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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眉继续蹲着,微笑:“你知不知道你先前发生了什么?”
明嫣看着她,“我不是被你们一直关着的吗?”我哪儿知道。
“你见过一个人。”
“谁?”
“你的老公。”
明嫣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手里攥着棒棒糖,“是吗,我有老公?”
凌眉,“……”
眀嫣的头又倒了下去,沉默。凌眉没有再问,她不确定眀嫣是真的忘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说……离婚这种事对她伤害大,所以不想提。
两个人都一直沉默,凌眉默默的削着苹果,偶尔抬起一眼看看床上的人。发现她就盯着手里的那根棒棒糖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于她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眼睛是肿的,长长的睫毛浓而密,这种长相绝对算不上惊艳,但很舒服,赏心悦目的舒服。
她的美是不动声色的,越看越美。
凌眉把苹果削好,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想吃吗?”
眀嫣终于转移视线到她的手上,但,不是那个苹果,而是那把刀。
噌亮,上面还有苹果的汁儿,刀尖正对着眀嫣……
凌眉说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刀尖对着她,连忙缩回去。
“抱歉,无意之举。”
“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拿着刀对着我,不许我从水下面起来。可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你是谁,你凭什么不许我起来,想让我自己淹死我自己吗。我就开始挣扎,我挣扎到岸边,他把我的头往下按,他想让我死。我不会死的,我爸说我是克星,专克他的,所以,克星怎么会死呢。”
凌眉手里的苹果还是递出去的状态,她不敢动,也不敢打岔,更不敢去拿笔和本本记下来,她怕她一动,女孩儿就不在说。
她怕,女孩儿一被打断,就不在说下去,她原本就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她知道,女孩儿说的是关于她和容劲秋之间的事情。
“我不会就那样任他按着,我就往上爬。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让我的力气变的很大,把他拽了下来。他被逼急了,说我害他儿子,要拿刀杀我。然后,我踢中了他的脆弱处,他摔倒。我逃跑,他爬起来要追……刀子是怎么插进他的胸膛,我都没有印象。我很怕,我只是想,我就算是死,我死在我自己的手里,也不会让别人把我杀了。”
眀嫣在慢慢的阐述,红肿的眼睛盯着凌眉手里的刀,瞬也不瞬。
她顿下,没有再说话。
凌眉呼吸都在缓慢,就怕惊扰了她。大约过了半分钟以后,她才问,“还有么?””
案件的重大突破,当事者第一次开口。
“我的眼睛很疼,脑子也很疼,我想睡觉。可以帮我准备一颗安眠药吗?谢谢。”
眀嫣答非所问,攥了攥手里的糖,把自己往薄薄的被子里缩了缩。
凌眉说了声好,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去找医生,开点药。
他终于开口……可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写下来,也没有录下来。
她有点小激动,跑出去。跑到门口,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很清秀,脸色微黑,但除了脸,脖子倒是挺白,显然这脸是晒黑的。
凌眉正要开口,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凌眉只好住嘴。
两个人出去,在走廊。
他拿出了手机交给凌眉,“证据我已经给你录了下来。”
太好了!
“谢谢,先生你是?”凌眉接过手机。
“我只是一名有点想打抱不平的人,不需要问我的名字。不过,有没有这个录音,对于容家人来说,没有什么用。他们死了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收拾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也就是点点头的事儿。”他道。
“这些我管不了,我是一名警察,我有我的责任和正义,我自然要把这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浅浅的笑了笑,“这样就好,我想进去看看她。”
“抱歉,明小姐目前还不能接触除我们以外的人。”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门已经紧闭,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只是下意识的。
“也罢,告辞。”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而去。这里是三楼,这个医院很亲民,一共也只有六层楼,电梯是为手术和病人准备的。
凌眉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要怎么感谢你。”
“不需要感谢我,我只是一名……给人开车的司机。”下楼,一会儿就消失。
凌眉没有再追问,对方显然是不想告诉她名字,也罢,不强求。只是有这个东西,那就好办多了。
她去喊 了两个同伴来,守在病房门口,找医生给明嫣开药。好好的睡一觉,也好。她和医生都不知道明嫣之前吃过很多安眠药,于是也就开了。
当然安眠药这种东西,也不能轻易的开。最后给了她一颗褪黑素,利于睡眠。可这种东西,明嫣吃着……药效很差。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很久之后,身体真的疲惫,才慢慢的睡去……
……
办公桌前摊着一份文件,上面有泪痕,下面是她凌乱中又 带着点娟秀的字体。男人靠在椅背之上,盯着那文件,良久。
不多时,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看,他知道那是谁。
来人走过来,没有坐,手衬在桌子上,上身倾过去,从他的面前抓过那份文件,只扫了一眼,当然只是看最下方的签字。文件往下一放,啪地一声!
“这个婚,你终于是离了。”
厉弘深这才抬眸看向他,目光冷淡。
“若不是来汇报工作,那就出去。工作时间,不扯闲事。”
容月卓狠笑两声,“你一次一次的刷新我对人的认知,厉弘深,你太有种!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进入公司,我的目标很简单,让你滚!”
厉弘深还是那副姿态,好像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激怒他。
“请便。”他淡然一句。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把容月卓当成对手,从某个方面来讲,容月卓还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不足为惧。
其实容月卓也处在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眀嫣是他的杀父仇人,可他……对眀嫣也恨不起来。很矛盾的感情,甚至,他想去警察局。
可是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去,有什么或者说……以什么理由。
出了公司,坐在车上,连抽了两根烟。
又想起了那一晚上听到的爷爷和管家的对话…容厅和厉弘深,若是真正的杠起来,厉弘深哪里是对手。
第一,他是晚辈,容厅削掉他一层皮,出于情理,他都不能还手。
第二,他在意大利长大,在这个城市根基很浅,唯靠的只有那个总裁之位,一旦不当这个总裁,没有人会听他的话。
第三,容厅在这里盘根很长,哪怕不当总裁,但有很多人依旧听他的。
所以,他让眀嫣在监狱里呆到死,那是必然可以办到的。谁让眀嫣,爹不疼,娘不爱。
言彦华如果疼她,如果言彦华还是言氏的董事,那么他和厉弘深联手,也是有可能的。
可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
容月卓捶了一把自己的方向盘,自嘲一笑!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为眀嫣考虑,把自己死去的老爸置于什么地位!
……
是夜。
阴了一天的天气,要下不下,一直出于一种低沉的状态中。
办公室里,男人还没有下班,但也没有工作,只是盯着早就已经黑下去的电脑屏幕。脸庞沉静,许久未动。
那份离婚文件,已经被容厅的人拿走,桌子上堆积的只有工作文件。
好久没有吸烟,今天也没有再吸,长指夹着一根笔,落向白净的纸张。一会儿后,电话打进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没有接。
他极少不接她的电话,几乎没有过。他没接,对方挂断,也没有再打来。
她和过去一样,听话懂事,不会对他过于纠缠。
盛云烟,如果当年不是言驰,恐怕现在早就是他的老婆。他会克服自己不喜欢碰女人的毛病,生个孩子,在意大利过着自己的日子。
和那个有活力的少女不同,她喜欢扒着人,像没有骨头。以前刚刚领证时是,疯了后也是。
过了会儿,电话又来,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对方并不是盛云烟,而且让他不陌生却也一点不熟悉的声音。
“弘深啊,嫣儿呢,那丫头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打不通她的手机。你们俩干啥呢,晚上有时间过来吃个饭。”
眀嫣的外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外婆都这样的慈祥亲切。
厉弘深没有说话,起身,到了阳台,凉风抚过他的面容,依然缓解了心里伸起来的堵塞。
“抱歉,她有事不在。”
“她能有什么事,你们回来吧。她外公生病,我怕……时间不多了。她哥哥我们也没办法去看,只能看看她,把她带回来,让我们见见,也让她外公,走个安心。”
外婆的声音苍老了不少,说到后面,已经哽咽。
厉弘深紧了紧拿着手机的手,现在是晚上九点,吃饭,未免太晚。莫不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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