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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头沉的厉害,仿佛宿醉过一样,全身也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愣了那么几秒钟后,她骤然惊醒,全身血液都仿佛不流通了,昨晚的事宛如噩梦般在脑海中一点点回放,程宥宁的身体战栗着,挣扎着要起来。
床边的人因为她的举动,也从瞌睡中醒了过来,看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松了口气:“副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祁雯?”她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轻飘飘的,仿佛在吹气,“我……”
祁雯上前扶了她一把,让她坐起来,程宥宁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不知道怎么问,酸涩却一阵阵涌上心口,涨的难受。
“副总,您觉得怎么样,您和Leif先生?”听徐锐说,他昨天到的时候,还没走到就看到Leif先生抱着副总在路上狂奔,两个人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Leif他人呢?”祁雯还没问完,程宥宁就接过话去。
“在他的房间,徐助理和他的助理都在呢!”祁雯说着,就看到程宥宁已经在穿鞋,赶紧问,“副总,您要干什么?”
程宥宁不理,兀自下了床,跌跌撞撞出了门直奔Leif的房间,祁雯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住的地方是套间,整个楼层都是自己的人,程宥宁按了按铃,徐锐听到声音,看到是她赶紧开了门,看程宥宁还挺虚弱,想扶又不敢伸手,赶紧给祁雯使眼色,祁雯上前刚要搀一下程宥宁,她却已经进了房间。
她冲徐锐摊了摊手,不怪她,她怎么拦得住副总!
徐锐和祁雯都跟在她身后,程宥宁穿过客厅到了卧室,一眼就看到了Leif,他躺在床上,双眸微阖,蜷曲的头发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随着他的呼吸上下飘动。
她走的有点急,呼吸也有点不稳。
徐锐把祁雯和Leif的助理都支开,走到程宥宁身边,低声说道:“副总您放心,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程宥宁的身体一僵。
“Leif先生他,”徐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但是影响毕竟不好,Leif先生撑到回来,还打电话给他的医生朋友过来,您放心,他没事,医生说一会儿就能醒。”
程宥宁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绑着绷带,是昨晚挣扎的时候伤的,徐锐看她目光复杂,顿了一下说道:“副总还在这里么?”
程宥宁也没说话,徐锐轻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晴好,屋内开着窗,连吹进的微风都轻柔和煦。
程宥宁就站在原地,看着Leif躺在那里,她其实是知道的,他昨天那个样子肯定不正常,事情的发展一下变得扭曲,醒来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在来找Leif之前,她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这件事不能全怪Leif,她自己警惕性太差,但是心里却像哽着什么,她想到了陆珩,但是却不敢告诉他,哪怕一个字都不敢提。
听徐锐说完,心里的巨石突然落地,心情反而更复杂,如果到现在她还想象不出昨天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所以Leif其实也是被人利用了,她还记得最后时刻,他是多么疯狂和失控。
但是到最后,听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对Leif其实是感激的,即使他差一点就伤害了她,她也感谢他,最后停了下来。
直到Leif醒来,程宥宁才回过神,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Leif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轻声唤了句:“Crys——”刚说完就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喝水吗?”程宥宁刚要转身去给他倒杯水,手却被握住。
程宥宁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眸有些涣散,但是里面却有流光点点,他掩住口鼻又咳了一声,才说道:“对不起,Crys,昨天晚上,我——”
他声音有些低,有气无力的,但是从他脸上看的出他的愧疚,程宥宁摇摇头,抽出手,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中午的时候,简单吃过饭,她已经恢复了正常,Leif严重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还虚弱,比她还虚弱。
吃过饭,Leif的医生朋友又来了一趟,确认了一遍,程宥宁心里有很多困惑,想问Leif,但是看他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只能忍着。
Leif却主动来找了她,舒爽的天气中他仍穿着长款的风衣外套,程宥宁请他进来,看着他手上斑驳触目的齿痕,有些羞赧。
Leif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摸了摸手背,笑着说:“没事,当你给的教训。”
一句话,程宥宁更不好意思。
“出去走走?”Leif见她沉默问道。
“你的身体?”
“没事。”
程宥宁看他身体实在有点虚弱,就主动开了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下车的时候,她问他:“为什么过来?”
“看看老师。”
程宥宁的心也沉了沉,跟着他到了沈朗的墓前。
“Crys,老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你和宁伯母,他觉得亏欠你们太多,”Leif站在沈朗墓前,有一时的静默,“你能不能让他弥补一些自己的错误?”
他回过头看她,程宥宁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Leif又提起这件事,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遗憾?弥补错误?所以,他还是希望她生父能和她母亲葬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程宥宁犹豫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突然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然后还出来一个人不相干的人想让你叫他哥哥,然后还说让你亲生父母合葬,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一时难以决断,这很正常,”Leif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继续说道,“但是Crys,昨天你叫我的时候,昨天你说是我妹妹的时候——”
他顿了顿,可能只有那种关系,他才能忍着不去伤害她,才能在关键时刻,及时停了下来。
“那昨天到底是什么回事?加斯特是什么人?还有,”她咬了咬唇,脸上红润更浓,“邢华和付骐禹是怎么回事?我看简历,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啊!”
Leif回转过身,背对着程宥宁,握了握拳又放松,缓缓说道:“加斯特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巴黎的一条地头蛇,实力不强,关系不浅。他不仅是服装代理商,他还是,”Leif冷笑了一声,“他还是毒品贩子。”
程宥宁一惊,立刻抬起头,眉头不禁皱起:“那,那他……”
Leif转头看着她,安抚地笑了笑:“放心,你没事。”
她想起他的谨慎,连她喝的红酒都认真检查,原来是那样,程宥宁倏地握住他的胳膊:“那,那一桌人?”
Leif点点头。
“不行,我要去——”程宥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Leif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宁熙集团出这种事,程先生知道么?”
“你觉得呢?Crys,”Leif嘴角上扬,“Crys,你不要太单纯,宁熙集团在欧洲根基这么深,不可能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以为的公司是什么样?白的像纸么!”
程宥宁沉默了。
“但是这些和你无关,高管们都有自己的渠道,是邢华和付骐禹要选这条路的,怪不得别人。”
他看着程宥宁泛红的眼眶,抹了抹她的脸。
“那你呢?”程宥宁颤抖地问到。
Leif的手骤然停下,脸上的笑意也霎时顿住。
“你呢?Leif,昨天你——”
“不是毒品,那只是一种,”Leif缓缓说着,他抬了抬头,实在不想在她面前说那是什么,但程宥宁却明白了,烈性情药,Leif昨天晚上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程宥宁咬着唇,心里百感交集,无法形容。
“为什么?加斯特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宥宁的脸都皱在一起,“我呢?他也给我下了药是不是?”
“没有给你下药,你看到房间上那些灯了么?”
她点点头。
“灯上都抹着一种会挥发的迷药,灯开的越久高温下就会挥发成气体,普通人吸入后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加斯特到底是不敢对你动手。”Leif看着她,陆太太这三个字,的确是个屏障。
程宥宁还是听的一脸困惑。
Leif点了下她的额头:“他也许只是想以此提条件吧?谁知道?我不是生意人。”
他说着从腰间摘下一把刀子,银光闪闪的刀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Crys,谢谢你昨天晚上没有放弃,”他把刀子放进她的手里,“如果有下次,不要留情,知道么?”
程宥宁握着那把柄口微弯的刀,心里却有些难受。
“你得解释一下,毕竟我们真的只是兄妹。”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拍着她的肩笑了笑,“我先走了,接你的人来了。”
他说完,转过身,朝反方向离开,连头都没回,程宥宁刚要叫她,就听到身后的石质地面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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