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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侯英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pinwenba.
眼前还是模糊的影像,眼神在慢慢聚焦,印入眼帘的,是云经远静坐在床边,盯着她看的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见侯英醒了,云经远递上参汤:“刚好。”
侯英接过,喝了一口,感觉手脚终于有了些力气:“伯爷一直在等我?”
云经远点头:“蒙汗药已清除,安心。”
“我……”侯英又尴尬又恼怒,她堂堂女将军,居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给坑了。也是,以前她没有弱点,自然不会失败,但如今她一听到云经远被抓的消息,尤其看到他随身的香囊,理智全线崩溃,如此才落入了陷阱。
“无事,以你为饵才能找到名册。”
“名册找到了?”
“嗯。”云经远道,“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想来北狄在京城的势力已经不足为惧。”
侯英松了口气:“那便好,不知是谁将我送回府的?”
云经远给自己斟了杯茶:“顾景逸的暗卫,他让我稍安勿躁,装作如无其事地被探子引到晴楼,如此才能顺藤摸瓜。”
三名暗卫,一名击昏独孤昕,一名带走侯英通知云经远,一名暗地保护如玥让她演一出好戏。云经远那一路是为了调查北狄探子的暗线,而如玥这一路则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独孤鸿放松警惕。
“伯爷,天亮还要早朝,你休息会儿吧。”侯英心疼地看着云经远眼眶下的黑眼圈。
云经远板着一张棺材脸,居然俯身在侯英额头留下一枚轻吻:“不了,我去沐浴。”侯英突然变得面红耳赤,她家伯爷从来都没有这般主动地吻过她,对房事也很有规律地执行,倒像是任务一般。
她曾一度很难过,认为是自己上赶着云经远才娶的她,其实他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但因为这一遭罪,她瞧见了夫君的深情,还有在她苏醒时,他尽量克制但眼底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的庆幸。现在想来,云经远其实对她很好,甚至是无微不至。她性子糙,他心思细,很多细节之处都是他为她考虑得周到才不至于成亲后出洋相。
在耳房里,云经远泡进浴桶,氤氲的水汽使眼前的事物变得朦胧。
侯英对他来说是惊喜,意外之喜。曾经的云经远只为给云家翻案而生,亲眼见证母亲的死亡,弟兄们一个一个相继死去,那种足以毁天灭地的情感冲击已经让他丧失了对生活美好的向往。
活着,就是平反。
活着,就是忍辱负重。
活着,就是让抓紧一切时机变强,变强,变强!
终于达成了毕生最大的心愿,云家翻案的那一刻,他高兴之余却感到心中很空虚。之后呢?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对残存在世间的亲人好,无条件无私的好,为了让父辈们倾力扶持的大胤更强大,更加强大。
到头来想想,他这一生竟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而活。
直到侯英的出现,在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明心迹的那一刻,云经远才仔仔细细地端详这个昔日的同袍兄弟。拨开云雾,她确实比那些糙老爷们儿对他关照。但那时侯英不愿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虽然军籍上性别为女,但出示人前的扮相永远是男将军。
而云经远也奔着毕生的心愿在埋头努力,丝毫没有留意到她。
她出现了,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也能被爱,原来他也值得被付出,原来他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个爱他的妻子。至少在侯英出现之前,他连答应成亲都是想着为云家留下一点血脉。
所以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一样,他在慢慢改变,在试着开启自己已经麻木的心窍。
独孤鸿从来都没有如此失败过,简直一败涂地,从自己掌握先机道渐渐跳入别人的圈套,最后还将北狄辛苦几十年在大胤市井里布下的暗桩几乎全部断送,这不能忍!
“三哥,我,我没料到他的身边居然有南夷暗卫。”独孤昕的脑袋依旧是痛的。
几乎所有皇室都有养着暗卫,但唯有南夷小国的暗卫是最神出鬼没的,据说南夷王室有独特的训练暗卫的秘法,此法多少皇室想要夺取却从未成功过。
曾作为北狄将军的独孤昕,自然清楚顾景逸身边暗卫的来历。
独孤鸿紧攥着茶盅,咬牙切齿:“原来他真的是南夷敏清公主的儿子,我原还以为这事儿是大胤明德帝编造出来的幌子。”
“那怎么办?我,我还能得到他吗?”独孤昕紧咬着下唇。
“啪!”
茶盅掷地而碎,把独孤昕吓了一跳,她看向同胞的哥哥,居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独孤鸿眼角淬毒,狠狠地盯着墙面上的一副美人图,犹如凶兽一般。
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顾景逸还没回府,将军府真的要闹翻天了。
“阿圆!你不是答应爹爹要吃蔬菜的吗?男子汉怎么能出尔反尔?”如玥直接把还欲逃走的小阿圆提溜起来放在锦墩上,怒视着他。
满满在一旁煽风点火:“哥哥羞!不听话羞!”
阿圆双臂交叉环抱着胸,赌气地偏过头不看如玥。
张妈妈担心阿圆真的把如玥惹到了,连连哄道:“小少爷,你怎么能见天儿地就不吃蔬菜呢?瞧瞧长得都不如小姐高了。快给娘亲说错了,说阿圆再也不敢了。”
阿圆瞪了眼张妈妈,撅起嘴:“不!”
“为什么不?”如玥伸出手把他的小脸掰过来正视着她。
阿圆瞪大一双眼:“爹爹不算话,阿圆不!”
原来是嫌顾景逸这几天太忙没给他耍枪,闹脾气了。如玥软下声音哄道:“阿圆乖,爹爹这几日太忙,实在没时间陪你玩,要不娘叫尹堂叔叔给你耍枪?”
“不好!”阿圆撅着嘴,还学会分辨谁耍得好谁耍得不好了。
一岁多一点儿的小娃娃,又不能家庭暴力,还真有些拿他没办法,算了,能骗一次算一次吧。如玥端起小碗,夹了一根菠菜凑到阿圆嘴边:“娘亲这里有一个秘密,阿圆要是吃一根呢,娘亲就给你讲。”
“什么?”阿圆不买账,猴精地非得如玥先说。
如玥笑了笑:“其实娘亲也会功夫哦。”
满满十分配合啊,立刻拽住如玥的衣角摇晃:“满满也学!”
“呐,娘亲会耍鞭子,可好看了,过会儿就耍给满满看,阿圆要不要看呢?”如玥循循善诱。
阿圆这小机灵鬼想了想:“厉害?”
如玥忙点头:“很厉害!”
“好。”他直接自己拿过碗放到八仙桌上,用叉子叉青菜吃了。看来这小家伙根本不是不喜欢吃青菜,而是拿吃青菜当做要挟呢。搁如玥以前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你爱吃吃不吃拉倒。但每每看到阿圆那副酷似顾景逸的小脸,又狠不下心来。
真是越当娘心就越软和了呢。
由于阿圆第一次瞧耍枪是顾景逸耍的,先入为主后再瞧其他人耍枪就能分出好坏优劣了。但如玥是首次跟他面前耍鞭子,小家伙觉得新奇,还直夸如玥帅,连满满这个小胖妞都想学。
看来闲暇时缠着顾大将军学几手还是很有用的嘛,虽然是花架子,毕竟能唬住小孩儿。
如玥耍鞭子耍得累了,把阿圆和满满哄得去午休,也打算溜到床上眯会儿。没想到方甲传来消息,苏如瑶居然难产了!
“怎么回事?不是才八个多月吗?孩子保住了吗?”
不管爹娘有多坏,孩子总是无辜的。
“还不知道,奴才得到消息时说是正在生,不过情况不大好。”
如玥也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表情,只能问:“知道是为何吗?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要生,月份还不够啊。”
方甲忖了忖,道:“据太夫人身边留得暗线说,是二夫人和二爷剧烈地争执来着,二夫人这胎本就不稳当,被绊了一下才……”
“知道了。”如玥摆摆手让方甲下去,“有消息再报。”
什么事能让苏如瑶和顾景晖去争执?如玥的眸色深了深,没再想下去。
晚饭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倒是顾景逸终于忙完回府了。时已暮春,人们早就换上了薄衫,如玥给顾景逸递上一杯茶让他解解乏,而后将午时阿圆闹别扭的事同他讲了。
“夫人颇有先见之明。”顾景逸先饮了一碗汤。
如玥笑了笑,这才缓缓开口:“那个……苏如瑶难产了。”
顾景逸放下汤碗:“我已知晓,等北狄使团离京之后,顾景晖的事再慢慢处理。”
“将军。”如玥挽上顾景逸的胳膊,苦着一张脸道,“我是真的傻了。”
“为何?”
“我,我居然有些心软,居然想着若是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若是顾景晖就安安分分地当他的鸿胪寺卿,要不那事就翻篇儿了吧。”一日一日地看着阿圆和满满长大,她的心真的越来越软了。
顾景逸捏了捏她的鼻尖:“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但鸿胪寺卿怕是容不得他再做下去。”
如玥心里好像放下去一块大石头,哎,看来她还是没有做坏人的天分。顾景晖害得顾景逸身上留了一块疤,那便让他从高处跌落民间,沦落于市井之中讨生活,应当算够了吧。毕竟从贵族生活成为任人欺压的平民,也是很痛苦的过程。
多年以后,当如玥再想起这件事时,却猛地发觉顾景晖也是可怜人。她没料到,顾景晖会以那样的方式离世,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赎罪吧。
晚饭后夫妻俩带着一双圆满正在散步时,方甲传来消息:“二夫人生了个哥儿,母子均安。”苏如瑶怎么样都无所谓,幸好孩子保住了。
次日如玥以个人名义送了些补药给孩子,给不给孩子吃随苏如瑶的意,但她能尽到的心也已尽到,就当是给阿圆和满满积福,希望上苍保佑她的孩子们都能健健康康地成长,顺顺遂遂地过一生,真的如了圆满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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