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辟九霄

    
    三个时辰后，三人一猿出现在东山。在樊秋月引领下，他们穿过一重重阵法，前往云顶拜见李静洵。
    如今，李静洵本尊正在调养，借姬飞晨的灵药治疗双目。所以，出来接待众人的是九灵元妃。
    相较李静洵本尊，元妃更加雍容华贵，端庄淑美。总算没有破坏乔元心中对太上宫主的美好幻想。
    “只是容貌比玉芝仙姑似乎少了几分姿色，但气度上更胜一筹。”
    元妃贵为天神，周身笼罩赫赫神辉，宛如君临天地的女君。与清贵飘渺的群仙领袖玉芝仙姑相比，又是另一番气度。
    见过九灵元妃，几人下去歇息，唯有樊秋月留下来陪元妃说话。
    女仙在后面为元妃揉肩，语气轻快：“师尊以神道化身相见，想必本尊那边情况大好？”
    “嗯。这次恢复双目，失得之间另有顿悟，恐怕我太上忘情的最后一关，也要成了。”
    “真的？”樊秋月惊喜道：“师尊最后一步踏出，便真正达到九炼成仙的无上境界。那时，恐怕连清泓师伯都不如您吧？”
    “你清泓师伯神通广大，乃道君化身——”说到这，元妃讥讽一笑。道君化身？蒙谁呢！
    不过她当年都帮姬飞晨隐瞒了，如今自然不会拆台，便继续说：“而我所谓的证道，距离道君还有一线之差。只是面对他这尊化身，却是够了。”
    单以清泓道人在重阳节展露的手段看，恐怕不如自己九炼大成之后的新境界。
    “行了，我跟你师伯的事，玉华圆光顶之上自见分晓。倒是你，这次下山一行，有什么收获？”
    “乔师叔也是熟人，昔年对弟子很好。这次他转世轮回，弟子前去相助，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性格没怎么变。只是瞧着他这张少年模样的脸，有些不习惯。那白猿的确挺厉害的，不愧是海外的精怪，道统传承不逊色我们太上宫。我跟他切磋，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很难胜过他。至于夏鹤师兄，倒是跟景轩师伯一个性子。”
    元妃含笑点头，听着自家乖徒儿诉说一路上的见闻。忽然，她问道：“你觉得夏鹤师兄好不好？”
    “师兄待我很好。毕竟我二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
    夏鹤是景轩的弟子，只不过并非剑宗一脉，而是他百年前回访太清宗的时候，无意间收下的记名弟子。在最近敲定景轩执掌太清宗后，夏鹤才正式入门。但夏鹤早些年受太清宗指派，曾经来东山待过一段时间，和樊秋月是青梅竹马。
    “嗯。比起无为派的于风，你更喜欢夏鹤。这也难怪，你名字带着一个‘秋’，他名字带着一个‘夏’，你二人的确有缘。”
    听着听着，樊秋月觉得不对劲。她警惕起来，上下打量元妃：“师尊，您该不会想要给我找道侣吧？”
    “我算出你命中合该有一位道侣，所以问问你的想法。”
    “我才不要呢！”
    “你刚才还说，夏鹤师兄待你很好。”
    “那又不是道侣，无非兄妹之情罢了。而且，要从名字论。夏对冬，春对秋，我不是应该找一个名字带‘春’字的？”
    元妃嘴角一抽，露出复杂的表情。
    莫非，这还真成了天命？不对，不是天命，是他的意志吧？
    恰好，姬飞晨看重的那个小弟子，名字里面就带一个“春”。
    她愣神的功夫，樊秋月拉着元妃的手撒娇，笑嘻嘻道：“再说，夏师兄和冬儿妹子关系不错。我干嘛去夺人所爱？”
    “冬儿？”刚才说夏对冬，但玄门哪位女仙名字带“冬”字？
    “是涂山前辈那边的妖族公主，据说是下一代的妖界之主。冬儿是她的闺名，她官方称呼是——”
    “玉隆？”九灵元妃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涂山表兄的后人，乃狐王的嫡孙女，养在涂山座前，有些人便误以为是涂山所出。可实质上差的有些远，涂山这一支天狐血脉，目前还没传人。而且以玉隆的资质，想要执掌妖界更是无稽之谈。恐怕涂山退位后，会传给七公主。”
    七公主，便是曾经的令狐小七。
    “对了，你说夏鹤跟玉隆关系不错？”
    “是啊，冬儿妹子倾心夏师兄。咱们太上宫又不讲求人妖之别，应该无碍。”
    元妃淡淡道：“是现在不讲究了。若搁在上次杀劫前，夏鹤早晚被太清宗清理门户。”
    早些年，清泓和涂山提倡人妖平等，大家一起制造“灵籍”。将仙神妖鬼全部统计在一起，类似凡人的籍贯户口。只不过在上面，会特意标注彼此的种族、门派等信息。
    经过千年的演变，人妖通婚已经稀松平常。只要去天母宫求一道符印，再经过各大门派的公证即可。
    “只是和妖族通婚，便相当于放弃太清宗的继承权。倒是可惜了。”
    樊秋月撇嘴说：“夏鹤师兄又不在意那个。等他走完伏魔之旅，飞仙证道又不是不可能！”
    是啊，到时候夏鹤带着妻子飞升，又何必在乎人间道统的宗主之位？
    “但夏鹤那边另有出路的话，这丫头的情劫就不好办了。”元妃心中暗暗忧虑。
    劫之所以为劫，便是对本人有害。元妃特地去天母宫卜算，发现樊秋月这一劫要是弄不好，恐怕有身死之祸。
    想到这，李静洵心中多了几分埋怨：“他倒是狠心，竟然能下得去手！”
    ……
    大地镇石处，若水仙子正盘坐在钟乳玉树之侧打坐。忽然，外头冒出一阵白光，姬飞晨大跨步走入这处神秘的地窟。
    “阿嚏——”姬飞晨打起喷嚏，揉着鼻子自语：“这是谁在背后想我呢！”
    若水仙子睁开眼，一脸复杂看着姬飞晨。
    那边正想着他，没想到他直接来自己跟前触霉头。而且还是来大地镇石这！
    “师兄怎么来了？”若水仙子马上警惕起来：这厮跑到这边，果然意在大地镇石？
    “哈哈，应该问师妹。你好端端的，怎么来我这龙山了？”
    玄正洲的大地镇石在哪里？
    这块由上古道君打造的大地之根正在大地祖脉的核心，玄正洲天心龙山的地下万丈处。
    “师妹悄无声息的过来，我怎么也要探问一二。而且，我担心你对我这弟子动手。”姬飞晨往外指了指。
    他刚刚相中的那个小徒弟，被李静洵视作自家徒儿情劫祸星的男子，目前正在龙山中。
    说来也巧，此人也姓李，据说祖上七代以前，还跟长生府有关。
    李春阳是人间赫赫有名的才子。他得到伏魔琴后，短短三日便发现琴中暗藏的一卷天书，并且在抚琴之时以音律入道，顺利完成筑基。
    一个月后，李春阳“偶然”听闻山中两只精怪谈论仙道。暗思自家如今也已经初入修行之门，便有心外出访仙问道，从而被玉芝仙姑派人引到龙山之地。
    万丈之上的地表，李春阳正在龙山之中观览。
    姬飞晨伸手一指，忽然李春阳脚下出现一道裂缝，将他摔到当年封镇大地浊气的地方。
    这是一片宛如汪洋的血色大泽，在这片浑浊之地，浮沉着一卷金色阵图。而李春阳凭借伏魔琴的宝光避开浊气，在这方血海寻觅，最终来到浑天阵图之下……
    若水仙子表情复杂：“你这么帮他，就不怕他修行太快，道心不稳吗？”
    “所以，才需要让他在血海中苦熬一年。”
    这血海是千年前魔门“魔土计划”的残余，蕴含无边恐怖的魔威。在这里修行一日，便比得上外界一年。
    “那杜越和秦武有道尊指点，让他们修行一日千里。难道我不行吗？更别说，我这小徒儿本就契合道性，于伏魔琴的音律相合。”
    姬飞晨没指望李春阳一步登临地仙道果，只求他在血海之中熬炼法力，凭借浑天阵图领悟大道，修成人仙之境即可。毕竟乔元目前也只是人仙，回头等拿到伏魔功德，自然有正果的一日。
    “所以说，小辈们的恩怨，且由得他们去。我们二人不要干涉，师妹你看呢？”
    姬飞晨刻意培养李春阳，打算让小辈们重来一场当年二人的经历。并借助李春阳和樊秋月的遭遇，彻底化解自己和李静洵的矛盾。
    毕竟，自己还打算请李静洵相助，去玄冥秘境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