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冷,不知何时山头的明月又高高挂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高筠悲痛的神情更加清晰。
“元帅,我们还是赶紧回营吧。”朱赟再次小心催促道。
高筠才从悲恸中回过神来,下令让朱赟派人用上好的棺椁成殓,待到次日将尸身送还兰州。
朱赟听元帅说陈退之的棺椁送还兰州,不解道:“元帅,如此会否让叛军以为我们是在挑衅,到时候叛军倾巢出动,只怕此举会多生事端啊!”
“你照办便是。”高筠了解陆佐,但是也不想跟朱赟多做解释。
“报……”
正当高筠准备上马回营之时,月下一人骑马飞驰而来,细看时才发现是许劭队伍里的人。高筠见来人盔甲零乱,再近前时,那人神色慌张,让高筠隐隐有一丝不安。
来人近前翻身下马,跪在高筠面前,累得气喘吁吁,一席话全都哽在喉间。高筠和朱赟面面相觑,朱赟的脸色也变得煞白,赶忙问许劭将军如何。
“许将军……他……”来人面容哀戚,一口气还是没有喘上来。
高筠赶紧让手下给那人喝一口水顺气,那人这才回答道:“许将军他……”说时刹那间泪如泉涌,“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高筠和朱赟顿时面色铁青,同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打埋伏,但是没想到叛军将领,霍瑨和殷季两人实在太勇猛,我们队伍根本抵挡不住。许将军也被霍瑨斩在马下,我们的人……”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全军覆没了。”
高筠刹那眉头紧锁,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向朱赟,朱赟当即吓得跪在地上,接连磕着响头,“元帅,属下实在不知为何战局突变啊……”
“你坏了大事知道吗?”
“属……下实在不知啊。”
“放虎归山……这次我们定将全军覆没矣。”高筠说时,气得直顿足。
“元帅,要不我们继续在关口埋下伏兵阻击?”
“那有何用,陆佐他们若是知道我们的虚实,定会相办法继续挫我们锐气,然后反扑,将我们一举歼灭。”
“他们的兵马号称十五万,我看他们实际人数也不过八九万人,也就多我们三万余,而且我们的人都训练有素,对付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尚可一战,有何惧之。”
高筠听罢,怒从心头起,果然是个庸才,伸出一脚便将朱赟踹倒在地,“你哪里知道其中轻重?”
高筠立即率领手下回营,召集众将商议。
汉军中军帐内,将领们个个垂头丧气,刚才分明打了一场胜仗,就因为跑了一个霍瑨,一切努力便付之一炬。众人见高筠眉头紧皱,直搓拳头,到底是进是退,都不敢出列进言。
终于还是朱赟站出来先开口道:“大元帅,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撤军,然后等到和援军会合之后,再反攻如何?”
高筠没有搭理朱赟的话,依旧低头摩挲着手中的令箭。
朱赟颇为尴尬地看向安世卿,意思是也请安将军也进言几句。
安将军见众将都不约而同地跟着朱赟看向自己,于是解围道:“如今我们是万万不能退军的,先前军中早就传闻粮饷不足,有不少军兵信以为真,因此叛逃的不下千人。高元帅为了稳定军心,已经将多半的粮饷配给出去,现在忽然下令退军,如果叛军不做文章并追上来还好,如若真的追上来,我军定会军心涣散,土崩瓦解。更甚者,还会连累援军的士气。”
“那就这么僵持着,不也是同样结局么?”朱赟道。
朱赟的一席话,让高筠再度怒火中烧,高筠冲到朱赟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从座椅上揪到跟前,怒骂道:“彼时你若将实情相告,我必会派人增援许劭再次阻击叛军,定不会让霍瑨逃出生天,现在一切都晚了。”
高筠说罢,一脚将朱赟踹倒在地,紧接着拔出腰间佩剑,不等朱赟回过神来,便已身首异处。
众人骇然,莫不敢言。萧仁翼更是缩在一旁,双腿不自觉得有些微颤抖。高筠坚定的眼神扫视众人:“今日,我们已退无可退,只能坚守应敌,若是有人退却半步……”高筠剑指地上的朱赟尸身,“有如此人。”
此时的兰州府衙议事堂内,鸦雀无声,在座的人得知陈退之的消息,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垂泪哽咽。霍瑨和殷季跪在堂下早已泣不成声,看着堂上端坐着的陆佐和刘行远,纷纷要求一支军队前去为陈退之报仇。
陆佐喝止道:“你们且说说现在敌营情况如何?”
霍瑨答道:“我当时带着人马去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军营空无一人,摆了个空城计,等我去粮仓检查的时候,他们的伏兵刚好出现了。”
殷季继续补充道:“虽然我们没有直接发现他们不对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他们的军营的炉灶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却摆放得整整齐齐,徒儿感觉这都是假象。而且他们沿路在各个地方都摆下了陷阱,像是算好了我们的逃跑线路一样。最重要的是……”殷季迟疑了一下,思索着。
陆佐道:“是不是对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
殷季拼命点头,“没错师父。他们应该事先下过命令,不留活口的。最后我和霍将军从许劭手中逃跑之后,他还拼命的追,他身后的骑兵队全都掉队了,就剩他一个人了,他竟然还穷追不舍。最后我们见他落单了,才拨转马头迎战,最后杀了他。”
陆佐的眉头一松,“霍瑨你派人放出消息,只要敌军投降,便可赏银赐粮。殷季你即刻去点兵,准备大反攻,这次务必全歼汉军。”
霍瑨不解的问:“这……管用吗?”
“我们要的不是敌军有几人投降,要的就是瓦解对方军心。”
路修远接着道:“此举虽然能够瓦解对方军心,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高筠,此人有勇有谋,必须提防他们会否提前设伏。”
陆佐双目一沉,思索着高筠此刻到底会是何安排,“高筠此时即使设伏,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只要我们放出消息,让他们的士兵确信是粮草不济,一定会军心动摇。那时候的汉军只能是不堪一击,彼时我军定有摧枯拉朽之力。”
秦甫一旁地不屑一顾道:“你以为高筠他傻吗?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先撤退不就得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