。”
“张经理,周总裁下班前来视察了,现在正往你们办公室方向走,你们好自为之吧。”
“完了,我看这次周总裁又要进行改革了,今后的日子,恐怕只会越来越难。”有人哀叹道,
“嘿嘿,如果你觉得难,就主动辞职啊,要知道外面想挤进周氏集团的人,有大把的人。”旁边的人嘻嘻一笑。
“对了,你们注意到那个新来的保洁员吗?”忽然有人提到了顾盼尔。
“不就一个保洁员,切,有什么好注意的。”刚才说话的那人,摇了摇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们还别把这件事想简单了,联想到总裁这次的举动,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一名特好八卦的年轻女子,捧着咖啡,故意压低声音,神秘说道。
她的话顿时引来大家的注意。
“什么秘密,快说?”众人纷纷催问。这个办公室年轻女子居多,因此一些八卦新闻最受大家的欢迎。
“我听人事部的小刘说,这个保洁员来头可不一般,好像听说是总裁介绍来的,并且她第一天上班,总裁就亲自去看望。公司自建厂到现在,从未聘用过任何保洁员,却偏偏在总裁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招聘了一个保洁员。你们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会是总裁派来监视我们的卧底吧。”一名员工倒吸一口冷气。
其他员工纷纷表示赞同,同时将顾盼尔列为周氏集团中的最危险分子行列。
……
周家齐在休息室里找到了顾盼尔,这是一间面积只有十来个平方,原本是堆杂物的,后来腾出来,专门用作顾盼尔休息室。
周家齐推门而入的时候,顾盼尔正不停地锤着手臂,神色虽然有些憔悴,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清澈,看到周家齐时,连忙站起来。
“周总裁——”
“我说过,没人的时候喊我名字就可以。”周家齐摆摆手,眸光落在顾盼尔身上,闪过一丝怜惜。他清楚周氏集团的行政楼有多大,这份工作的确苦了顾盼尔。
“我已经吩咐张经理,明日保洁公司便会派一个保洁员辅助你。”周家齐说道,原本来打扫行政楼的保洁员就有两名,只不过张经理在贴错招聘广告,阴错阳差下只招了顾盼尔一名保洁员。
“不用。”顾盼尔连忙拒绝,“虽然劳动强度是有些大,但还在我的胜任范围内。我不想……”说到这她低下头,声音低了很多。
“不想怎么样?”见她止住不说,周家齐笑着问道。他知道顾盼尔在顾虑什么,可偏偏就是希望由她亲口说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恋爱的味道,又有些不同,仿佛超脱于友情,又未达爱情的高度。
顾盼尔咬了咬唇,抬起头:“我不想被大家误会,说我因为走后门才有这份工作的,这份工作我可以胜任。”声音虽然低微,都透着倔强。
周家齐领教过顾盼尔的倔强,这个女子虽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真要是倔强起来,他这个男子也比不过她。
不过貌似他就是欣赏她这一点,遇到困难百折不回,不会轻言放弃。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如果你身体真的吃不消,一定要告诉我。另外,今晚我有一个酒会要参加,我想带你一起去,希望你不要拒绝。”周家齐语风忽然一转,目光骤然落在顾盼尔的脸上。
带着期盼,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
“酒会?”顾盼尔一愣,面对周家齐的突然邀请,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准备。
“只是一个普通的酒会,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和张奶奶通了电话,她听了也很高兴。那你好好忙吧,下班前我来接你。”说罢,不顾顾盼尔反对,周家齐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休息室,只剩下有些恍惚的顾盼尔,兀自站立在原地。
周家齐带她出席酒会?这代表什么意思
可是她从未出席过任何酒席,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要是就这样过去,岂不是丢周家齐的脸?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拒绝,可恶的周家齐就离开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管了,要丢脸也是丢周家齐的脸。顾盼尔寻思了一会,没想出办法的她,只能懊恼地甩甩头。
……
到下班时间,周家齐果然如约出现在休息室门口,他改换了一身休闲衫,脚上穿着一件白球鞋,迥然与上班那副严谨、冷静的表情,显得阳光、活泼。
周家齐的这幅打扮让顾盼尔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说的酒会只是普通的酒会,要不然周家齐也不会穿的这么随便,虽然她嘴上说自己穿什么无所谓,要丢脸也是丢周家齐的脸,但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让她稍显尴尬的是,周家齐换了休闲服找她,竟不避讳周围的员工。现在正值下班,而休息室前的走廊,正是员工下班的必经通道。
周家齐守在休息室门口,且这样一幅打扮,立刻引来了全公司人的关注,不过摄于周家齐平时的威严,没有人敢当面指指点点,不过从他们隐晦的目光来看,赤果果地表明了对顾盼尔的妒忌。
须知,周家齐可是许多女孩子心中梦想的完美情人,白马王子,可竟然会喜欢上顾盼尔这样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女孩子,这多多少少会让很多女人感到可惜。
“走吧。”看着还愣在那里的顾盼尔,周家齐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轻轻眯起,就像一轮半月,眸光温和清澈,让人心头会升起一种安全感。
顾盼尔无奈地点了点头,周家齐身上总带有某种看不见的慑服力,让她不知不觉像木偶一样听他指挥,可偏偏又是她心甘情愿的。
两人径直走向地下车库,上了周家齐的豪车,豪车一路直驱,朝市中心方向开去。一路上,周家齐心情甚好,甚至还轻轻地吹动了口哨。
“我们……我们到底去参加什么酒会?”顾盼尔忐忑地开口道。周家齐表现的这样,就越显得这个酒会神秘,这让顾盼尔显得很紧张。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家齐却不肯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汽车停在了一座百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走,下车了。”周家齐先走下车,然后打开顾盼尔那边的车门,扬了扬眉,说道。
从周家齐把车开到百货公司的时候,顾盼尔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摇了摇头:“不,我不去,我在车里等你好了。”
周家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给她买一套像样,适合酒会的衣服,可是她不想无端接受周家齐的好处。
她欠周家齐的太多太多,以前的还没来得及偿还,又怎么可以让自己又背负“债务”呢。
周家齐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顾盼尔的心思又岂能瞒过的他,不过他有办法让顾盼尔“就范”。
“我可是请你来帮忙的,对于服装上面女人的眼光都会比男人精准很多。”周家齐笑着说道。
“你是说让我帮你挑选衣服?”顾盼尔有些吃惊地说道。像周家齐这等身份的人,应该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师,鲜少会到宝货公司来买衣服的。再者,即使到百货公司,也是挑那种最贵,最时尚的名牌。
她的眼光又怎么能记得上那些设计师的眼光呢?慌忙摇了摇头,正要拒绝的时候,却又被周家齐抢了先。
“你也知道,我平时都忙于工作,所以,除了一些千篇一律的西装外,我的衣柜里很少有其他衣服。就是这件休闲衫,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周家齐指了指身上的衣裳,然后用有些可怜,又非常期待的眼睛望着顾盼尔。
“怎么样,帮个忙吧。”
周家齐都流露可怜的眼神了,顾盼尔又怎么可以拒绝。无奈之下,顾盼尔只得走出汽车。
“不过我的眼光并不好,况且又不了解现在流行的时装风,如果万一选错了,你可不要怨我。”顾盼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哼,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周家齐,顾盼尔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恶作剧的念头,就是待会给他挑一套又便宜,款式又老土的衣服,看他到时候会有什么表情。
“当然不会怨你。”周家齐温和的笑了笑,深邃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上班时,他当然不会穿休闲服,也只有在下班、娱乐的时候才会穿。
他的私生活很简单,除了家和秋叶酒吧,他很少去其他地方。不过现在……不同了,要说选的衣服不好,走出去丢脸,貌似要丢的也不是他的脸,是顾盼尔的脸——因为,绝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顾盼尔在一起。
这种感觉,浓烈地就像陷入了爱河一样,而对于陈之叶的那份情,竟不知不觉地在这份爱恋中淡薄了许多许多。
周家齐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除了工作,他的一切举动都在围着顾盼尔在转,不过他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
他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鸵鸟一样,故意把头埋进沙子里,那样之前的痛苦就可以淡忘;可又像是,他真的喜欢上了顾盼尔。
两人来到百货公司,周家齐走在顾盼尔的身后,顾盼尔则在前面带路,见顾盼尔果真并没有去三楼的精品屋,而是在二楼的普通区转悠,周家齐扬了扬唇,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你看这一件呢?”顾盼尔拿起一件白色的休闲衫,样式很好,不过材质……
周家齐用手摸了摸,虽说是全棉的,但比起那些大品牌来,无论是款式还是料子都差很多,不过——
既然是顾盼尔挑的,他当然没有任何理由能拒绝。
“你快穿上试试。”顾盼尔催着周家齐去试衣间。
周家齐被顾盼尔推进了试衣间,大约二三分钟过后,周家齐穿着白色休闲衫走了出来。旁边的服务员眼睛一亮。
周家齐身材本就高大,面色俊朗,皮肤白皙,穿上白色的休闲衫,愈发显得阳光、精神,迥然平时的不苟言笑。
“先生,你穿上这件衣服真是帅呆了。”旁边年轻的女性服务员,眼冒星星地说道。
“那好,就这件吧。”周家齐看了看镜子,连他都觉得很满意。这一副虽然不贵,确切的说很廉价,只有两百多,但不得不说顾盼尔的眼光很独到。
他穿上后,都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这……这就好了?”顾盼尔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只不过试了一件衣服,其他地方都没有逛过来,周家齐就决定买下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怎么,你还有更好的衣服推/荐?”周家齐扬了扬眉,笑道。
“或许还有比这更好的衣服呢。”顾盼尔小声地嘀咕,其实她想说的是,或许还有相同款式,相同质量,但价格还要便宜的衣服。
有比较,才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衣柜里只有一件休闲衫,正愁不够呢,你可要帮我好好备足存活。要不然一直都是西装,连我自己都厌烦了。”周家齐笑着说道,并吩咐服务员把衣服收起来。
顾盼尔无奈地笑了笑,这富家公子哥就是如此,虽说周家齐与其他富二代不同,她原本打算埋单,以表示对周家齐的谢意。
不过看这架势,周家齐不打算只买两三件,只是不知道她口袋里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也只能刷信用卡了,顾盼尔咬了咬唇。
周家齐全然不知道顾盼尔的想法,兀自拉着顾盼尔在以商场里转悠,其间,周家齐看中了几身,不过都被顾盼尔否决。
在顾盼尔看来,周家齐挑选的衣服,都太过严谨,缺少了一种休闲气息。两人足足在商场转了好几圈,总算给周家齐挑选了五件衣服。
不过周家齐还是显得不满意,这些衣服,根本就填不满他的超大衣柜。不过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他回头看了看顾盼尔,唇角掠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埋单吧。”他对身后紧紧跟随的导购员说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金卡。
“等等——”顾盼尔连忙阻止,“这单我来买。”说罢,推开了周家齐的手,身形抢在周家齐之前。
“你来埋单?”周家齐耸耸眉,讶然说道,“可是你……”
顾盼尔的状况他知道,虽说程莎莎解冻了她和秦天朗银行里的存款,但以顾盼尔的性子,绝不会动里面的钱分毫。
她才到周氏集团上班一天,离发薪水的日子还早的很。虽说这几天衣服加起来不过区区一千多元,但对生活拮据的顾盼尔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这钱,恐怕都是她的生活费吧。如果都花了,那她一天三餐吃什么?
周家齐脚步挪了挪,不过最终还是止住,他了解顾盼尔的性子,她一旦决定的事,就是九匹牛也拉不回来。
哎,要是听她的,只买一件白色的休闲衫,那就好了。周家齐忽然有种懊恼的冲动,不过——他忽然扬了扬唇,忽然想到一个极好的办法来应对这样的状况。
“现金五百,其余刷卡。”
顾盼尔付了钱后,舒了一口气,虽然今后的日子会变得非常拮据,或许她和张奶奶每天只能喝粥度过,不过她并不后悔。
周家齐帮助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她做的这些,根本就不足以偿还周家齐的恩情。
“我们走吧。”她转过头,拎着大包小包,正准备回到地下车库,却看到周家齐站在她前面,一动不动,只是嘴唇轻抿,露出一丝淡然,却又不明显的笑容。
他穿着刚买的那件白色休闲衫,肩膀很宽,身材厚实,加上俊朗的外表,含蓄的笑容如初升的阳光,明媚而不灼热。
顾盼尔我望着他,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飘过在宾馆的那一幕,虽然她只是站在门口,但秦天朗拍摄如梦和周家齐的那一段,还是被收入了眼底。
想起那一幕,顾盼尔的脸色突然羞红,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下头。
周家齐诧异地看了顾盼尔一眼,没弄明白顾盼尔为什么会脸红。
“走,我们去三楼。”他一把接过顾盼尔手中的口袋,并拉着她的手,径直朝三楼走去。
两人双手接触的刹那,那双纤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就像原本畅游的小鱼,突然一下子被卷进了漩涡。
原是想向后缩的,可是周家齐像是能预料到一般,闪电般地封住了后路,宽大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了她。
顾盼尔那种被漩涡卷住,急速漂浮的感觉刹那消失,周家齐给她的感觉很厚重,很安全,就像一个无风无浪的港湾,安逸而平静。
三楼是精品商场,这里的品牌都是m城的最高档品牌,当然顾盼尔平时也很少来这里,即使来了,也只是在品牌店外驻足一下。
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价格,就吓得她不敢进一步观望,连面料都没摸过,更别说试穿了。
“礼尚往来,你送我礼物了,我自然也不能吝啬。”周家齐拉着顾盼尔的手,笑着说道。
“不用,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不用再送东西给我的,不然我还不起,一辈子都还不起的。”顾盼尔连忙摆手。
“还不起,谁让你还了?”看到顾盼尔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周家齐是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无功不受禄,她不能再接受周家齐的帮助,不然这恩情只会越陷越深。
“我不能接受,真的,周先生。”她仰起头,很是坚定地告诉了周家齐。
周家齐神情一滞,看来这个丫头是认真的,可是爱美不是女人的天性吗?极少有女人,面对这么多世界知名品牌,却无动于衷的。
这个傻丫头,怕欠自己的太多,到最后无法偿还吧,可是他又没要对方偿还。
“好吧,”他了解顾盼尔的个性,于是不再坚持,但也不会就此让步,“衣服我可以不买,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周家齐脸上的笑容总让顾盼尔有些不安。
“你试着穿一下我挑中的衣服,我保证,只是试穿一下。”周家齐指了指身后的衣服,见顾盼尔张口yu拒绝,便又抢在她前面说道。
“爱美,都是女孩子的天性,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是例外。盼尔,我相信你也是,只是生活的磨难,让你将这份心思深深的埋在心底。当然,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但我知道这是建立在伤害你自尊的基础上。可是——”
周家齐顿了顿,墨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沉的色泽:“每个女孩子都有追求美丽的权利,每个女孩都有穿上玻璃鞋,坐上南瓜车的的梦想。所以,就让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顾盼尔默然不语,周家齐说的对,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喜欢自己美丽的女孩。记得,有一次她因为看中一件漂亮的裙子,便缠着秦天朗要去买,可是当时两人生活拮据,秦天朗不答应。于是她站在那家商店的玻璃橱面前,整整看了一天,回到家后,便用缝纫机自己做了一件相同款式的裙子。
虽然面料及不上商店里的那一件,可是当顾盼尔穿在身上时候,那时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好吧。”顾盼尔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双眸低垂,清寒的眼眸渐渐渗出一丝伤感。灰姑娘的玻璃鞋再神奇,若是没有王子,她的美丽又有什么价值?
若秦天朗真的喜欢她,哪怕她穿一件最普通的衣服,他都会觉得她漂亮;若秦天朗不喜欢她,哪怕是她穿了世界上最昂贵的衣服,他依旧会熟视无睹。
心口传来一阵阵隐痛,原以为早忘记这一切了,可是却发现,伤痛依旧存在。
看到了顾盼尔脸上的落寞,周家齐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他知道她一定想起了秦天朗。逃避,并不是办法,顾盼尔虽然表现的坚强,但这种坚强是伪装的,就像受惊后,浑身张开的尖刺的刺猬一样。
如果真要忘记这一切,就必须面对,虽然这过程有些残酷。
周家齐不由想起了陈之叶,当初他就是选择了逃避,以为躲到m市,就可以忘记他们。可是时间越长,这份伤痛就越深。哪怕他夜夜买醉,都不能愈合这份创伤。
他不希望顾盼尔重蹈他的覆辙,所以这次他要带顾盼尔去参加程莎莎的酒会,以程莎莎的精明,应该猜出了他的意思,到时秦天朗一定会出席。
想要让顾盼尔彻底看清秦天朗的真面目,彻底对他死心,只有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弥盖这份痛。
有时候火烧浇油,也是一种灭火的方法,隐藏在火焰内部的热量可以被热油一下子激发出来时候,当火焰燃尽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随着火焰而熄灭——而不会死灰复燃,或者遗留抽丝剥茧的痛苦。
“你试一试这一件。”周家齐指着身前一件鹅黄色的晚礼服,旁边的导购员立刻殷勤地上前,将晚礼服取了下来。
“小姐,请你到这边来试一下。”她带着顾盼尔往试衣间走去。
顾盼尔犹豫了一下,当看到周家齐向她投来鼓励和期待的眼神时,她终于挪动了脚步。
“小姐,请进。”导购员将晚礼服递到了顾盼尔的手上,然后退开。
顾盼尔接过晚礼服,精致的布料细腻柔滑,没有丝毫沉滞,裙子上镶嵌着一颗颗璀璨的小珍珠,就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晃得顾盼尔眼睛发花。
衣裙上面的标价,高的令人咋舌,但一分价钱一份货,就连对物质不怎么追求的顾盼尔,拿在手上,也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只是不知,穿上它会是什么感觉?
望着守在不远处的周家齐,顾盼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奇异感觉。
五分钟后,顾盼尔穿着晚礼服走出试衣间,当她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原来抱着肩,在旁边与导购员闲聊的周家齐,目光骤然朝这边射来
双目紧紧锁着她,原本嬉笑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这让顾盼尔很紧张,小心地提着裙摆,忐忑地跨着步走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但某些部位的布料却相当节省,这不,她的手遮在胸/前。走起路来,也是相当的不便。如果像平时一样,小步极奔,一定会踩到裙摆,摔一个大跟头。
她摔倒没事,万一将这衣服撕破了,单单这衣服价格上的零头,都不是她能够赔得起的。
周家齐凝重的脸终于有了笑容,墨黑的眼眸像是被春风化开的春湖,一点一点散开了暖意,目光极为欣赏地落在顾盼尔身上,并且渐渐转化为惊叹。
周家齐的神情变化,终于让顾盼尔忐忑地心渐渐平静下来。
“小姐,您穿上这晚礼服,简直太美了。”导购员惊叹道,她脸上震惊和夸张的表情,再度让顾盼尔的心提了起来。
为了更好地推销自己的产品,让顾客买自己的东西,导购员都会凭借天花乱坠的口才,以及夸张和惊叹的神情来赞叹顾客。
可是这种过分的夸张反倒掩盖了真实的表情流露,所以导购员的表情,反倒起了一个适得其反的效果。
“小姐,我真的没有撒谎,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精明的导购员发现了顾盼尔微妙的神情变化,连忙说道。
冤枉她了,她真的没有撒谎,这位小姐长得清秀,美丽,更为难得的是骨子里有一股恬静、高雅的气息。即使她穿了最普通的衣服,这种气质都无法掩盖住。
现在,配上这件昂贵的晚礼服,清秀恬静外,又加了一种大气和富贵的气息,虽然她神色举止有些拘谨,但丝毫不阻碍浑身上下都透发着这些气质。
富贵却不张扬,大气又文静,顾盼尔就像从一个秉承百年的真正贵族家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顾盼尔转过身,正面对着及地的大镜子,当镜中显现出一个身材婀娜,衣着华贵的美丽女子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切就像是灰姑娘穿上玻璃鞋,坐上南瓜车一样,美妙却又幻丽。
“这一切都是真的?”顾盼尔抓着裙摆,脚尖稍稍点起起,转了一个圈,裙子随风一摆,衣服上的珍珠便像秋湖中的碎金一样,跳动耀眼。
从试衣间出来时,周家齐的目光落在顾盼尔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他看人的眼神一直很准,顾盼尔虽然不是绝美,但她的身材,气质,是最合适温婉华贵的礼服。
虽然已做了心理准备,但当顾盼尔穿上晚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时,他还是大吃一惊。
这丫头果然不一样了,特别是当她轻巧旋转时候,他的心也跟着旋转起来,头顶的灯光打在礼服上,璀璨明亮的光芒立刻充盈了他的整个视线。
而顾盼尔朝着他看过来,微微一笑,结果这一眸,这一笑,芳华永恒,牢牢锁住了他的今生今世。
……
“既然这件衣服这么配你,而且看你的样子也很喜欢,不如我买给你?”周家齐佯装道,其实他早就打算给顾盼尔买一身像样的衣服,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有借口。
“这……”顾盼尔有一刹那,心理的确动摇过。坦白说,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子,恐怕没有人会拒绝周家齐的请求。
要是拒绝,那一定是傻瓜。
“是啊,小姐,您看这位先生这么爱您,您就收下这份礼物吧。最重要的是,你真的很适合这款礼服。要知道,有很多女士都试穿过这件衣服,但都穿不出这样的味道。”导购员在一旁劝道。
“他……他还不是我男朋友……”见导购小姐误会,顾盼尔脸一红,连忙解释道。话一出口,她立刻醒悟到自己的语病。
什么叫“还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导购小姐捂着嘴笑了,她瞅了瞅亦是一脸笑意的周家齐,道:“如果我换做您,就不会再犹豫。像这么英俊温和,对您又这么体贴的男友,上哪儿去找呢?”
顾盼尔的脸羞得更红了,他们明明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可是偏偏辩驳了不了导购小姐的话,她的内心深处仿佛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看出了顾盼尔的尴尬,周家齐温和地笑了笑:“好了,这晚礼服我们暂时不买,不过我先预付定金,所以这段时间,这件晚礼服不得展示,不得出售,等哪天我女朋……”
周家齐含笑望了望顾盼尔,见后者羞涩地低下头,便改口道:“等哪天我朋友改变主意了,我们就过来取。”说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了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看到周家齐手中的金卡时,神色蓦然一震,失声喊道:“至尊vip卡!”至尊vip卡,是上层社会中流通的另一种“货币”。
这种“货币”,是上层社会中,最顶层的身份象征,要知道这种卡金额是没有上限的,单单这样的一张卡,就可以把这座百货大楼都买下来。
整个m市,拥有至尊vip卡的,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导购小姐也只是在其他同行中才听到有人用过这种卡,那同行谈起时候,别提有多眉飞色舞,只是可惜,当日刷至尊vip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听同行说,当日他带了一个美艳妖娆的女子,挑了一件最昂贵的衣服离开,那女子离开的时候,紧紧地搂着那名老人的手,不停地“亲爱的”,“亲爱的”叫。
这故事多多少少会让人有些遗憾,因为大家都希望的是类似于王子和灰姑娘的那种版本。只可惜,现实中英俊又多金的富二代不多,所以即使有灰姑娘,也是被要么上了年纪,要么面向丑陋的人糟蹋。
不过,周家齐和顾盼尔这一对,完全颠覆了导购小姐所认为的现实,再度让美好的童话降临人世。
男子英俊儒雅,又不失随和,女子端庄大方,一点都没有架子,在周家齐没有亮出至尊vip前,导购小姐只是以为周家齐是普通的富二代,毕竟这件晚礼服虽然昂贵,但还不是天文数字。
在导购小姐激动、羡慕的目光下,周家齐携着顾盼尔施施然离开了。顾盼尔的手被周家齐挽着,这一次她并没有推开。
这些原本算作亲昵的举动,变得十分自然和普通,甚至顾盼尔都生不出反抗的心里,相反,心头隐隐有一种喜悦感。
顾盼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晚礼服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前者,她可以排除掉,毕竟她不是一个崇尚物质的女孩。
可能最重要的是,周家齐的手很厚大,能传递过来一种厚重的安全感,并且,还有一种信任感。
周家齐的为人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周家齐穿了一件新买的休闲服,是一件淡蓝色的圆领休闲衫,样式简单随和,胸口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熊,显得有些q。
当时,顾盼尔选这件衣服的时候还说:“你穿上这件衣服,一定显得很清新阳光,只是这只小熊,会不会太可爱了些。”很难想象,堂堂m市周氏集团的总裁居然会穿这么q版的休闲衫。
所以顾盼尔认为周家齐一定会拒绝,她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将衣服放下,但没想到周家齐却拿了起来,并且去试衣间换上了,换上后就没有换下来。
“你穿这份衣服去参加酒会?”顾盼尔小声地质疑道,虽然这衣服丝毫不掩饰周家齐的帅气,相反更能衬托他的阳光,她也很喜欢,但毕竟两人马上就要参加晚会了,她也就罢了,但周家齐穿成这样,会不会被人笑话了?
毕竟这衣服是她选的,她才是罪魁祸首。
“是啊,谁叫你穿休闲衣服呢,我的衣服可是要喝你匹配的。”周家齐看了顾盼尔一眼,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顾盼尔穿着华贵晚礼服的样子。
她穿婚纱时候的样子,也一定很漂亮吧,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了周家齐的脑海中。
“周先生,请你……请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顾盼尔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虽然周家齐对她很好,很好,且她能感受到另外一层意思。但她不敢去想,毕竟她和对方的身份相差太多太多。
而且,之前她一直和秦天朗生活在一起,她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呢?
“我没有开玩笑,盼尔,我说的是真的。”抓着顾盼尔的手蓦然加大了力道,周家齐深深望着顾盼尔。
“我喜欢你。”短短的四个字,却似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其实这种喜欢,他早就埋在了心底。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对方的,仿佛就是在不经意间,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却能时时刻刻揪着他的心。
他很早就想向顾盼尔表白,可是又怕伤害了对方,而且当时顾盼尔深爱着秦天朗,插足做第三者,横刀夺爱的事,他是做不来的。况且,那时他还深爱着陈之叶。
虽然已经和陈之叶分手,但他还是忘不了她。
当秦天朗离开顾盼尔,顾盼尔颓废落寞时,他在一旁默默的帮助,他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孩,如何经历风雨,如何变得坚强。
当他在她汽车里哭泣的时候,他多么想将他拥入怀中,让她有一个坚实的依靠,能放声大哭出来。
但是在还没有彻底忘记前一段爱情,他不能这么做,如果这样做,他怕会再次给顾盼尔带来伤害。
若爱,他这一生一世,都只能深爱着对方一人。爱情是容不得沙子的,不能仅仅因为怜悯和喜欢,就向对方表白。
而今,周家齐终于从前一段感情的阴影中走出,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是的,他深爱着顾盼尔,要不然就不会放弃对秦天朗的起诉,就不会时时刻刻留意着顾盼尔的举动,更不会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周围。
只是,他做的还太少太少,从今以后,他会用他的臂膀,守护他一生一世。
顾盼尔就像被雷击中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给她开一个玩笑,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梦。
她使劲地咬了咬唇,真切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幸福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她没有做好一点准备,以至于方寸大乱。
“我……我……”她慌乱着摇着头,六神无主。周家齐的突然表白,让她的大脑突然短路。
“不着急,我给你时间考虑。”看到被他吓到的顾盼尔,周家齐松开手,低头,温和地说道。
他将衣服放在后备箱里,然后开动汽车,驰出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顾盼尔的心很乱,周家齐的突然表白,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包括她今后的人生规划。她承认,周家齐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好男人,错过了,是她的损失。她也相信,跟周家齐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可是,她这样做,就对得起周家齐吗?
虽说她对秦天朗死心了,但心里还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总有一种心心念念,是爱也好,是恨也罢,她还是忘不掉他。
若心中还挂念着另外一个男人,她就无法答应周家齐,不然对他太不公平了。
周家齐在后视镜中看着顾盼尔,顾盼尔忽喜忽忧的神色尽收他的眼底,他轻轻一叹,顾盼尔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他又怎么会不理解。
他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忘记了陈之叶,而顾盼尔,或许会花更多的时间,才可以忘记秦天朗。
可是他不希望顾盼尔经历相同的磨难,那种灰色的绝望有多么的痛,多么的伤。因此,他这才想出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借酒会之名,让顾盼尔和秦天朗来一个彻底了断!
酒会过后,顾盼尔或许会痛,但这种痛是暂时的,而不像那种磨人的钝痛,一生一世地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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