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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情就那么奇妙,所以才会有阴差阳错这句成语。
琳达跟我说那句话的同时沙沙姐也跟我说话:“你终于找到米弘源了?”我听到了两个人同时对我说话,只听到了她们的话里都有“米弘源”三个字。所以,当我回复了沙沙姐的问话后,再回过头来去回复琳达的时候,琳达却说:“我的问题和沙沙姐的是一样的。”
我没多想,我真的没多想,也就是我真的没多想这件事,酿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甚至那种悲伤和悔意伴随了我整个后半生。午夜梦回我的脑海中就是米弘源的背影,那个在修道院的病房里照顾吴莲芝的背影。
送别了丁一之后,我谁的话都没听,把G国的事情匆匆处理一下就准备回国了。反正我在G国没有房产,那些米弘源给我的,还有钻石森林公园的那套大别墅,还有沙沙姐转到我名下的都是我不想要的,当然我也不会当成是我的财产去处理。
而我能处理的就是我小妞妞的中国签证,因为她拿的是G国护照。我记得当时我为小萨米从中国办G国签证的时候是米弘源在父亲一栏签了字,这才顺利拿到的签证。
但是这次是从G国办签证到中国却没有了那个父亲的签证。没办法,我只好求到乔木森。
又是乔木森毫不犹豫地帮助了我。在乘上飞机之前我对乔木森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乔木森,去找你的幸福。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如果我们到了50岁,你仍然没娶,我仍然没嫁,那我们就在一起凑合到死……”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没回抱着妞妞,领着小萨米上了回大连的飞机。
夏安邦到机场接我的时候我还有点奇怪,把小妞妞塞到他的手里:“安邦,我以为你一直在G国,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完成任务就回来了,是听说某人要回国发展,我是来等待一个希望……”
我抢过小妞妞,对他说了句:“别在我这里找希望,你没戏!不过任务倒是有一个,推行李箱……回红河谷!”
我好像真的忘记了那个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把我的儿女养大。
三年后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三年的时间也不算短,自从我选择在红河谷牧场建造了一幢和我的云爸爸的房子一模一样的别墅后,这周边的地段越来越繁华起来,渐渐地建筑起了一条优雅热闹的商业街,这个地段的地产如雨后春笋,一路上升。
我的红河谷牧场已经成为大连市政府最重视的民营企业,资产价值上升为9位数,而我这个人被政府冠上了若干个的红得发紫的头衔。我的《聪健宝之家》网站红火得已经成为某宝网上最热门的店,网络客服员工就有了几百名。
生活按照我自己想的样子进行着,尽管没有了坏人的破害,但是我仍然会在午夜里,在恶梦中醒来以为我是在逃亡的路上。
当初红梅阿姨帮我选择的红河谷牧场地点是一片平缓的山坡,而回来后我是在夏安邦的建议下,就把我的梦想别墅建造在红河牧场的岗上。那条通往别墅的车道从山脚下一直向上伸进去,一直到别墅的白色缕空雕花的栅栏门。
如果你有一天来到大连郊区,看到一大片绿绒绒的草地中间有一幢白土墙红瓦的别墅,而草地上欢跳着的两只白色贵妇犬和两个小孩子。那就是我的家。
我生日之前的那个夜里,半夜时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醒了。
我陡然从躺着的床上坐起来,觉得有些气闷,不声不响的下了床,披了头发走到阳台去透透气。
夜色清和,空气里是甘甜的橘子香味,世界如同一块巨大的琥珀般澄清透亮。
我为自己冲泡了一杯茶,靠在阳台上,虽然打着赤脚,可是要感谢我的建筑师推荐的加拿大的西答木的细腻和平滑,我感觉到很温暖。
程妈妈送来的那盆绿萝好像一面绿色的小瀑布从二楼的阳台上倾泻而下,一直垂到一楼的阳台上。我轻轻扶着那一片片的绿叶,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那轻轻的喊声像似一缕轻风从空中飘来。
“梦梦,梦梦……”真的有人喊我。
我从阳台伸了半个身体出去,仿佛看见阳台外面就是一条窄巷子,入口处有个人,抬着头望着这边的方向。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鞋也顾不得穿,飞奔着就跑了出去。
自从在修道院我做了地狱之门的梦以后,我就曾经告诫自己,在这个世界,我就是个有罪的人,我过的每天都是在赎罪,如果有一天,我的罪孽赎完了,也许上天还能让我见到他一次。只是……我以为这一天今生是等不到了。
可是这一刻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到来了。
我奔跑着伸出手去抓空气,去抓细细的雨水。眼泪已经在夜色里纷纷坠落。
我不敢相信是真的,真的不敢。我只是,只是试一试。
但那人就站在外面,仿佛是真的,又仿佛一切都是虚无的。
银色的月光下,我扑进他的怀里;他低头看我,嘴里喃喃地叫“梦梦,你好吗?我只是来看看你,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弘源,你好吗?终于能在红河谷我自己建筑的别墅里见到了你……”
这些话都是我在心里说的,此刻我就好像患了失语症的人,除了在心里喃喃自语,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梦梦,你还是这样乖。”他的语气一如他第一见到我时,充满着说不出的疼爱和欣赏;他的手是如此温暖,用掌心擦着我的眼泪。
我睁大着眼睛,唯恐少看他一秒,不管眼泪把眼球浸泡得火辣辣的。
“弘源,走!进来坐坐。”我拉着他,好像小学生要急着向老师汇报,这些年来我生活得很好,没有辜负他的心愿。我要让他看一看我的红河谷的今朝,还要让他看一看我的别墅。
他只含笑。
走进一楼,没有开灯,但是月光如水,世界一片清明。
我们坐在沙发上,手拉着手,相互看着。
“我是做梦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在这里?”
“想你了,来看看你。”
我-抓着他的手,在心里默思半天的言语,却是很轻的几个字,“我好想你。”
他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就那样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又手忙脚乱的跳起来:“瞧我多糊涂!我给你泡茶。”
“不用,半夜三更泡什么茶。”
“不行!”她坚持道,“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到我家连茶都没有,不行!”
“梦梦,你真的长大了,这么懂事。”他看着我,微笑着。
我突然慌张起来,支吾道:“弘源,你说我长大了,我是不是说我老了?样子是不是不好看了?”
“哪里。我的梦梦,永远这样漂亮!”他摸我的长发,然后自然的把散落的发丝夹到我耳朵后面。
“梦梦,我看到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你别操心我,你自己要多注意,你身体好吗?”
他点头。抬起头看着我,我这才看到,他眉宇间没有那阴霾颓废,他脸上的疤痕也不在了,就连削瘦的脸颊都恢复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我忘记了这个时刻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的中。
我终于宽恕了他对我的疏离,现在能够这样安静的坐下来,这样亲近又关爱的相互问候,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我们的孩子呢?”他问着,“多大了?十岁了吧?”
“他们在,他们都在,一个是十岁,一个是六岁。”
“你呆几天?我现在就叫他们来看你。”我急切道。
“不用,你好就好。”他凝视着她,有些自言自语般的说:“时间过得真快,我想象中的梦梦,还是那个小女孩,现在却也是两个妈妈了。”
“你呢?你孩子多大了?吴莲芝她还好吧?”
他摇摇头。我当时怔了一怔,意识到他的意思是他和吴莲芝没有孩子。突然我就像看到一片蓝天,想到了和他复习必修课的那些日子,心里登时涌上一片欢心热浪。
“弘源,请原谅,我没能留在你身边。”我哽咽着,大胆的去摸他的面孔,摸到他浓密的鬓发里和脸上的皮肤,那儿我摸到了一个十字形的伤疤。
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好多,可是他的面孔还是英俊又线条分明的。时光说不清对于他到底是残忍还是宽厚。
已经忘记我是在哪里,此刻都已经不在意。我只那样如痴如醉的看着他,
他微微弯了腰,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月光如流水,我靠在柱子上好像和他静静相依相偎,这是从来未有过时光。无需再说什么,已经知道彼此的情感始终未曾改变,也未曾淡去一分一毫。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凑近的他,自然把嘴唇贴上去。
他可是那一刻,我吻到了一片空气,睁开眼睛才发现,我抱着的只是一根欧式建筑的柱子。
钻石一般的眼泪,月光下晶莹闪耀。
这世界真是,真是美好。
“梦梦,不早了,我要走了……”我听到在半空中传来他磁性的声音,抬头看去,米弘源随着风越来越远,可是我好像拉着他不肯松开。
他摇了摇手微笑着说:“再见了,我的梦梦。我在天堂等待你。”
“米弘源,米弘源……你不要走……”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午夜响起,我匆忙摸到手机,划开解锁,传来沙沙姐的声音:“喂,梦梦,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米先生于三天前病逝,今天我们刚把他送到墓地。”
“沙沙姐,不可能,我刚刚还见到了他,他刚才来看过我!真的,就是刚才,十分钟前……”我感觉到脸上的热泪急急涌出,呜咽着问:“他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会生病?”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沙沙姐,你还在吗?沙沙姐……”
“梦梦,我不应该告诉你,是米先生不让我告诉你的。他没有遗物,他生前就不是一个喜欢留东西的人。证件也按照他的意思全部销毁了,他没有照片留下来。但是他留下的他亲手写的一幅字,是特别说明是给你的,我准备快递回去红河谷牧场。”
三天后,我收到了那个轻得几乎没有份量的快递。
打开那幅墨迹的瞬间,我当时泪奔,我从不知道米弘源喜欢书法,我也不知道,他还是那样小资的一个人。当然我在他面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流露过我喜欢李清照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那幅字画,就真真切切地摆在我的眼前: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我默默诵读着,泪眼对着天空说:“我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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