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却重来

第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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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这件怎么样?”程玉玲举起一件天蓝色的圆领毛衣。
    舅妈摇了摇头:“好是好,可我看惜程这两天竟穿那深色的,就怕孩子不喜欢。”
    “是,恨不得穿他爸的衣服了。不管,才十八整的跟老头似的,我看好就行。那个,售货员?”
    表姐赶紧上前,也不用程玉玲问就知道要说什么:
    “你好女士,您眼光是真不错。
    如果您怕这圆领冻脖子,我给您搭配一件春季最新款衬衣。您看这小领白衬衣要是穿在里面是不是效果更好?
    还有这款,您别看这件高领毛衣颜色深,感觉不适合,但其实现在很流行这样穿呢。下配牛仔裤,男孩子外套羽绒服就行了,既简单又大方。
    这款也好,深蓝色,它是精纺羊毛衫,里面也可搭白衬衣,会显得男生特别干净。这件米色高领百搭,穿大衣穿羽绒服,就是开春穿夹克衫……”
    “嗯嗯。”程玉玲听的频频点头:“那你再给我多介绍几款。嗳你家是什么牌子?有没有羽绒服,长款短款都行,适合高中生的。哎呀,嫂子你快看,她这春装都上了。”
    舅妈立刻加入扫货大军。刚才那一瞬就想开了,孩子对她够意思,当长辈的更不能抠抠搜搜,哪多哪少啊。边扒拉衣服边大嗓门笑道:
    “也是,管是啥色都整件,拿回去让惜程换着穿呗。我跟你说玲儿,等会儿别跟我抢,刚给我买靴子就那么地儿了,这回得我付钱,我给我大外甥买新衣服。他舅妈包了!”
    表姐在旁边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忙着找衣服更是劲头十足。路过表妹身边时还推了一把,低声呵斥:“别挡货架子!”
    詹知夏立刻往旁边躲了躲。
    艳艳也偷偷拉了下詹知夏的衣袖,怯懦着想说点儿啥又不知道该咋问。
    表姐恰巧发话道:“知夏,给顾客倒水,我这忙不开了。”
    “啊?嗳。”
    程靓手拄下巴坐在沙发上,一脸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儿,接过一次性水杯,笑眯眯道:
    “谢谢,你叫什么知夏?”
    “啊?噢,詹知夏。”
    “你是在这打工吗?”
    詹知夏极快地摇头:“不是,我是来取新衣服的。”
    嗯?程靓有些疑惑。不过在看到詹知夏已经被她问的满脸通红了,小丫头也不再乱搭话,心里还有些失望。
    她哥喜欢这类型?清纯?切!最好别是女朋友。一脸弱巴巴话还那么少,不活泼的女孩都不可爱,比她姐还无趣。
    用时半个点儿,结账三千六百八,这是买啥花了那么多钱,别说詹知夏震惊了,就是程玉玲和舅妈也是稀里糊涂的刷卡。
    反正就是买买买呗,给顾惜程从里到外买了八件。
    程玉玲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掏手机打电话:
    “老顾,来接我们一趟。哎呀你就一脚油门的事儿,这么近。真拎不动,给你儿买的。”
    ……
    詹知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路跟着那一白一黑皮草女。
    为了怕她们带的那女孩儿发现,她还得和艳艳走走停停装逛街的样子。表姐在身后喊她,说的是啥也没听清,直跟到商城门口。
    丰田越野车看起来是那么引人注目,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停在道边。
    她们拿着给顾惜程买的各种新衣服上车了。
    詹知夏确定了,因为她在初中时见过顾惜程的爸爸。
    “夏夏,是你那个男朋友顾惜程吗?”
    “夏夏,你好像不、不太了解你男朋友啊。”
    詹知夏瞬间扭头看向艳艳,吓的艳艳瑟缩了下。
    詹知夏的眼神又扫过好朋友怀中那装满旧衣服的大包,手上不自觉用力,捏皱了那件装有一百多块钱新衣服的兜子,转头就疯跑了起来。
    “嗳嗳?夏夏你别哭啊,有啥不知道的你打电话问问他,啊?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太委屈,詹知夏觉得自己太委屈。
    她家里什么情况都和顾惜程说,可顾惜程却没和她说实话。
    他妈妈和舅妈在她面前一副富婆的样子,几千块花起来不眨眼。
    而她买一件连衣裙却得被表姐损着、攒了一学期吃饭的钱。
    他妹妹指挥她给倒水喝,一脸审视挑剔她的样子。
    而她居然被个小丫头嫌弃着,却得陪着笑脸。
    她等着盼着。
    他明明知道她爱吃水果,只一箱葡萄就好,他却连声新年快乐都没说……
    詹知夏站在公用电话亭里哭的更加伤心。
    因为女孩儿发现自己没有IC卡。
    她放声痛哭。
    为顾惜程这样待她,为那份穷到骨头里的无奈。
    她此时只想拼了命挣开这一切,恨这样的大穷家,恨自己的自卑和无力挣扎。
    艳艳把装又旧衣服的包裹放在一边,看到面前的好友哭的肩膀耸动缩成一团,她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大爷,这哪有卖电话卡的啊?”
    ……
    铃铃铃,铃铃铃。
    顾明川都没顾上脱外套就赶紧接电话,以为是老田要跟他确认几点到京都呢,结果接起来是:“顾惜程啊,他没在家,出去了。你谁啊?”
    电话里带有鼻音儿的女声:“不好意思,叔叔,那再见。”匆忙挂断。
    顾明川微拧眉琢磨了下,随后严肃道:“玲儿啊,咱儿子必须得管紧了。挣再多钱有多大能耐也得管。”
    “咋的了?对了,他人呢?”
    “你一早上走他就没影了,又把我面包车偷着开跑了。
    那都没驾照二把刀上道,给谁磕着碰着呢。他不要命别人还要命。
    哼,臭小子!去哪也不告诉一声。我这晚上的火车就走了,就给我留下这一沓子图纸,让我去京都给他注册专利权,你看看把他能耐的!”
    程玉玲瞪大眼:“又是啥啊?”说完瞟了眼打印机才拿起来看,还不忘损一句:“不都你惯的……哎呀妈呀,咱儿子是冲着啥了吧,我要不要回屯里找瞎婆子算一卦啊!这,这是帐篷?整出花来了,帐篷注册啥权?”
    “说是明年欧洲杯,他这几个创意帐篷看能不能卖荷兰去。听听,荷兰了,又是外国。
    不对!
    他这都是扯淡的玩应,能不能行都两说,我就不打击他积极性给他跑趟腿儿。
    程玉玲同志,你是不是得先问问咱儿子去哪了?这女同学都找到家了。”
    “女同学?”这回当妈的表情认真了。
    她儿子优秀的都没边儿了。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这么大,那么容易呢,可不能早恋!
    而此时远在得莫利屯的顾惜程,摸了摸发烧的耳朵。他正在谷家墙头上趴着呢。裤子上,羽绒服上都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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