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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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苏彻被通讯器的鸣叫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在左腕上一瞧，是老何的来电。
    “老何？这么早打电话有啥事？”苏彻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困倦。
    “我说伙计，今天凌晨三点，驾驶蓝色迁跃者在曼哈顿半空狂飙的那疯子该不会是你吧？”老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雀跃。
    “是啊，怎么了？”苏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还真是你啊！？”老何闻言惊呼，又立即压低了声音，“网上已经炸锅了，都想挖出你的身份呢！”
    老何感慨了一番，转给苏彻一篇报道。发布新闻的是《曼哈顿晨曦》报。文章的标题非常醒目—《疾速中的罪与罚》。
    苏彻翻身起床，用清水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粗略扫过报道，讲得正是今天凌晨发生在曼哈顿上空的飙车的事件。作者的文笔很老练，把整个飙车过程的惊险和刺激表达的淋漓尽致，简直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热血追逐桥段。
    记者显然并不清楚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文章中丝毫没有关于难波健次郎以及春之樱的描写。反而将注意力聚焦在飞车党的身上。不过也难怪，谁又能从一场简单的飙车背后看到血淋淋的战斗和厮杀呢。
    让苏彻最在意的却是作者的立场。
    这位记者用严厉的措辞批判了飙车党的暴行，又对她眼中的弱者，在风暴中“挣扎求存”的蓝色迁跃者不吝赞美之辞。她在文中写到：
    “那一刻，漆黑的阴云铺满天空，冷风在空中凄厉地呼啸。整座曼哈顿岛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犹如风暴肆虐的大海中一叶飘摇的孤舟。飞车的亮光闪烁在阴森的钢铁丛林当中，像是盲目追光的蝇虫。”
    “那一群超跑开足了马力，穿梭在楼宇当中。不时有一架突然提速，越众而出，不怀好意地撞向最前方的蓝色迁跃者。当两辆飞车险之又险地交错而过，笔者才明白，他们根本不是在竞速，那些人竟把迁跃者当成了猎物，他们是在游戏！看谁能率先将对手撞毁！”
    “两年前笔者曾在阿根廷海滩睹过一群虎鲸虐杀海狮幼崽的残忍场面。40余头杀人鲸在海水中追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海狮幼崽，它们并不把猎物一口吞下，而是在追逐中用利齿撕咬它，同身躯撞击它，甚至用尾鳍将它抛上数十米的高空。它们这样虐待猎物并不是为了生存所需，它们只是把这当做了一场游戏。至今，笔者再次想起那场虐杀，心情任然久久不能平静。此时此景，与那场虐杀游戏别无二致。在漫天的阴云下，在冷冽的夜风中，那些超跑像极了一群残忍嗜血的虎鲸。这样冷酷了场面发生在乐土世界当中，让人怎能熟视无睹？！”
    在文章的末尾，作者还附上了一段视频，将那场惊险的追击完全记录下来。视频的最后，蓝色迁跃者侧身穿越狭窄的通道，消失在夜色当中。作者特意用特写镜头记录了这华丽的落幕。如果苏彻不是亲身经历了整个过程，看到这样热血激昂的视频估计也会叹为观止。
    看完了整篇报道，苏彻扫了眼末尾的跟帖区，十万加的跟帖量：
    玛雅城邦：666，大神请收下我等的膝盖！
    速激一生粉：记者美人，你确定这不是神片拍摄现场？
    时光沙漏：大开眼界，这是用绳命在飙车啊！……
    苏彻的目光驻留在文章末尾的署名上。作者：露西。这名字让苏彻想起了在惊叹号外围酒吧里遇到的那位长腿美女，会是她吗？按照苏彻的记忆，露西应该是一家小报社的科技记者，她怎么会跑去报道飙车党的？回忆着上次邂逅，一个想法浮上苏彻心头。
    ……
    当天中午，苏彻坐在曼哈顿一家西餐店里，他点了一瓶红酒，正小口啜饮着。
    没过多久，露西风尘仆仆的赶来，目光在餐厅里巡视一圈，很快朝着苏彻小跑过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对饮了一口之后，露西立即切入正题。
    “苏彻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说有重磅的消息要向我透露？”
    苏彻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露西。这张纸被小心地折叠在一起，露西打开后扫了一眼，立即露出吃惊的神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但微张的瞳孔和僵硬的姿态都被苏彻收入眼底。
    露西展颜一笑：“苏先生，据我所知，您应该不是那家公司的员工，怎么会掌握这样的消息？”
    苏彻立即明白了露西的意图，她表面上是在质疑消息的真实性，实际上却是想套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没有露出一丝着急的神色：“露西小姐既然是科技记者，对这则消息的真伪想必已经有了计较。我就不用交老底了吧？”
    露西见苏彻不上钩，干脆也不再拐弯抹角：“这么爆炸的消息，苏先生为什么要找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记者？”
    “第一，露西小姐初次见面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我在纽约又恰巧只认识你一位记者；第二，我看了露西小姐今早的报道，觉得喜欢。第三，我知道你迫切需要一条足够分量的科技报道。这理由够充分吗？”诚如苏彻所说，露西一个科技记者会跑去拍飙车党，说明她在报社的处境十分尴尬，她迫切需要证明自己。而关于福音和圣经的报道绝对可以助推她一举成名，从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
    果然，露西思忖了片刻，一咬牙：“这个交易我接下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苏彻的条件很简单，他目前能透露给露西的消息只有这么多，等到时机成熟，他会送给露西一条足以震惊十大都市的重磅新闻。但前提是露西要帮他密切关注惊叹号高层的动向。等到惊叹号高层动作频繁，各大股东齐聚的时候，露西要第一时间通知苏彻。这实际上就是罗沧海与约翰·亚当斯即将达成合作的信号。
    谈完了合作，两人一起用了午餐。露西在打消疑虑以后，重新恢复了健谈的本性。她向苏彻介绍了纽约政商两界的八卦传闻，让苏彻大开眼界。实际上，因为相谈甚欢的缘故，苏彻甚至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露西拖进自己向安仁杰复仇的浑水。在午餐结束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确认要趟这浑水？”
    露西展颜一笑：“苏先生，你真是难得的坦诚。我知道这篇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说罢，她朝苏彻眨眨眼，转身走出了餐厅。
    苏彻也起身，他要赶回布鲁克林的住所去兑现对竹野介的承诺。当苏彻全灭了安仁杰布置在暗中的棋子，竹野介也坐实了叛徒之名。此时放了他已经无关大局，至于竹野介要怎么逃脱罗星河的报复，那已经不是苏彻关心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