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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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阜新城向北是蛮族荒漠，向西是精灵之森，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业繁荣之所。
    大梁神武皇帝萧綦定鼎神州之后，敕封荡寇将军皇甫翔为阜新侯，这阜新城便是皇甫翔的封地。
    或许是因为阜新城是边境重镇，亦或许是阜新侯皇甫翔出身军伍。
    总之结果就是，阜新城被建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铜墙铁壁。
    但和大多数的坚城一般，阜新城的城墙之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热闹繁荣。
    其中，又尤以“天香楼”为最。
    罗幔轻摇，胡乐悠扬。
    舞姬彩衣翻飞，一曲胡旋，艳惊四座。
    皇甫昌含笑举杯，对着身旁丽人微微一笑，将酒一饮而尽，四下歌乐升平。
    忽见一名皂衣差役自旁疾步趋前，在皇甫昌身侧低声诉说了什么。
    与其父侯皇甫翔喜爱读书弈棋不同，皇甫昌更喜歌舞，尤其厌恶在自己欣赏歌舞的时候被人打扰。
    而阜新侯皇甫翔终日醉心棋艺不理诸事，作为嫡长子，未来将继承爵位的皇甫昌自然便接手了阜新城大小一应事务，渐渐也培养起自己的官威。
    “此等事宜，派一仵作前往查验即可，何须烦我。”
    皇甫昌面露不悦，微皱眉头轻斥道。
    面前这人平日也颇为机灵，怎么今日如此没有眼色。
    “大人，这次不是死了一个两个，而是一行百余人尽皆殒命，其中更是有一个欧阳家的管事……”
    “什么？”
    那差役还没说完，便见皇甫昌面色一变，霍然起身，只得连忙跪下告罪。
    却只听得皇甫昌怒道：
    “你不早说，尸体都在哪，速带我去。”
    差役低声称喏，当先领路带着皇甫昌匆匆而去，却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丽人垂眸抿唇，目露笑意。
    孤云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从薛大出去打猎发现了那些尸体之后，便不断的有差役赶来。
    先是镇子上的，现在连城里的老爷们都惊动了。
    等到皇甫昌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发现尸体的第三天了。
    那猎户薛大早就将经过说了无数遍，几乎是背着给他讲了一遍。
    而由于事发当天下着暴雨，尸体早就被积水泡烂了，便是仵作都说不清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可以肯定一点，这百余人都是死于非命。
    “令牌呢？”
    皇甫昌偏头看向身边的差役，后者连忙将一块精铁打造的令牌递到了皇甫昌手中。
    皇甫昌仔细打量了几眼手中的令牌，正面篆刻着一个隶书“商”字，反面刻着的是一枚活灵活现的钱币。而钱币是欧阳家的家徽，这一点众所周知。
    “的确是欧阳家的东西无疑了，”
    皇甫昌凝视那令牌良久，忽的开口道：
    “欧阳家植根中州，富可敌国，权势极大。此事要慎重处之。”
    相比较乾州本土世家而言，阜新城的皇甫家不过是皇甫世家的分族，皇甫世家的根基是在南方的坤州夏郡，对于中州的欧阳世家还是颇为畏惧的。
    “大人，这是在尸体周围的泥土之中找到的。”
    又有一名差役将一根羽箭递到了皇甫昌面前。
    那羽箭尽管在土中埋了许久，但此时在皇甫昌看来，依旧寒光闪烁，锐气逼人。
    皇甫家的家徽便是箭矢，皇甫昌一看便知手中这箭绝非劣等铁匠粗糙制造的猎手箭。
    “箭簇呈棱形，其刃薄而锋利，旁有放血槽。”
    “镞体近似流线型，可使箭矢飞行时阻力小，方向性好，保证了箭射出后的稳定性和准确性，又具有较强的杀伤性能。”
    “可以确定，这是军队用箭，是用来杀人的箭。”
    皇甫昌面色有些阴郁，根据仵作的判断，这里有不少人是死于此类箭伤。
    私自铸造军用兵刃，这可是预谋造反的大罪，更何况此处还是边境，便是异族侵入也是极有可能。
    无论是哪个，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阜新侯之子所能够做主的，便是其父阜新侯皇甫翔在此，恐怕都要头疼不已。
    “去取纸笔来。”
    皇甫昌处事的原则从来都极为单一，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总有人能够处理。
    此事既然已经涉及到了欧阳家与军用箭，无论哪一个都是烫手山芋，早点扔出去早点了事。
    匆匆几笔将事情写了个大概，皇甫昌将信封好，递给一名亲信。
    “去将此信速递郡守大人，请他定夺。郡守若是问起，说的夸张一些也无妨，总之要让他明白，此事，我阜新城已无权处置，只能上报。”
    “诺！”
    亲信接过信件疾驰而去自不用说，倒是县丞颇有些不安的样子。
    皇甫昌扫了一眼，见那县丞颇有些欲言又止，笑道：
    “无须忧虑，阜新侯乃是世袭，无过便是功，便是陛下知道了此事，也没什么。”
    “更何况，陛下怎么会知道？”
    县丞点头称是，余下差役也是齐声称赞。
    “大人英明。”
    “哈哈哈，”皇甫昌颇有些自得的一笑，朗声道：“传我命令，即日起加强关防，阜新城周围所有集镇村落，俱都安排人手搜查可疑人等。宁抓错，勿放过。等待郡守大人遣人来查。”
    “诺！”
    “哈哈，本大人回天香楼看歌舞去了，些许小事就交由县丞大人处理好了，不要再来烦我。”
    ——————
    却说阜新城所在的阳郡位于乾州西北，本就是边荒战乱之所，郡望世家尉迟家又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贯的原则便是以武治郡。
    看过皇甫昌的信件，又听了皇甫昌亲信的描述之后，郡守尉迟德也是一阵头痛。
    他乃一介武夫，曾随镇乾王征战沙场，让他提兵大战异族他倒是乐意的很，但若是让他拿主意，却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响屁来。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皇甫昌的法子他借来用用也无妨。
    于是，一份又丰富不少，严重些许的公文从郡治阳城正式发向了乾州州治，乾城。
    而伴随着这份公文而去的，还有一份阳郡郡守尉迟德的请战报告与调兵申请。
    这么正式的公文一出，是个人都明白，尉迟德是这些年没仗打闲的，想把事情搞大了。
    等到公文发到乾城，镇乾王轩辕风去了璇郡视察，乾相长孙昊英以位低官卑，事急从权为名，直接将这份公文连同阳郡太守尉迟德的请战报告与调兵申请转发给了帝都，呈递大将军府。
    于是，这件由于皇甫昌偷懒上递的小事，一来二去便正式的禀奏君前。