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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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云念芙早早便收拾好，坐上马车往云府而去。今日不仅是回家探亲这么简单，云念芙怕会耗不少时间，这才想着早些出发，毕竟她还想晚膳之前赶回家，同凌晟轩一起用呢。
    这次出门，未免有什么意外，在清影的建议下，倒是没有带花明，而是带了流云。这些日子看下来，流云应该是有些手脚功夫的，平日里力气也要大上一些。云念芙心中过了一下，流云是当初贵妃送来的人，应是一片好意，怕她一个寡妇会受了欺负。哪里又想到，凌晟轩竟然活着回来了呢？
    一路上云念芙七七八八想了许多，嘴角一直挂着不深不浅的笑意。清影和流云看在眼里，两人心照不宣都当没瞧见。这些日子下来，清影算是看明白了，她家王妃这是又陷进去了。恐怕这一次，还比上次跟郕王的爱恋陷得更深。
    等到了云府，关氏等人已经在屋子里候着了。云念芙出嫁后身份摆在这儿，她要来，自然是全府上下都得准备好。
    进了屋子坐下，云念芙随意地跟关氏唠了几句嗑，见二房的人还未过来，便道：“二婶婶怎的还未过来？今儿个我可是备了礼，就等着二婶婶一家呢。”
    云念芙说得随意，关氏却敏锐地从中捉捕到什么。她直觉这次云念芙归宁可不是普普通通地“回家看看”而已。莫非是二房的人瞒着他们大房做了什么事，捅到靖王跟前去了？关氏立即有些不安起来。但又见云念芙神色如常，只好心里头按下这个念头，嘴上道：
    “你二婶婶先前是递话过来说要过来看看你，怕是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这样吧，我叫人去催催。”
    说罢，给了个眼色给一旁伺候的紫竹一个颜色，紫竹便立马让身边一个小丫鬟出去催促了。
    不多会儿，二房的人才行色匆匆地赶来。
    打头的是云二夫人，紧跟着身后的是林惜敏和一个陌生女子，想来就是林惜敏嘴里的那个湘儿了。林惜敏身旁还有一个奶娘，手里抱着二房长孙云千硕。
    云念芙瞟了一眼湘儿，只见她眉眼间透着焦虑之色，似乎在为什么事儿着急。虽然她顾着云念芙强忍着情绪，但到底年纪不大，不大会藏事儿。
    “有些事儿耽搁了一下，还望王妃见谅。”云二夫人张嘴解释，话语倒是客气，只是丝毫没有歉意。在她心里，她做了这些年长辈，云念芙就算出嫁成了王妃，那也是小辈！
    云念芙也不与她计较这些，以前她只觉得云二夫人是个脾气大的，惯会来事儿的，如今经历的事儿多了，再看着云二夫人，只觉得是个蠢的。若不是蠢，又怎会日日想着怎么给自己儿媳妇下脸子找不痛快？还各种想要破坏儿子与儿媳的关系。如今这云家二房的管家权可是捏在林惜敏手里。说白了，若林惜敏真要不给云二夫人好果子吃，有的是法子下手。
    “这么一会儿也不碍事，都坐吧。”云念芙轻轻笑着，看起来脾气很好。这时她才将目光正大光明地放在湘儿身上，问道：“这位是？”
    见云念芙问起湘儿，云二夫人面上一喜，忙道：“这是湘儿，是你二婶婶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只可惜家中遭难，如今孤苦伶仃，我便收了她做干女儿。”
    “原是二婶婶的干女儿，看着年纪倒是与我差不多。”云念芙笑着说道。
    云二夫人连忙道：“与你同年，比你大上两个月。”
    “恭喜二婶婶喜得一女。”云念芙说了句贺喜的话。
    说罢，使了个眼色给清影，清影便拿着一个木盒子装着的耳环递过去，云念芙道：“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
    湘儿没想到云念芙会这般客气，连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接过，嘴上连连道谢。
    “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气。”云念芙说着眼睛看了眼林惜敏，林惜敏朝外头看了眼，云念芙轻颔首，清影便不动声色悄悄出了门去。这边云念芙还在说话：“这是硕哥儿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这话是对着林惜敏说的，林惜敏一听，便连忙叫奶娘抱过去给云念芙瞧。硕哥儿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睁着，很是讨喜。云念芙瞧着心中也欢喜几分，这时流云有眼力见的走过来递上备好的礼物，云念芙亲自拿过放进襁褓里，之后又从手上褪下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说是给他，让他长大了送给媳妇儿。这么一连串动作下来，再对比先前送湘儿的礼，对比就很明显了。
    湘儿脸色难看了几分。
    云念芙逗弄了一会儿，直到关氏说硕哥儿该喂奶了，这才让奶娘给抱下去。关氏见云念芙喜欢，便笑着道：“你若这般喜欢，不若自己也赶紧生一个。”
    这话一出，云念芙脸红几分，有了些许羞涩，倒是让关氏和云二夫人笑了几句。
    “不过我怎么瞧着，湘儿姐姐似有烦心事？怎么有好生焦虑之感？”云念芙抬眼正好对上湘儿，似乎是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云二夫人看了眼湘儿，没等湘儿回答，就想自己抢答，不过这次林惜敏却更快，她道：“湘儿姐姐半路发现随身带着的玉佩不见了，心中焦急，我们帮着找了好几处地方，也未曾瞧见。想来，是还在惦记着玉佩呢。”
    这话一说完，更是勾起湘儿的着急之心。云二夫人则暗自瞪了林惜敏一眼，嫌她多嘴。但林惜敏就假装没瞧见，只看着云念芙。云念芙则露出衣服讶异之色：
    “玉佩？湘儿姐姐如此紧张，看来是极要紧的东西了。”
    湘儿心里怕云念芙怪罪她为了找玉佩而耽误了时辰，便赶紧解释：“这玉佩是我爹留给我的，是我身边关于家人唯一的东西了。”这话说得可怜，闻着也不免心酸。
    云念芙也是一副动容地模样，道：“若是在府中丢失，便着人再仔细找找，许能找到。”
    目前的办法也只有这么一个，湘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时清影也从外头静悄悄进来，来到云念芙身边时，朝她眨了下眼睛。云念芙心中淡定，知道事儿办妥了。
    随后一家人轻轻松松说了不少话，又留着云念芙用了午膳，之后便一齐客客气气地送云念芙离府了。
    待云念芙一走，云二夫人便立即告辞，带着湘儿和林惜敏回了府。
    一回自己府上，云二夫人就垮下脸来，冲着林惜敏不悦道：“你在芙姐儿面前抢什么嘴，她湘儿话，要你多嘴答！”
    林惜敏懒得与她吵，只淡淡道：“莫非母亲是想让湘儿姐姐亲口承认，是因为她非要找自己的一块玉佩，不顾靖王妃在那儿等着，让所有人陪着一块找？”
    湘儿听得脸色一变。云二夫人正想出口反驳，林惜敏又抢了先：“还有，母亲可别说儿媳没有提醒你，如今二表姐已经是靖王妃了，母亲可得注意称谓才是。”说罢，林惜敏就要走。
    “你站住！”云二夫人最是讨厌林惜敏这模样，一想到她如今丢了管家权全都是因为林惜敏，就更加生气，“方才靖王妃赏了你好些上等料子，我看着有个苏州锦绣，你拿给湘儿去做件新衣裳。”
    林惜敏一听，心里头嗤笑一声，嘴上道：“二房上下的月俸都是有规定的，湘儿姐姐按着府中小姐的月俸来，做衣服的料子早已给过了，因着新进府，我还特意给做了几件衣裳。再说，今儿个这些都是王妃赏给我的，我若是随手就这么给出去，岂不是下了王妃的脸面？传出去，便是二房少夫人不给靖王妃脸。”
    说着，林惜敏又看了眼湘儿：“况且，王妃今儿个也赏了湘儿姐姐不少东西，料子也给了好些，莫非湘儿姐姐这是嫌弃王妃给的不够好？”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湘儿可不敢戴。连忙道：“王妃给的自然是好的！干娘，咱们先回去吧.”湘儿最聪明之处，便是她从不会自己真的跟林惜敏对着干，只会让云二夫人帮自己出头。
    云二夫人心中气急，却也无话可说，只道：“等湘儿做了飞扬的平妻，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放在平常，林惜敏听到这个便会很是生气，但今儿个见过云念芙后，她突然有了底气，也不气了，像看着傻瓜似的看着两人，道：“母亲慎言！湘儿姐姐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说成是要当平妻的。想做二房少爷的平妻，那也得飞扬跟父亲点头答应才是。只不过……”林惜敏故意喘了口气，又道，“母亲今儿个刚跟靖王妃说了湘儿姐姐是自己收的干闺女，既是干闺女，那与我夫君便是兄妹，兄妹又怎能做夫妻呢？”是啊，干女儿跟表妹可不一样，表妹是隔了一层的，这种收进门来的干女儿等于就是亲闺女。
    云二夫人脸色巨变，瞪了林惜敏一眼，拉着脸色同样难看的湘儿走了。
    林惜敏在原地轻笑一声，淡淡道：“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