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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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这次……真的……”
    “要走了……”
    韩弃声音虚弱，小短身抽泣叫着：“你别说话！！别说话！！！”
    小手在韩弃胸口一直用着生命原力给他续命续气可惜无济于事。
    哪怕小短身自己头发都白了，脸都出现褶皱，不管不顾。
    “没有……师叔祖……再给我……送回来……”
    韩弃扯起嘴角，无力的手，要拿开小短身的手，却抵不过她的力气。只是咳嗽着，吐出血。
    “我……不在……了……”
    “你自己……想做什么……随你……了……”
    小短身死死咬着嘴唇，不理会他，双手用生命原力继续运转他全身，可惜他心脏已经穿了一个洞，血已经流光。
    生命力已经消逝得所剩无几。
    “我……”
    韩弃按着小短身的手，小短身愣在那，反手握住，抱着他的头。
    “我前世……看过……一个……电影……”
    “叫……大话……西游……”
    “台词……很有趣……”
    扯起嘴角，韩弃看着小短身：“可惜……没机会……在这里……拍出来……让你看到……”
    “别说话！别说话了！！！”
    小短身哭叫着，紧紧抱着他的头，眼泪已经不是透明的泪水，而是红色的血水。
    韩弃仰头，看着天空，轻声笑着，目光迷离。慢慢黯淡。
    “突然……怀念……你小时候……出生……都不会说话……”
    “就只是哭……只是叫……然后我就……唱歌……哄你……”
    小短身脸贴着他的脸颊，呜咽着哭泣。
    韩弃已经闭上眼睛，嘴角含笑。
    “妈妈……爱着……小宝宝……”
    “爸爸……搂着……小宝宝……”
    “爸爸……妈妈……都爱他……”
    “爸爸也爱着……爱着……”
    啪嗒。
    韩弃的手跌落在地上。再没有一丝气息。
    小短身身子一颤。定定看着怀里的韩弃。
    “啊！”
    晃晃他。
    “啊啊！！”
    又晃晃他！
    可惜，韩弃都不再回应了。
    小短身起身转身走，又回头走了几步，茫然看看周围，又走回去抱着韩弃。
    “啊啊！！啊啊啊！！！”
    叫着，晃着他。
    然而，韩弃再没有一丝呼吸。没有一丝动作。
    只是静静躺在那里。
    小短身跪坐在那，双眼无神，轻轻抱着韩弃。
    头埋在他脖颈，抱着已经软弱无力的韩弃的尸体，无声呜咽。
    许久之后，突然仰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嗯？！”
    远处的十亿人口聚集地，所有人自然都不陌生这超声波。
    只是骤然间，正说着话的龙傲天，走出来查看的大民，做着饭的四民，安置人口的二民，还有提取原材料要加工的三民……
    全部一起同时倒地。
    极快速的没了声息。
    也就是……死去。
    “怎……怎么回事？”
    “大民长官！！”
    “傲天长官！！”
    “这……这为什么？！”
    维多利亚和雪莉维兰瑟也惊愕走过来，当然，神族的人也都来到这里了。
    没多久就发现，弃儿的这几个韩弃徒弟，全部已经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
    维多利亚愣愣看着神族，雪莉维兰瑟突然脸色发白，颤抖嘴唇，低头深吸一口气，又好像无力跌坐在那。
    几人下意识看着她，雪莉维兰瑟双目失神，看着几个韩弃徒弟。半响轻声开口。
    “灵魂契约。”
    只一句话，一个名词，所有人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维多利亚也不敢置信坐在那里，看着雪莉维兰瑟，又看看神族长老，此刻超声波尖叫声还在响彻。
    “韩弃大人……死了。”
    所有弃儿，人类，精灵，兽人，甚至巨龙，都明白过来。
    下意识的，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面朝精灵森林方位，一个个的，开始哭泣，哭声越来越大。
    唯独神族还剩下十几万，此刻互相看看，默默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动向，也没人在意。因为此刻，已经哭声一片。
    ——
    “唰唰唰！！唰唰唰唰！！！”
    精灵森林，空间传送点。
    神族剩余的十几万，全部都过来了。
    慢慢循着尖叫声走过去的时候。
    尖叫声也正好停止。
    目视，小短身抱着已经不动的韩弃尸体，呆呆坐在那。
    神族互相对视一眼，悄悄拿出武器过去，将小短身包围。
    小短身好像没发觉一样，还是抱着韩弃，愣愣看着前面，眼神没有聚焦。
    直到神族互相打眼色，重重点头就要扑上去的时候……
    “其实你都不知道我继承魔皇位置的天赋是什么。”
    小短身弯起嘴角，贴了贴韩弃的脸颊。
    慢慢起身，眼睛变成混沌色。
    天地突然风云变幻，元气，魔法元素，全部涌进小短身的体内。
    伤势瞬间修复，威压释放。让神族下意识都后退。
    小短身弯腰蹲下，将韩弃放好，轻笑开口：“别急……等我……”
    笑容消失，小短身起身转头，挥手……
    “砰砰砰砰砰砰！”
    神族一个个如同烟花一般爆开。如同传染一般，十几万神族无一幸免，炸响在精灵森林。
    居然没多久引起地震，甚至精灵森林整个范围发生断裂。
    后赶到的虚弱的艾格妮丝，维多利亚，还有雪莉维兰瑟。
    远远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精灵森林，居然整个沉入海底，而所有神族，最后的十几万，如同魔族一样，死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绝种。
    隐约的，三人似乎看到的，是一个抱着尸体的娇小身影，随着整个精灵森林沉入海底。
    最后的一道目光望着她们，是带着笑意。
    就此之后，精灵森林整个消失，这个名词，同魔族神族龙岛天界堕落大陆一样，从此，成为只有历史才会出现的记载。
    包括，这两个弃儿。
    神王，和魔皇。
    ——
    神魔第二次大战彻底结束的一年，被幸存的十亿人口更改为弃王元年。用来记录为了所有生灵而最终牺牲自己的韩弃大人而流传。
    弃儿还是更喜欢叫他弃王，尽管后来他莫名的成为似乎更高贵的神王。但魔族早就灭绝，最后神族也没能幸免。
    神王魔皇，已经没有了意义。
    谁说历史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以往曾经的风云传奇英雄？
    至少曾经为了抗击魔族而牺牲的，对战争有巨大贡献的人们。都被口口相传，并且随着书籍，历史，记载。
    圣庭已经不存在。
    第二次神魔大战仅存的首脑，也是唯一活着的英雄，艾格妮丝，在大战结束后的二十年，逝去。并且临死之前，彻底取缔了圣庭。并将那块地，赐给弃国，做为都城。
    弃儿并没有因此骄傲，反而谦虚的，将死去的英雄，雕塑成巨大的雕像，摆放在城门口，比城墙还高。
    左右依次有……
    兽人族长修斯。
    狂战帝国皇帝施耐德。
    花冠帝国皇帝飞弦苏格蕾。
    罗曼帝国皇帝罗蒂雅。
    精灵女王克瑞丝塔。
    龙族龙皇杰西卡。
    而靠后一些的，是弃国自己的英雄。
    首相查理斯。
    长官蒂芬妮，尤莉，桑尼，还有安娜。
    随后是弃王大人的六个徒弟。
    最后的最后，在城门顶上。
    是弃王大人，光头，微笑，长袍的模样。
    只不过，默认的，谁都没有纠结多谈的。
    是他怀里抱着一个短发胖乎乎可爱的弃儿女孩。
    张嘴咬人的模样惟妙惟肖。
    身后有青龙，而弃儿女孩肩膀上方，有一只火鸟凤凰。
    冰神还活着，只不过瘸了一只腿。被当做护国神兽而赡养。
    在艾格妮丝死后的第三年，也死去了。
    后来也被雕刻在弃王雕像的脚边。趴在那里，目光栩栩如生。
    ——
    在随后的百年内，弃儿成为如同曾经人类那样的占有绝对优势的种族。而兽人，精灵，本来就不多的矮人已经越来越边缘，最后干脆融入弃国，成为一员。
    龙族似乎受了诅咒一般，莫名的不再生育。甚至原本几千年寿命的他们，好像一个个死的也很快。
    许许多多都如同疯了一样，在某一天同时冲向海底。
    其实也就是龙岛原来的位置。
    彻底消失。
    随即所有种族都已经没落绝种，并渐渐消亡，从此神赐大陆，就只剩下人类和弃儿两个种族。
    又过了百年。强势的弃儿没有欺压人类，但有一个硬性条件。就是必须同意人类和弃儿通婚。
    人类本身已经没法对抗弃儿，不管在任何方面。
    而随后，自然也更无法拒绝弃儿的要求。
    本身寿命就没多长的人类。
    百年后死了一批纯种人类后，又过了百年，纯种人类越来越少。弃儿越来越多。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类也消失，整个神赐大陆，就只剩下弃儿一个种族，再没有任何其他种族存在。
    那些都称为历史。
    而不知道是谁执政的时期，居然将一个个英雄的雕像，全部挪走。
    先是兽人精灵矮人龙族的雕像封存，随后是几个人类帝皇的雕像。
    最后的最后居然只保留了弃王一个人的雕像。
    然而久而久之，弃王的雕像，似乎也没人护理。
    渐渐被风霜侵蚀，变得陈旧，甚至缺损。
    然而，又一百年过去。
    弃国人口渐渐增加的同时，开始慢慢分裂成一个个的小国。
    互相兴起战争。
    为了维护正统，以谁占领弃王雕像所在都城为王。
    但最后一次大战，将弃王的雕像都打碎。
    赢的一方固然胜利，却将弃王的雕像干脆挪开。
    胜利一方的王者，把自己的雕像建造的更大，放在城门口。
    然而没几天，又被其他弃儿武装攻破赶下王座，雕像再换。
    一直到终于有个强大的贤者，整合多方势力，将弃国重新统一。
    只不过他没有设立自己雕像以示亲民。
    可弃王的雕像，却再也没有人提起。
    直到口口相传，都不再有人谈论。
    弃王的传奇，从此真正，彻底被已经增长到百亿人口的弃儿们，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