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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的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这个时候薄少同没有站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就平静下来。
可最在乎的人也站在自己的身边,转念一想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似乎可以释然。
薄蓁蓁对于薄少同的话是震惊的,她以为自己一直都很了解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原来秋子在的时候,虽然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薄少同的女人,但是没有大婚,没有双亲,没有亲朋好友,所以也不算是这宅中一员。
秋子不会独自来这儿,薄少同清楚韩梦仪不喜欢,所以也不会带着她来老宅这边。
她与秋子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知道有一次薄少同不同意她和同学去探险,她和秋子说了一下,第二天薄少同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可以去。
那个时候她觉得,秋子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哥哥心中,是有地位的。
后来两人同生共死,有过孩子,她在心中还替哥哥惋惜。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老式家族里的命运,就算是薄少同身为督军,依旧要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
明明她的大嫂是白芷,偏偏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白月楼,她以为,秋子没了,薄少同总会怨恨白月楼,可他没有。
为了救秋子,她的同学死了,她最好的朋友与她决裂!
她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可如今,她的亲哥哥竟然为了一个杀死最近最心爱的女人的毒妇打了自己一巴掌。
泪珠晶莹剔透,似珠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滚落。
“秋子死了,你为什么无动于衷,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杀了的!我为了救你最爱的女人,我的同学死了,我的好朋友和我决裂,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可你现在是在怪我,怪我薄蓁蓁做错了吗?”薄蓁蓁一边哭着,一边说绝望的质问着,看着她的模样,月楼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薄少同看着薄蓁蓁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也起了些微的变化,沉声说道:“我的事情,爸妈都不过问,是我给你的权利瞎掺和的吗?”
听到薄少同这样说,薄蓁蓁不可置信的望着薄少同,厉声问道:“薄少同,我们不是家人吗?还是你有了妻子之后,就不同我们一个姓?你姓白了?”话语落下,薄少同还没有说话,就被薄中堂一拐杖打了上去。
因为打得太快,月楼和薄少同都没有反应过来。
薄蓁蓁挨了那一拐杖之后,扑通的就跪了下去,就那一瞬间她的脸色惨白,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不能单纯的用失望或者绝望来形容,她似乎看到了心如死灰。
月楼的心底有些不安,说到底,她的成长经历不像自己,小时候的受宠才能有资格骄纵,这样的深宅小姐,最有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
薄蓁蓁就那么跪着,一言不发,泪水无声的从脸庞滑落,她似乎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从未想清楚就做了决定。
只见她砰的就把头磕在了地上,“爸,我错了。”
她就说她错了,但是却未说自己错在哪儿,薄中堂有些懵,他打女儿终究是下手狠了,也是冲动了,薄蓁蓁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很意外。
薄少同的脸色不好看,示意让丫头把薄蓁蓁扶进了屋子,薄蓁蓁进去了之后,现场就剩下了月楼和薄少同,三人的面上都难看,月楼也看出了这父子都有话要对彼此说,月楼看了看他们,缓声说道:“我先去找妈?”
“嗯。”薄少同应着。
月楼走了之后,薄中堂对着薄少同说道:“送蓁蓁出国吧。”
听着薄中堂的这话,薄少同也清楚,这肯定不是此时此刻才做下的决定,薄中堂见他沉思着一言不发,接着说道:“你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局势,她这个样子,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其实最重要的,是想让她换一个环境,学习也好,生活也好。”
薄少同听着父亲的话,微微蹙眉,沉声说道:“就算是要送她出国,也要让她心无芥蒂的走,现在这个样子,她一个人怎么走?”
“解铃还需系铃人,等会儿我去找找她那个小姐妹。”薄少同说着,薄中堂点了点头,但还是嘱咐道:“你出面不太合适,找个合适的人出面,现在的学生,思想很激进。”
薄少同当然清楚,大家不都在喊着打到军阀土匪吗?看着词的搭配就清楚了,不过月楼出现也是不合适的,那些同学现在都认为白月楼和薄少同是一样的人!
“我知道。”薄少同应着。
薄中堂看着薄少同沉沉的输了一口气,良久才开口道:“另外的事情,书房说吧。”
**
月楼从前院走到后院的祠堂,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但是在她的心中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千回百转,她最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
祠堂内韩梦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坐在桌前正在抄写经书,看她的那个样子,没有了华丽服饰,没有了发钗玛瑙,似褪尽浮华皈依佛门,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看到这样的一面,月楼的心中是复杂的。
从在白家客厅见第一面她不由分说的给了她镯子,她们作为婆媳也曾有过一条心的,只是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韩梦仪感觉到了月楼的目光,缓缓的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她,眼神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淡漠,疏离,不喜。
她也没有和月楼打招呼。
月楼在心中失笑,放眼望去的都是表象和皮囊,看一个人的心往往是要从眼睛里去看的。
“妈。”月楼喊着,随后也就走了进去。
韩梦仪微微咬牙,随后平静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月楼也没迂回,直接说道:“我把账房钥匙送过来。”
韩梦仪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冷声说道:“送?”
“白月楼,你以为你是谁?”
月楼面色微僵,随后说道:“我是谁,我向来看得很清楚,这账房的钥匙,宅中的所有人都盯着,大家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我也很清楚,这本就是您所有的付出所得,父亲不过也就是一时冲动,给我和您都铺一个台阶!在这个家里,姨太太那么多,我不相信父亲当年娶姨太太的时候,您的心里舒坦,您既然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不愉快,为何还要把这样的不愉快施加在我的身上?”
听着月楼的话语,韩梦仪的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她没有去提钥匙,而是望着月楼沉声说道:“你想要说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吗?可我对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非是薄家的大太太,而是薄少同的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更多的是给予,而不是施加不愉快,我也和你直白的说,我和薄少同之间,薄少同拒绝您,我也会拒绝您,如果薄少同接受了您的安排,那么姨太太进门的那一天,一定是血渐三尺,想想秋子!您那么久都弄不走的人,现在还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敬您是因为您是薄少同的母亲!这薄家的什么家产,什么钱财,通通都与我无关,我要的,仅仅是薄少同这个人!如果您愿意,那么请试着和平相处,如今世道乱,少同很忙,我也会很忙,我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上您的儿子!如果不愿意,那么我也不强求,毕竟往后的日子大家都会东奔西走,坐同一桌用餐的次数可能都会寥寥无几!”
月楼的话,不够温情,不够让人感动,那么理智而淡漠,韩梦仪是从心底打心眼儿的喜欢不起来。
“你威胁我?”
“月楼不敢。”
“你白月楼有什么不敢?你刚才不都说了吗,与少同走过风风雨雨的秋子,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白月楼,如果那个人是白芷,你还会这样做吗?”韩梦仪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全部看穿一样。
月楼勾了勾唇,淡淡道:“对着白家人开枪,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让韩梦仪的心里咯噔一下,只听月楼接着说道:“告诉您也无妨,白家那么多得财产在我手中,您以为我一个没有娘的女子,是如何得来的?”
韩梦仪当然清楚,没有娘护着的孩子,在这大宅院中有多可怜,如果不是心狠手辣,白月楼怎么会得到白正霆给的股份?
“白月楼,你个土匪!”
“您想怎么看我都无所谓,钥匙我放这儿了,母亲,我真心希望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相信你是真的希望薄少同好!”
韩梦仪从桌上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白月楼,心都在无声的颤抖着,她怎么会看错了人,把一个这样有着狼子野心的女人看成温顺的小白兔?
“白月楼,我想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少同让你进了薄家大门!”
月楼缓缓的抬眸对上她的眼眸,轻笑道:“如今才后悔,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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