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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雅带女儿去房间,打开她的首饰箱,拿出一个礼盒,说:“这是前几日相熟的店家才送来的,还没上身。你知道我一向喜欢翡翠,有好货他们都上门来给我挑,这一件我挺喜欢,相信叶青的母亲也会欣赏。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只有珍珠和翡翠戴得出场面。”
司徒雪霏将翡翠拿在手里仔细瞧瞧,说:“那就这一件吧,现出去买也未必有更好的。”
到叶青母亲六十大寿这日,司徒雪霏一大早就去相熟的美容沙龙做脸,打理发型,妆容清雅而精致。到约定的时间,司机将大小姐准时送到叶青家。
这是一处军区大院,90年代的老房子,住的都是退休老军人。叶青的父亲并不是什么权贵人物,军衔也一般,因此并无什么特殊待遇,只是在普普通通的一栋灰色楼房里得到一间三室两厅的公寓,和老伴平静养老。
军区大院对外来车辆进出都要登记盘查,一般不让开进去,叶青等在大门口,来接司徒雪霏,他笑着在她耳边说:“你们司徒家那架劳斯莱斯的车牌号码是特别的,到哪儿都畅通无阻,可以直接开到我家楼下,谁也不敢拦你。你偏偏奇怪,坐一辆普通的捷豹来。特权此时不用何时用?”
司徒雪霏微笑说:“第一次上门来,不敢摆架子,我宁可走几步。”
叶青跟站岗的士兵说了几句,车子登记之后放行,开进大院。
“哟,你面子很大啊?”
“呵呵,我父母在这里住了很久,守卫都认得。今天我妈祝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到了楼下,司徒雪霏下车,忙着拉拉裙角,整理一下头发,紧张地问:“我这样子还行吗?”
“美若天仙!”叶青笑着赞美她。
司徒雪霏不敢放松,抓着手袋,掌心冒汗。她今天穿一套淡珊瑚粉香奈儿粗花呢套装,同色素面麂皮高跟鞋,适合3月底乍暖还寒的天气。钻表宝石戒指通通除下,只有耳朵上戴一对钻石耳环。这还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少女时代的一副单粒钻石耳坠,每粒3克拉,水滴形镶嵌,简洁淡雅。原本想戴一枚粉红钻戒指配衣服,又怕太过炫耀,还是低调为佳。
叶青从司机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礼品,笑着说:“不用麻烦您走一趟,都交给我。”
他们坐电梯到六楼,司徒雪霏一直深呼吸,深呼吸,对自己说,放松,放松。
叶青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一下:“别怕,我家里人都很和蔼,你就当是自己家,不必拘束。”
司徒雪霏飞他一眼:“我能放松吗?你爸妈若是不喜欢我,我会哭死。”
“没人不喜欢你,大小姐。”
转眼就到了,电梯门刚打开,叶青的哥哥叶坚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哎哟,稀客稀客,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
司徒雪霏忙打个招呼,跨进屋里。叶青家比她想象中布置得更大方开阔,几件老家具疏落有致,墙上有几幅字画,放眼望去一尘不染,茶几和桌上铺着老式的雪白台布,收拾得干净整齐,几盆水仙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客厅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看见司徒雪霏到来,都笑着拍手:“正说呢,怕叶青请不到人,让我们空欢喜。”
一时之间司徒雪霏也认不出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只得微微鞠躬问好。一个梳髻的老妇人走上前来,头发已经花白,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来,到这边坐。”
叶青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我母亲。”
“伯母好!我是司徒雪霏,叫我雪霏就可以。”
老人家笑着点头,将她按在沙发中间坐下,两边都是人。这时,一人从房间里走出,穿着老式立领唐装夹袄,那五官脸容一看就知道是叶青的父亲,俊朗而威严。司徒雪霏马上站起来问候。
叶青父亲笑着招呼:“你是贵客,不必拘礼,快坐下吃些零食。”
桌上摆着果盘和几个大盘子,都是些家常零嘴,各色坚果瓜子和时令水果。叶青挤到她身边坐下,给她剥一个砂糖橘吃。
司徒雪霏悄悄说:“我涂了口红,不好吃零食。”
“你难道一晚上不吃饭?笨蛋,擦掉就是。”叶青抽一张纸就去抹她的嘴唇,司徒雪霏叫唤:“嘿,我这个口红可是花了一刻钟精心描绘的,你别弄花了。”
叶青才不管呢,捏住司徒雪霏的脸,三两下就抹去口红,她哭丧着脸,嘴里被塞进半个橘子。
旁边人看他们这亲热的模样,都掩嘴笑。司徒雪霏原本担心叶青家的亲戚会像一般三姑六婆那样对她无孔不入地盘问,谁知他们好似约定好那般,特别淡定。叶青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长辈们只是乐呵呵地打个招呼,没人问东问西。司徒雪霏绷紧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叶坚带着老婆孩子过来问好。那孩子看样子有八九岁,虎头虎脑的男孩,长得特像他爸,叶家三代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基因力量强大。
孩子出乎意料地礼貌,一口京片子,对司徒雪霏说:“谢谢雪霏阿姨送我的文具和遥控小飞机,我很喜欢,一直在用着呢。我画了一张感谢卡送给你,请你收下。”
那事儿司徒雪霏早忘到九霄云外,当时不过是顺水人情,没想到孩子记在心里。她感激地双手接过那手工制作的卡片,里外细看,赞他画得好。卓雅早就考虑到这些情况,给司徒雪霏备下红包,这时正好用上。司徒雪霏打开手袋取出一个红包塞给孩子。
叶坚和他老婆忙阻拦:“春节早就过了,别这么客气。”
司徒雪霏笑说:“叶大哥别跟我客气,这不是钱,是美亚百货的购物券,孩子可以去五楼的儿童天地买玩具和衣服,文具也很齐全。你就当我打广告吧,千万别推辞。”
这时,叶青的父亲问:“司徒小姐在打理美亚百货的生意?真是能干,那是盛京最有口碑的商场。”
“伯父,请叫我雪霏就可以,今天我来,是作为晚辈来祝寿,我不是什么小姐。”
叶父颌首微笑:“好,早听说你大方又谦虚,名副其实。”
司徒雪霏瞥叶青一眼,看来叶青没少在父母面前说她的好话,营造一个“好媳妇”的形象,丝毫不提她素日在家多么嚣张跋扈。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司徒雪霏趁机把大件礼物都拿出来,说:“这是我们法国酒庄自产的红酒,带两瓶来给二老尝一尝,睡前喝一小杯红酒对心血管有好处。这些是我母亲嘱咐我一定要带来的人参鹿茸阿胶燕窝,都是滋补佳品,平常自家炖来吃一吃,补一补,挺好的。还有这是山羊绒的披肩,看电视的时候搭在膝盖上,保暖……”
她还在从大包小包里往外掏,叶青笑着打趣她说:“你是搬家呢还是送礼呢?”
叶母忙说太客气,要推辞,叶青大手一挥:“妈,雪霏一片心意,都收起来。”
司徒雪霏如释重担,按一按手袋,翡翠的盒子在里面,她正要拿出来,叶坚的老婆叫她:“雪霏,你要不要到厨房来,我们说说话?”
她忙站起来跟去。叶坚老婆是个圆脸福相的妇人,眉眼弯弯,不笑也像笑,令人觉得分外亲切。
她关上厨房的门,拉着司徒雪霏的手说:“坐在一堆老人家里面,压力很大吧?”
司徒雪霏吐吐舌头,说:“才介绍过,我已经忘记三姑四叔哪个是哪个了。”
“不要紧,我们家平常很清净,这是难得的热闹场面。记不得没关系,就叫叔叔阿姨。”
司徒雪霏说:“还没请教你贵姓?”
“哟,你难道不叫我一声嫂子?”
司徒雪霏唰一下红了脸,“嫂子”哈哈笑,见好就收:“跟你说笑的,我姓马,叫马桂珍,名字俗气,但是好记。”
“桂珍嫂,你好,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好像认识很久一样。”
“是吗?那以后常来玩。叶坚叶青他们两兄弟成年现在很少回这边,都忙,改天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你们买房子啦?”
马桂珍有些羞涩地说:“我们刚结婚时还住在这里,跟老人们一起。叶青那时在当兵,很少回家,挤一挤也能应付。这些年房价一直在涨,我是个护士,叶坚退役后工作也不温不火,我们存钱挺辛苦。本来想等几年再买,但是眼看没有跌的趋势,孩子也大了需要空间,咬咬牙还是买房吧。就三年前的事,爸妈和叶青都赞助了一些钱,我们做了20年的按揭,终于置下一个自己的家。”
“房子在哪儿?”
马桂珍说出地址,司徒雪霏一拍脑袋:“哎,早认识你们就好了,叶青真是个实诚人,怎么不提?那是我们家的楼盘,可以给你们一个特惠价。”
马桂珍笑着说:“司徒少爷人很慷慨,那年叶青偶然在他跟前提过一句半句,第二天就有人专程来找我们,房价打了个八折,省了好大一笔。”
“那就好,有了房子心才安定。”
“是啊,现在我们家就盼着叶青也早点成家立业,他也浪荡这么多年了,是父母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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